二十叁年前,幽惊雷只是个长在百越乡间的野小子,那年他才八岁,还不叫幽惊雷,只是有一个普通的村民的名字,他的娘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妇,他生下来就没爹,娘也不告诉他爹去哪儿了,他就是像所有的乡野孩子一样,粗俗鄙陋,大字不识,此生以农为活。
    也就是他八岁这年,某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人身形高大,气场强大,极具压迫感,身穿黑袍,留着一头浓密的黑发,长得也极具威严,让他害怕....那时的幽惊雷,也只是个小孩子。
    这人如鬼魅一般,在一个深夜飘进了他母子二人的卧房。
    而他的农妇娘在见到这人的刹那,尖叫了一声,似要晕倒,但又勉强着支撑自己,“你....你来干什么....”
    这神秘的不速之客只是冷冷道:“我来带走他。”
    农妇不依,紧紧抱着怀里的幽惊雷,但这神秘人甩了甩手,农妇就昏倒了。
    幽惊雷放声大哭,恶狠狠地冲下床,冲过去捶打神秘人,但这神秘人轻笑一声,又挥了挥手,幽惊雷也昏过去了。
    醒来后,幽惊雷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山谷里,神秘人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他今后便叫幽惊雷,而神秘人自己的名字则是幽冥雾。
    幽惊雷只会嚎啕大哭,或者扑到幽冥雾的脚下撕咬踹打,但幽冥雾每次总是轻轻将他拂开。
    “我要见我娘!”幽惊雷喊叫着。
    “等你跟我学会了本事,就放你出去看你娘。”幽冥雾道。
    幽惊雷抗拒了一个月,最后选择接受。
    他才慢慢知道,何为灭魄谷和摩萨教。
    而幽冥雾也在不久后将幽惊雷收为了徒弟,将一切倾尽相授。
    幽惊雷也慢慢依赖上了幽冥雾,他虽然威严,高不可攀,但给了年幼的他一种父亲的感觉。
    半年后,幽惊雷甚至真的忘了他是被抓来的,渐渐把幽冥雾当成自己的唯一依靠。
    也就这时候,幽冥雾又带来一个男孩,这男孩比他小两岁。这男孩瘦弱,枯瘦,像竹竿,肤色更是白的发青,像死人,而他的眼睛更是像蛇眼,阴气森森。
    幽冥雾说,这男孩叫幽玄月,从此后也是他的徒弟,是幽惊雷的师弟了。
    幽玄月连招呼都没跟幽惊雷打,只是幽幽地盯着他瞧。
    幽惊雷本来就对幽玄月的初印象不好,这下,对他的观感更差了。
    平日里,二人一起跟着幽冥雾学习教派宗旨,也一起学习术法,也就是毒蛊之术。
    不过令幽惊雷嫉妒的是,幽玄月学习能力极强,每次总是先他一步学会术法,对人施法时也能将那人折磨个半死。
    幽惊雷非常嫉妒,但是,幽冥雾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从来没有夸过幽玄月半分,反而时不时挑他的刺,比如手势没做好,蛊虫选择不到位,从各个方面贬低幽玄月,哪怕幽惊雷自己都觉得,幽玄月确实是个天才,但幽冥雾就是只会贬低,更严重时,会辱骂责罚。
    相反,幽冥雾对幽惊雷的态度,就是复杂而微妙,他不会说幽惊雷如何如何愚笨,只是会说,“惊雷,再不用功,你师弟可就超过你了。”
    或者说,“连你师弟都不如,你怎么能抬得起头来。”
    毕竟年龄小,但也是能够听懂暗示,长此以往,幽惊雷确实感受到了幽冥雾对他的偏爱,以及对幽玄月的排挤和刻意贬责。
    也是在幽冥雾话语潜移默化地暗示下,幽惊雷变得越来越讨厌幽玄月,也越来越认为他就是个废物,哪怕他蛊术学得好,他也不如他。
    俗话说,叁个男人一台戏,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幽冥雾与幽惊雷联合一起的,对幽玄月的霸凌。
    日常中的忽视,轻视下的霸凌。
    幽玄月变得越来越没有存在感。
    有一次,幽冥雾为考验二人的学习成果,同时对他们进行了试炼,其实幽冥雾并没有刻意下什么黑手,他的术法就是带了那种腐蚀性的功效,试炼下来,幽惊雷和幽玄月二人的衣物都被腐蚀干净,全身赤裸,甚至连皮肤都被灼伤,这次,幽冥雾很公平,没有针对幽玄月。
    但是,幽惊雷震惊地发现,幽玄月裸露在外的胯部,是没有阳具的!
