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容谦淡淡笑了。收起球杆,随手交给球童,向前走去。
    “容谦——”洛少帆不悦地跟上,眉宇间傲气飞扬,“难道你不是个男人?”
    容谦向前走着,颀长的身躯拉长了夕阳的影子,微微挑眉:“如果我赢了,你会退出?”
    “不会。”洛少帆摇头。
    “我的婚姻不是场赌注,这个话题本来就不应该提起。“好笑地摇摇头,容谦随手拿出手机,看看来电显示,眸子一闪,接起电-话,“燕子,哥三天不会回去。你和钱涛说一声,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有事情出外,三天后再来找我。”
    “哥,我知道啦!”住院的燕子开心得很,“。哥,我是脑震荡观察期的患者。我现在正在享受贵宾级待遇,嫂子给我全方位服务……”
    “好好住院。好好听话。”容谦已经挂掉来电,关上手机。凝神看着手机,忽然把手机后盖取下,伸长指尖,挑出电池下面的手机卡,随手一扔。
    洛少帆看着容谦扔手机卡,本能地伸出手,准确地接住手机卡,凝视着它:“你扔它?你换新卡了?”
    “既然来这儿休闲,带着这东西做什么?明天一上班,全世界都会打手机过来,我哪有精力和你专心对决。你想赢我,没门1容谦转身,二指一挑,又把手机卡拿回掌心,“不装卡的手机给对方来电的信号反应是——该机暂时不在服务区内。”
    随手一扬,小小的手机卡已不知落向哪里。
    洛少帆微愕,纱里的眸光落上容谦一本正经的模样,似在探究着什么。数秒后,洛少帆漾开迷人的笑容,优雅地拿出手机。有样学样,挑出手机卡,淡淡地讽刺:“现在火烧眉毛的该是容总。不是我。容总都不着急,我更加不着急。很好,我就陪你玩三天高尔夫,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薄唇微勾,容谦加快速度离开:“我能玩什么花样?你们龙基相当相信我老实巴结,什么花样也玩不出来。”
    “确实……”洛少帆细长的眸子定在容谦那没有更让脸上,哈哈大笑,“不想通电-话,也未必要把卡扔掉。要补办还得麻烦秘书。”说着,左顾右盼,朝球童一招手,亲自把手中的卡交到球童手心,“三天后交给我。这三天保管好这张卡,你就大功一件。”
    打发走球童,容谦朝高尔夫旁边的酒楼走去。一边拿出钱包,拿出身份证对着夕阳的余光照了照,似乎想知道身份证是否真的。
    “容谦?”洛少帆接着跟了上去,“你不回去?”
    “你可以回去,我明天还要打球。”容谦淡淡的,朝前面走去,“谅你也不敢留下来。我去订酒楼。”
    高尔夫大门五十米处就有配套好的五星级酒楼。
    愕然地瞅着容谦,洛少帆也跟了上去:“你现在焦头烂额都不回去。我更加没有回去的理由。”
    容谦已经走好远了,声音被风吹散了不少:“我是我,你是你。洛少还是回家为好。万一龙基有事,群龙无首,那可不是小事。”
    “你在这里逃难,我龙基会有什么事?”洛少帆加大步子,跟了上去。
    眸光犀利几分,洛少帆闷哼:“容谦,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耍什么把戏。有我在,你也没本事耍把戏。”
    两个大男人住进同一家酒楼的同一层楼。甚至搭桌子吃饭,只除了消费是aa制。
    晚上上楼,容谦走到房间门口,平静地瞄瞄身后的洛少帆,进了房间。
    洛少帆的声音从后面戏谑地传来:“容谦你房门要关紧,省得我一小心,梦游你的地盘,雪我夺妻之恨,一不小心把脑袋当西瓜切。”
    淡淡一笑,容谦关上房间门:“我只是娶了个被情所伤的姑娘,关你何事。”
    门关得很紧,所以洛少帆也没梦游。
    两人相安无事。
    第二天早上,容谦很早就去了高尔夫球场,洛少帆则紧跟在旁边。
    两人的身影在旭日的照耀下拉着老长,俨然一对老友。
    “看来,洛少是想把油画街变成历史。”容谦笑问。
    洛少帆洋洋笑着:“谁说的。云雪一嫁我,油画街我不会动分毫。”
    容谦拿了球杆,懒洋洋地迎着旭日,朝青草地走去。
    乔云雪陪着燕子在医院睡了一个晚上。
    她鼻子太过灵敏,不喜欢医院那种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她的鼻子,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六点就爬了起来,熊猫眼就出来了。
    “嫂子——”燕子瞅着有点心疼,二话不说爬起来,换下病号服就朝外面跑,“医生,我要出院。”
    “燕子?”乔云雪错愕地瞅着键步如飞的燕子,隐隐知道哪里不对劲。可一看到燕子健康的模样,她也不计较了。追上去,“燕子你干嘛?”
