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妮思拿着手里的银边相框低着头下楼, 她的手指细细地抚摸着还穿着霍格沃茨学袍在草地里平躺着看书的父母。她的耳边还回荡着斯拉霍恩教授的话:“弗兰克和爱丽丝照这张照片的时候都还是你这个年纪呢。”老人的眼里第一次褪去了精明与浮华, 似乎在怀念那段岁月一般:“爱丽丝的魔药成绩非常好,我当时告诉她,我完全可以推荐她去圣芒戈成为一名医护人员, 但是她和弗兰克都告诉我,他们要成为奥罗。”
    贝妮思坐在空荡荡的城堡阶梯上, 仰头看着斜倚着红砖墙的塞德里克:“如果能够永远停留在照片里就好了。”
    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塞德里克被贝妮思那湿漉漉的眼光看得心口一疼,他又想起了在开学前母亲说过的话:“纯血, 不光是纯血, 就是巫师界,你这个年纪心里面对未来妻子的人选也应该有个大概了。”
    当时的塞德里克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他曾经在三强争霸赛被选为勇士之后确实给父母写过一封信, 信里信外都将秋张当做了未来妻子的人选。秋张是个混血, 但是对于塞德里克来说,出身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当他醒来之后听说了秋张的所作所为, 就再也对那个女孩子提不起兴趣了。
    “我并不看好秋张。”迪戈里夫人在塞德里克昏迷过后一面都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子, 他们这些人,若是想要知道一个普通女孩在学校里的作为虽说不上轻而易举,但是并不算困难。在得知对方转身就勾搭上救世主之后,她就完完全全瞧不上这个姑娘的人品了。
    塞德里克当然不会坚持要和秋张在一起,昏迷了一年, 醒来时的感情已经淡了。他想起救了自己一命的玉佩,又听着迪戈里夫人说起自己昏迷后贝妮思的表现,心里倒是朦朦胧胧浮现出了一个影子。
    他们认识, 也已经有六年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马尔福在她心底有多深,但是扪心自问,他对贝妮思有的也不过是亲情而已,只不过如果他们注定都找不到合适的人,或者说无法和合适的人在一起的话,那么还不如和彼此在一起。
    这样,或许两方的家族都能轻松一些。
    塞德里克斜靠着墙,夏日的燥热被苏格兰高地的清爽吹得再无一丝烦闷,他看着贝妮思干净年轻的侧脸,心里的某一处忽然一软。如果最后的结果是这样,也未尝不可。
    “贝妮思。”他轻轻开口。
    对方抬起头,微弱的火烛下,琥珀色的眸子波光盈盈。
    “你又没有想过——”他的声音忽然带了一丝不确定,“有没有想过,我们在一起?”
    贝妮思猛地睁大了眼睛,今晚她隐隐觉得塞德里克有些不对劲,特别是对着斯拉霍恩教授凭空冒出来的那句,更是让她觉得对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而这句话,却让她不知道说什么,连反驳都因为对方是塞德里克而无从反驳。
    不光是塞德里克,就连贝妮思也意识到,这是最好的选择。
    她和塞德里克在一起,让所有人都安心,让她自己也死心。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在心底悄悄说,她要的爱情不是妥协,她要婚姻也不是相敬如宾。贝妮思想起了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一句“宁缺毋滥”害了多少人单身。
    贝妮思叹气,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原本湿漉漉的,还带着迷茫的眼眸里雾气早已散去,只剩下坚定。
    塞德里克看到那样的目光,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塞德,我们要为自己的感情负责。”贝妮思轻轻说,但是每一个词都是那么的掷地有声,“如果今天你因为同情而向我提出交往的请求,那么这不光侮辱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更没有对自己负责。”
    塞德里克叹口气:“贝妮思,你永远这么有道理。”可是,有的时候,人并不用这么理智。你怎么能够知道我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慕呢?这句话塞德里克到底没有说出口,他太明白这句话出口后两人日后的尴尬。
    “夜深了,我回地窖了。”她站起来,拍拍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冲塞德里克挥挥手,转身行走间袍子在月光下反射出盈盈水光。
    塞德里克看着贝妮思的背影,想到,她就像是一汪碧水,但是却只为那一个人温柔。
    须臾,塞德里克也转身下楼,其实他和贝妮思顺道,但是对方就像是一只刺猬,在他稍微表露意图之后就逃之夭夭。