    那个部位是萎缩的,总之就是跟正常人的不一样!
    幽冥雾也稍微惊讶了。
    “师弟,没想到你还是个残废啊!”年少的幽惊雷口不择言。
    幽玄月阴沉着脸,什么话都没说,离开了比试场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幽惊雷肆无忌惮地笑着。
    “惊雷!”幽冥雾斥责道。
    幽惊雷顿时委屈下来,“师父,我只是说说而已,又没怎么他....”
    “你当心他记下此仇,日后报复你。”
    “切,幽玄月他敢?有师父你在呢?他敢怎么放肆。”
    “哼,我谅他也不敢,不过,惊雷你还是收敛些。”
    .......
    之后一年,越灵汐被抓来了摩萨教,这年,她才十四岁,和那些女孩子一样,入教后就失去了记忆,开始接受各种训练。
    一开始,没有人特别注意到她,可随着她年岁渐长,出落地愈发空灵脱俗,幽冥雾渐渐变得更多在意她,更多指派给她任务。
    幽惊雷开始像讨厌幽玄月一样,讨厌敌视越灵汐。
    而且他还发现,幽玄月不跟任何一个人说话,唯独会跟越灵汐交谈。
    有时在教内,他会看到二人同时路过某条小路,彼此之间会交换眼神。
    有时,他甚至可以看到在一些修炼场合,越灵汐与幽玄月一起打坐。
    幽惊雷将这些全都告诉了幽冥雾,但幽冥雾却说,这是他特意交给越灵汐的任务,越灵汐的任务有很多,假意靠近幽玄月,并监视他,也是她的任务。
    幽惊雷不解,为何要监视幽玄月?
    幽冥雾说,这是为了防止他有不臣之心,有越矩之心。
    幽惊雷又不解,幽冥雾耐心给他解释,一开始收幽玄月为徒,就是把他当成一个用来刺激幽惊雷练功的工具,让幽惊雷有竞争意识,从而可以发奋练功。
    而大家都知道的是,每任摩萨教的祭司,都是由上一任祭司从自己的徒弟中挑选出来的。
    幽惊雷还以为等到未来的未来,他还要跟幽玄月竞争祭司之位。
    但这时候,幽冥雾的话语就已经暗示他,幽玄月不过是个陪衬,祭司之位,是幽惊雷的。
    幽惊雷很想问问幽冥雾,为何对他如此偏爱,但多年下来,很多事不用问就会有答案。
    血脉之间的连接是深刻又默契的。
    某一日,幽惊雷外出做任务,忽然听得教内传来的悲讯,越灵汐叛变,刺杀了幽冥雾,叛逃摩萨教。幽玄月顺势继承了祭司之位。
    得知这一消息,幽惊雷气得吐了血,这明显就是幽玄月与越灵汐联手,杀了他的好师父!
    幽惊雷连夜返回灭魄谷,在路上却遭人追杀,逃过这一次,以为是终结,没想到却是开始。
    教内亲信也没了音讯。
    从此幽惊雷过上了躲躲藏藏的日子,但他并不甘心只是躲藏,他要先找到越灵汐!
    是这个贱人害死的师父,只有她才能近师父的身。
    怀着那股滔天绝灭的愤世怒火,幽惊雷一边躲藏,一边寻找,将整个大陆翻了个遍,每寸土地,每条河流,每片山脉,他都没有放过,终于啊终于,在曦盛国的缥缈山,他找到了越灵汐!