    这么早,哪有人帮她办出院手续。燕子花钱向来大手大脚,懒得计较那点押金,和护士交待了声,就直接走人。
    走到绿化甬道上,燕子头皮发麻地瞄瞄乔云雪,最后选择扁小嘴儿:“嫂子,我昨天真的很头痛。我一看到洛少帆和嫂子走得近,我就头痛。不过现在不要紧了,我头不痛了,应该不会有脑震荡。洛少帆一定不在。嫂子我们回家吧1
    “燕子?”僵了僵脸儿,乔云雪不知该怎么和燕子说清楚,她现在真的不能回水乡花园那个家了。
    “嫂子,哥不在家。”燕子解释。
    乔云雪摇头:“那我也不能去,我回油画街。”
    “嗯,那我也回油画街啊1燕子眉开眼笑,就一牛皮糖,无论如何甩不掉,怎么都是粘得紧紧的。
    “燕子……”乔云雪无语。实在是,她离开那个家,容谦倒没有什么,连个电-话都不打过来。可燕子好象离了她不能活似的。想想就辛酸……
    燕子胳膊拽进乔云雪的胳膊。偏偏燕子高上半个脑袋,苗条娇弱,却能挟着乔云雪向前走。燕子可高兴了:“我就带身替换的*。嫂子,只要几分钟就行了。”
    乔云雪有些无奈:“燕子,如果你没事,我要去上班。今天星期一,我休息好久了。”
    “你今天上不了班。”燕子笑幂幂的,“哥不在,你没法去参加财务专业培训。所以……”
    “不能参加培训,我可以去映月上班。”乔云雪皱眉儿,“燕子,你也得上班。”这丫头天天拿着高额的财务经理的高工资,却仗着容谦在五楼的特权,老是翘班。
    燕子嘟起小嘴儿:“好啦好啦!我先回去洗把脸,嫂子给我煮面条吃,然后带换洗衣服去你妈那儿。再然后就去上班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乔云雪捏捏燕子的酒窝:“速度快点儿。”
    “疼——”燕子揉酒窝,一脸不甘,“哥捏你腮帮,结果你捏我腮帮,这明明是报复嘛1
    眼睛一抽,乔云雪不再说话,省得燕子的小嘴儿喋喋不休。不过,燕子说容谦不在,这是什么意思?
    他其实也不想再见到她,所以特意避开了么?
    心口有些闷。乔云雪默默跟着燕子,上楼,进了大厅。熟悉的家俱一件件映入眼帘,心里有点酸。可她却微微一愣。
    有米粉的味道。
    “有田螺姑娘从墙上下来了么?”燕子也闻到米粉香,吓了一大跳。三两步跳进厨房,拉出一个人来。
    “赵佩蓉?”乔云雪错愕极了。
    “乔云雪?”赵佩蓉更惊奇,“白阿姨不是说,你已经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白阿姨给了我钥匙,跟我提了,以后容谦和燕子的早餐,我会帮他俩准备好。放心,你把容谦交到我手里,算是交待到个好人了。最起码一日三餐,我还应付得过去。”
    听着赵佩蓉理所当然的话,乔云雪久久凝着她。她瞅着赵佩蓉美丽动人脸儿笑了,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装满米粉的海碗。
    汤上面飘着点儿肉丝,一点葱花,一点蒜香。再加点辣椒粉,色泽艳丽,香味醇厚。看上去很吃吃。
    想着,乔云雪忽然端起海碗。
    “乔云雪,我是给容谦和燕子下的米粉。”赵佩蓉急了,要抢回去。
    乔云雪一手挡着赵佩蓉,另一手已经倾斜了海碗,一大碗的米粉,全溜溜地进了垃圾桶。
    “嫂子——”燕子却没心思看厨房,早跑回自己的卧室,找出换洗衣服,塞进小包里。
    “乔云雪?”赵佩蓉恼怒地抢过空空的海碗,委屈得想哭,“你自己要放手,难道还不让容谦有新的生活?”
