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因为这条尾巴,让他被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抓住了!
    在小狐狸发觉怎样扭动都挣脱不了这只冰冷的手后,它放弃了。
    四只爪子徒劳耷拉下来。
    一动不动,好像是死了一样。
    司祯懒洋洋地把小狐狸提起来,跟自己的视线持平。
    只见大大的狐狸眼里蓄满了眼泪。
    委屈坏了。
    司祯像是没心肝的坏男人,调戏良家妇女:“啧,哭了。”
    小狐狸伸出前爪抹了抹眼泪,对着司祯怒目而视。
    少瞧不起狐了!他根本就没有哭!
    司祯来了点兴致。
    是一个通人性的小狐狸。
    如果不是太丑,她肯定要带在身边解闷。等剧情点确实很无聊。
    司祯喜欢毛茸茸,但这狐狸灰扑扑,撸起来的手感或许并不好。
    “坏,坏人类!”
    小狐狸再次扭起来,努力伸着前爪要挠司祯。
    司祯彻底惊讶了。
    会说人话的狐狸。这是通了灵智,但还没有化形的小狐狸?
    狐狸说话也让司祯明白了它到底是为什么不高兴了。
    坏人类?
    司祯脸上是玩味的笑。
    要不是她,这狐狸就被蟒蛇给生吞喽。
    她一手捏起狐狸后颈的软肉,另一只手挑起狐狸的下巴,把狐狸的视线对准了它后面的树。
    两人合抱粗的树上,有一条盘踞着的巨蟒。
    它在痛苦扭曲着,七寸处,是纤细但锋芒锐利的一把剑。
    她用这把剑,不是要杀他……
    小狐狸后知后觉,脑子也晕乎乎的。
    神识缺了一角后,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明显没有以前灵光了。
    “看清楚了?”
    耳边是司祯懒散的声音。
    小狐狸蔫头耷耳,沉重点了点头。
    “对不起。”
    很软的声音,还带着无措跟沮丧。
    对不起,误会你了。
    他知道被误会的感觉很难受。
    小狐狸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尾巴都夹起来了。
    司祯觉得这只狐狸真的很好玩,把它转过来,两只手拖住他前爪,开始逗他:“我救了你,你刚刚还想伸出爪子挠我,恩将仇报?”
    “你们狐狸都这么没有良心的?”
    小狐狸这下是真的伤心了。
    她说你们狐狸……
    不,他只有一只狐狸了,他的族群不要他了。
    他只有一只狐狸。
    逗狐狸的司祯看着自己手里的狐狸又哭了。
    这回他好像真的很难过。
    小珍珠一样大的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发出细小的嘤嘤声。
    完了,把狐狸逗哭了。
    司祯有些麻爪。
    这狐狸挺小的,也不知道多大了,她逗狐狸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这只小狐狸那么不经人逗啊。
    怎么娇滴滴的呢。
    她救下的狐狸不能因为大哭喘不上气就憋死吧?
    司祯看着自己的动作,这动作好像是有点让狐狸不舒服了。
    她换了个姿势,一手把狐狸抱在怀里,一手放在狐狸的脑袋上,安抚性的摸了摸。
    “摸了头,就不能哭了啊。”
    司祯直女式哄狐狸。动作也算不上温柔。
    狐狸把尾巴收到司祯的怀里,尖尖的脸也缩进司祯的臂弯。
    哭的更凶了。
    这个人类真的好好啊,她给自己东西吃,她救了她,她像阿娘一样,摸他的脑袋。
    阿娘说,摸脑袋是喜欢。
    可从他开始长尾巴之后,他阿娘就不再摸他的头了,甚至用恐惧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大家都讨厌他,没有人喜欢他。
    司祯感觉到自己的小臂湿了一片。
    ……这丑狐狸是水做的吗?她都没拧,就淌水儿了?
    她自己嘴巴欠逗哭的狐狸,那能怎么办,等着他自己哭累了呗。
    司祯任命盘腿坐下来,一手抱着狐狸,一手托着自己的脸,时不时往狐狸身上看一眼。
    他哭的太厉害了,小身子都在微微起伏。身侧的尾巴比他的身子还大。
    司祯从没看到过尾巴这样大的狐狸。
    她两指微微搓了搓,抓狐狸尾巴的触感还在。
    很软,很蓬松,很好摸。
    司祯带着几分狗狗祟祟,把罪恶的手伸向了小狐狸的大尾巴。
    掐一下。
    这像是触碰了狐狸身上的什么开关,他起伏的身子不动了,小小的哭声也没有了,小脑袋也抬起来了。
    小狐狸胆怯看着司祯,制止:“你……你不要碰我的尾巴。”
    司祯觉得手感很好,不想放下。
    她救了狐狸,摸摸他的尾巴怎么啦,很过分吗?
    她漫不经心开口:“为什么?”
    小狐狸像是交代自己的错误,细若蚊吟:“这是一条,不祥的尾巴。”
    天狐族的狐狸都有很多条尾巴,尾巴越强,血脉力越大,族长有六条尾巴。就是最不厉害的天狐,也有两条尾巴。
    他是族内唯一的异类。
    大家说,这会给族里招致灾祸。
    司祯觉得好笑,还煞有其事的呢,为了阻止她摸尾巴什么话都乱讲。
    “小小的狐狸听谁乱说什么祥不祥的。”
    小狐狸辩解:“可,就是不祥。”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司祯胡乱摸了摸狐狸头,沉默了会,轻轻道:“小狐狸懂什么不祥。”
    手上毛茸茸的触感让她想起了那个雨夜。
    地上的积水几乎快到她的小腿了,她就站在大门外面,手里拿着一个湿透了的兔子玩偶。
    门上挂着白布,院子里是口黑黢黢的棺材。
    总是不断有人往这个门里进。
    他们拿着悼念的白花,嘴里讲着“节哀顺变”之类的漂亮话,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他们拉着院子里那个一头白发老人的手,同情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遭遇。
    然后像是伸张正义一般,每一个经过她的人,都要骂一句“赔钱玩意”,“孽种”。
    “就是她克死了她爸爸。”
    “几年前克死她妈妈还不够呢。”
    “父母把她生下来就是讨债来的。”
    “她奶奶真惨。”
    “当初知道是女孩就该流掉。”
    “非要大晚上的要什么兔子玩具。”
    “这小孩不祥,离她远点,不要跟她玩。”
    她就一直站在雨里,听着周围不断传来的,或大声或小声的骂音。
    可她没有要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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