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乐城。
    张白骑带着手下兄弟,围着这个小城已经昼夜不停地攻击了十来天。
    可公沙绍与公沙恪此时已经知道了胶东的事情,家族已经被灭,他二人便再无顾忌,各种阴损招数数不胜数,搞得黄巾众人狼狈不堪。
    “呯!”雷公带着满身的血污走进帅帐,一脚踹翻一张桌案,怒道:“大哥,那公沙绍如疯了一般,竟然驱赶老人小孩上城墙防守!众兄弟因您的命令,投鼠忌器,不敢下死手,因而屡攻不下,伤亡惨重!”
    “是啊大哥。不如放任弟兄们施为,弟在这里保证,最多只要两天,肯定能杀进城去!”五鹿也被这些天的战斗恶心到了,心中憋屈得不行。
    张白骑看着帐内众多头领,也是十分头疼:“让弟兄们先撤回来,修整几日。我修书一封,送到教主手中,询问他的意见。”
    刘怜领着田豫抵达昌乐城下的时候,也被眼前的城池吓了一跳。
    原本只有两丈高的城墙,被硬生生又抬高了一丈多,四面城门都被从里面堵死,冲车之类的器械根本用不上,只能发大军蚁附攻城。
    看着城下密密麻麻堆满了尸体,刘怜皱眉道:“为何不收拾战场?天气日渐温暖,尸体丢在这里不处理,会引发大规模的瘟疫。”
    “城内不准!”张白骑叹气:“那公沙兄弟完全不管不顾,对战后收尸的士卒也肆意杀戮。”
    “唉,此事是我失策,本来年前就应该与刘繇一起动手,一东一西剪除此贼,这一耽误,反而误了大事!”
    “再说,你等身份在这儿摆着,公沙兄弟以此为借口,总能动员百姓上墙守城。不如调派一支汉军过来,以援军的名义进驻城内,伺机诛杀公沙兄弟。”
    黄巾攻击不顺利,刘怜只能想招,换刘备的汉军上场试试。
    “难!以现在的架势,城内那兄弟俩谁也不信。他们就是明目张胆地裹挟全城百姓,跟咱们拼命来的。”
    “无妨!”刘怜丝毫不担心这个:“汉军到了,他们若还想动手,就得考虑全城百姓的民心。毕竟对付你们,还算保家卫国。可若对汉军出手,那绝对算是乱臣贼子。”
    张白骑思考一阵:“那我就下令,在城西让开一道口子,给左将军领兵支援的机会。”
    接到刘怜的手书,刘备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拨给颜良三千兵马,让他引军东进,伺机接管昌乐县城。
    “兄长,城外来了一路汉军,打着左将军刘备的旗号,要求进城。”
    “狗屁左将军!分明跟黄巾是一伙的!”公沙绍一脚踹翻桌案,怒气冲冲地拔剑就往外走。
    “兄长何往?”
    “去城墙上指挥弓箭手。今日就算不能全歼,也要杀他一半!”
    “兄长不可!”公沙恪死死拽住公沙绍的胳膊:“我等之所以能坚守到此时,全因城外攻城的乃是黄巾,城内百姓同仇敌忾。倘若此时对汉军出手,民心尽失,后果将不堪设想!”
    公沙绍不是莽夫,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后才道:“这招着实狠毒!可我等似乎没有理由拒绝他们,起码在百姓看来是这样。”
    “灭我胶东公沙氏的虽然是刘繇,但刘备、刘怜兄弟肯定也有参与,此仇怎能不报?”
    “兄长,城内此时只有三百死士可以调动,不如先将他们放进城来,设酒宴请汉军将领,到时以摔杯为号,吃下这股汉军。”
    “妙计!”
    颜良带着三千兵马,在城外等了半晌,方才听到西门吱呀一声打开。
    公沙绍满面春风地迎了出来:“此门早先被土石堵塞,清理需要费些功夫,还请将军莫怪。”
    颜良看得真切:城门洞内到处都是碎石碎土,因此也不疑心,还了一礼之后,随即带着大军进城。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当众斩杀朝廷县令。
    公沙绍与颜良面上相谈甚欢,实际心中都打着自己的算盘。
    昌乐本地有一刘氏大族,家主为刘熹,字成国,乃经学博士,曾任南安太守,因党锢之祸辞官返回老家。
    身为世家名士,刘熹自然有许多其他的消息通道。他知道此时的昌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因此关门闭户,打算躲在家中避过此祸。
    刘熹有一小友,家住南边不远的营陵,姓王名修,字叔治,围城之时正在刘熹府中做客,因此也被关在了昌乐城内。
    “成国兄,你可曾听到什么消息?”
    “今日左将军派遣一位颜将军引军前来救援,公沙县令正准备在县衙设宴,款待此人。”
    “哼,只怕是宴无好宴!”
    “叔治何出此言?”
    王修笑道:“成国兄在官场修行多年,岂会看不出其中的道道?什么汉军、黄巾,其实都是刘氏兄弟麾下的人马,公沙家岂会不知?”
    “修在此断言:今日宴会,必定会爆发流血冲突!就看那颜将军与公沙县令谁的手段更加高强!”
    刘熹正值壮年,建功立业的心思还没熄灭。他琢磨半天,试探道:“那叔治以为,哪一边的胜算更大?”
    “自然是刘氏兄弟!”王修笃定道:“此二人一个州牧,一个左将军,掌管一州军政,岂是公沙兄弟所能抵挡的?眼下他们看似拿昌乐县城没啥办法,其实是因为顾忌城中百姓,不愿过多杀戮所致。”
    刘熹起身转了一圈,长呼一口气:“为兄想召集府上的护卫,出去拼一把。贤弟可愿助兄一臂之力?”
    “修愿往!”
    刘熹、王修当即聚拢府上的一干护卫,挑选了精锐百十来人,等到天色昏暗,悄悄离开刘府,往县衙摸来。
    颜良的军马大多数都在西门市场驻扎,他自己只带了十几个亲兵,前往县衙做客。
    随着酒宴的进行,双方推杯换盏,气氛正浓烈时,公沙绍突然起身一摔杯子,叫道:“刀斧手何在?速速擒杀此人!”
    他快,颜良等人速度也不慢。
    只见他飞快地操起桌案,一个箭步砸碎还没来得及跑远的,公沙恪的脑袋,然后与身边的亲兵拔出宝剑,朝县衙门口杀来。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本将军早就防着你们这一手!”
    公沙绍眼见三弟惨死在眼前,恨得目眦尽裂,直接大手一挥,从门外、后衙涌出一大批手持弓箭、长矛的死士,朝颜良等人围杀过来。
    “弟兄们莫慌,门外兄弟已经发了信号,援军很快到来!”
    “哈哈哈!”公沙绍怒极反笑:“援军?你是在等这几个?”
    正说着,从门外抛进来十几个头颅,正是他留在门外发信号接应的那些人。
    颜良心中一沉,心中直道不好:今日恐怕要交代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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