    愣愣地看着垃圾桶里面色香味俱全的米粉,乔云雪眼眶慢慢红了。她离开不到两天,就有女人进来替他做这么色香味俱全的早餐。即使只是米粉,可比起她半年不变的面条,这生活品味似乎瞬间就高了一个档次。
    不管在哪里,不管在谁身边,她只要离开,都可以被另外一个女人随时替代……
    赵佩蓉一把抓住她的手,大方美丽的形象有点走调,字字都是控诉:“是你找我,说只要我不在乎容谦二婚,就可以好好照顾容谦。”
    “是这样没错。”乔云雪轻轻拍开赵佩蓉白净的手腕,“但你太急了。赵小姐,你是有见识的女人,又何必插足第三者。”
    “第三者?”赵佩蓉要抓狂了,“明明是你要和容谦离婚。”
    乔云雪向客厅走去:“我和容谦还没离婚,你就登堂入室。不是第三者是什么……”
    没有说下去,她已经拉开门,按上电梯。
    燕子早拿着换洗衣服出来了,看了半天,这时飞快朝外跑。却又一溜儿跑回来,绵绵的语气很是惹人喜欢:“佩蓉姐姐,我哥不太喜欢太主动的女人哦!哥说,被征服的女人心,才弥足珍贵。”
    说完,燕子赶紧跑了。
    手中空空的海碗溜溜地掉落地上,碎了。赵佩蓉愣愣地站着,半晌没动。未见容谦之前,她一直是个被各色男人众星捧月的秀外惠中的倔强姑娘……
    开出美丽的宝马,燕子殷勤地把乔云雪请上去。
    一路安静无语,直到油画村,下了车,乔云雪都没有一句话。
    乔家二老在忧心搬迁的事,没心管燕子和女儿。
    “妈?”乔云雪疑惑地喊着老妈。
    “非迁不可。”夏心琴叹息着,“我们油画村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这么好的地方,马上就成为历史。”
    “嫂子先带我上去。”燕子拉着乔云雪,轻车熟路地往楼上走。
    任燕子把衣服扔到三楼客房,乔云雪仍然保持沉默。
    “嫂子,我送你去映月花园吧1知道乔云雪心情不好,燕子乖巧得很。
    但当把乔云雪送到映月花园,乔云雪依然默不作声时,燕子忍不住悄悄试探:“嫂子,你舍不得我哥是吧。其实,嫂子可以原谅哥。哥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那天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哥的定力出奇的好……”
    可怜的燕子哪里知道她真正想离开的原因呢。
    努力扯开个笑容,乔云雪轻轻地笑:“燕子,我要上班了。”
    燕子瞅着她红红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嫂子,你在吃赵佩蓉的醋。你其实挺讨厌她和哥走得近是吧?嫂子,你爱上我哥了。”
    身子一震,她不知不觉想起那个*的飞吻……那让赵佩蓉花颜失色的飞吻。
    扯开个淡淡的笑容,乔云雪温柔地摸摸燕子的小脸蛋:“燕子,我不爱你哥,我只是爱上了这半年的生活。平等,自由,放松,美好。我从来不用担心明天会发生什么,因为我永远觉得,我可以欺负你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觉得,在那个家里,我就是你和容谦的中心纽带,谁也少不了我。”
    “是吗?”燕子不相信,“嫂子你眼睛都红了,声音都沙哑了。你明明舍不得哥,爱上哥了。”
    “瞎想。”乔云雪摇头。
    瞅着燕子的宝马离开,乔云雪静静凝着映月花园,却忽然转身,朝对面的龙腾花园走去。
    现在早上八点半,但愿她能找到想找的人。
    经过询问,在售楼员惊异的眸光中,乔云雪走进腾龙花园办公室。静静地站在江琼面前。
    “你终于来了?”江琼站起来。雍容华贵的女人在一身贵气的紫色皮衣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尊贵几分。
    乔云雪静静地瞅着面前这个女人,这原是和母亲是老朋友的女人,没有成为画家,却成了土豪的妻子……
    “请坐。”微微打了个相请的手势,江琼悠然坐下,娴雅从容,“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何必呢?为了一股傲气,给自己抹黑。我们做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挽救当年的一念之差而已。”
    “油画村的人没有惹你。”乔云雪有些茫然,刚刚经历的心潮澎湃还未平息。
    赵佩蓉还在家里吗?
    “你不会这么笨吧?如果你这么笨,我儿子也不会和你交往那么多年,如今相离一年半,依然恋恋不舍。”江琼摇头,眉间淡淡的抑郁,“我们又不是闲得蛋疼,没事就找一群穷酸的麻烦。不过是借油画村的压力,让你回心转意。云雪,我承认天下的母亲都自私。当年自私,只是为了儿子有血脉继承;现在自私,只是不忍我儿子结婚以来的叹息。所以少帆这样做,我这个做母亲的并没有意见。”
    乔云雪扬起眸子:“你们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肯答应……”
    “油画村会立即成为历史。”江琼断言。
    乔云雪不语。
    江琼多会察言观色的一个女人,看到乔云雪的神情,立即和蔼轻劝:“想想吧,你已经结过婚,可少帆仍然这么坚持。他对你的心,还要置疑吗?再说了,难道你想告诉容谦,你难以受孕,问他愿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
    “我不会告诉容谦真相。”她静静地凝着江琼,“他是那么美好。我不能让他知道,他和一个有缺陷的女人一起生活了半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上容谦了。但我舍不得他为我难过,为我婉惜,为我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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