    为防止越灵汐自尽,他对她施了昏睡蛊,一路睡到百越。但幽惊雷这次多了个心眼,他没有单刀直入,而是提前想办法,联系到了教内的长老,提前跟他们说好,会带着越灵汐与幽玄月对峙,揭发二人的勾结!
    终于,幽惊雷带着越灵汐回了摩萨教,十六年过去,幽玄月没什么大变化,只是更阴森更颓丧了。
    “师兄,别来无恙?”幽玄月懒懒地倚靠在祭司椅上,懒懒道。
    “幽玄月!你跟这贱人勾结,害死了师父,今日众长老都在,我要为师父讨一个说法!”幽惊雷怒道。
    而越灵汐只是跪在地上,没有行动能力。
    幽玄月都没正眼瞧她。
    “那老东西都死了十六年了,你为他讨了说法又能如何?他还能复活吗?”幽玄月懒懒道。
    “你!你这个垃圾小人!”幽惊雷骂道。
    “师兄啊,你还是老样子。”
    “长老们,我这就让这贱人开口!越灵汐你说,是不是你跟幽玄月勾结,害死的师父!”
    越灵汐冷冷道:“是我又如何?跟幽玄月无关,是我自己亲手杀了你的师父,亲手捏碎了他的心脏,哈哈哈哈哈哈....痛快极了,仿佛还在昨日。”
    越灵汐疏离空灵的容颜,一提起幽冥雾就会变得狰狞且扭曲。
    “啪!”幽冥雾狠狠扇了越灵汐一个巴掌。
    “长老们,这贱人说谎!是她跟幽玄月勾结的!”幽惊雷给了他熟识的长老们眼神暗示。
    但那些长老无动于衷。
    他察觉到怪异了。
    “呵呵呵呵呵,傻师兄,你还是没长脑子。”幽玄月懒懒道。
    他挥了挥手,那些长老把此前跟幽惊雷说过的话,重复了出来。
    “什么?你们?你们这些老骨头,竟然也跟幽玄月勾结在一起了!”幽惊雷下意识想要发功,但幽玄月抬了抬手,幽惊雷脚下便出现了一个紫色法阵,禁锢住了他。
    “师兄啊,这些长老都是墙头草,你还信他们?”幽玄月懒懒道。
    其实,并不是长老是墙头草,而是长老们早就不是长老了,他们早就被幽玄月下了蛊,变成了只听他命令的活傀儡,不然就日日忍受毒蛊折磨。
    幽玄月是摩萨教内难得一遇的炼蛊奇才,会自己发明各种奇蛊。
    当下,擒住幽惊雷,幽玄月便对他种了尸蛊,将他当场炼化成了僵尸。
    但幽玄月又把幽惊雷放走了,随他去哪里,因为不管他去哪里,都要遭人追杀,活着就是折磨。
    死反而是解脱。
    幽玄月有自信将一切掌控在手中,所以无论幽惊雷去了哪里,他都可以找到他。
    但幽玄月就是不想找,他只是想将幽惊雷放出来,就如同放出一条恶狗。
    哪天想起他来,再把他找来,练练别的蛊,玩耍一番。
    折磨活人,对幽玄月来说,乐趣最大。
    至于越灵汐,长老们问:“祭司大人,如何处置她?”
    越灵汐冷冷瞧着幽玄月,不语。
    幽玄月随意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带下去关着吧。”
    ........
    之后,幽惊雷就成了僵尸,游荡在百越境内,他是有意识的,但无法控制个人的身体,他也无法靠近灭魄谷,始终有人阻挡他。
    蛊毒发作,幽惊雷就会四处游荡着咬人脖颈。
    而在九阴坛遇上元湘灵一行人,可以说是上天给他的恩赐,给他的机会。
    他要借助他们,报复幽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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