    霍格沃茨寂静的回廊出,月光温柔拂过,角落处银光一闪,然后是脚步声不紧不慢地渐行渐远。
    虽说是心里坦荡荡,但是贝妮思到底还是做梦了。
    她梦到自己行走在魔法部神秘事物司的那道走廊上,是的,贝妮思痛恨那道走廊,这道走廊间接性地造成了她和德拉科的分开。她抬起头,想要拿出魔杖,但是一扇门打开了,在黑暗中露出了那张冷漠优雅的脸。
    不,德拉科的目光在接触到她的时陡然一变,灰蓝色的眼眸里全是祈求,他在祈求贝妮思再相信他一次。
    不不不,贝妮思摇着头后退,她听到食死徒猖狂的笑声,听到他们的嘲弄,她不敢再相信德拉科了,她不怕因为而付出性命,但是她无法忍受她亲近的人为此付出代价。
    他们为了彼此之间那点在旁人看来微不可及的感情而努力了那么久,但是也让两个立场上的人为难了那么久,他们也该分开了。
    又是一扇门打开,是阳光的感觉。她看到塞德里克认真地对自己在说着什么。
    可是她不想听,可是身后却有人用力推着她,推着她告别德拉科所处的黑暗之中,推他走向塞德里克的光明。
    “不——”贝妮思猛地坐起来,窗外雾蒙蒙的,她看了一眼时间,刚刚过六点。可是自己已经睡不着了,想起那个含糊不清的梦,贝妮思就有些头痛。
    宽敞的级长寝室显得有些空,这种时候贝妮思格外怀念那个总是悄悄钻进自己被子里的人。她叹口气,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样下去了。
    起身,穿好衣服,她将魔法史年代表背了一遍,又将觉得具有攻击性的咒语默念了一遍,最后再整理了一下房间,就这样,时间才到七点半。贝妮思去了大厅,斯莱特林的长桌上稀稀拉拉的,她坐在平常坐的位置,左手边是布雷斯,她一点都不指望昨晚在宴会上勾搭着一个七年级的拉文克劳的布雷斯能够现在出现在大厅。
    等到她已经吃完了,大厅里的人才多了起来,第一节课是斯内普教授的黑魔法防御课。由斯内普教授教授的,由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组成的黑魔法防御课在贝妮思看来就是一个灾难。
    比如斯内普教授总是喜欢将德拉科和哈利凑成一对,再将潘西和赫敏凑在一起。
    这两个组合施展出来的恶咒就足以证明他选中的人是多么的不需要再学习这门课了。
    不过好在斯内普教授在混乱的第一节课后开始了无声咒的讲解。无声咒和无杖魔法从魔法史的记载来看应该是巫师的本能,但是随着巫师对魔杖的依赖,他们渐渐丧失了操纵自己与生俱来魔力的能力。
    贝妮思在教室里看了一会儿书,人就来的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德拉科和潘西说了什么,最近潘西倒是不找贝妮思麻烦了,取而代之的是卯足了劲去挑衅格兰分多的赫敏。不过伶牙俐齿的赫敏也没让潘西占太多便宜。
    这一节课在斯内普教授明显带着挑衅格兰芬多的讲解中,大家又开始了无声咒的练习。贝妮思的对手是格兰芬多的拉文德。对方明显很吃力地在应付贝妮思,最终被一个无声地除你武器给打飞了魔杖。
    拉文德提出要休息一会儿,贝妮思自然没有意见。结果她刚刚坐下,一个人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抬头,是德拉科。
    所有人都在打斗,斯内普教授正忙着纠正纳威错误的咒语,潘西和赫敏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
    他侧过头,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一句话。
    贝妮思没听清,靠近了一些。
    第二次,她听到了非常轻。
    “为什么拒绝迪戈里。”
    她的第一反应是他竟然看到了,第二反应是此刻德拉科眼眸里的神色像极了自己梦中的样子,第三则是好笑。
    他订婚了,这样身份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自己呢?
    她贝妮思可没有愚蠢到会对着帕金森的男人流露出难舍难忘恋恋不舍的感觉。她努力掐断自己心里那一丝不舍,硬声道:“马尔福先生不会以为我拒绝塞德的原因是因为某些人吧?”
    她似笑非笑地表情让德拉科有些窒息。
    他见过用这样表情对待着潘西的贝妮思,对待着韦斯莱的贝妮思,甚至对待着波特的贝妮思。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面对着这样的贝妮思。
    他听到她嘲讽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利剑,将他的心一点一点的剥开。
    “你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以退为进’吗?”
    他看着这样的贝妮思,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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