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尚倒也能勉强敷衍过去。
    一只水妖可怎么敷衍,那可是半人半鱼的妖精,一根竹子能让王守仁看上七天,一只水妖只怕能让王守仁看上七年。
    不能让他看见,死活不能让他看见。
    白冉往水池里丢石头,冲着水妖龇牙咧嘴,水妖哪肯理他,只顾一脸欢喜的冲向和尚。
    眼看水妖就要出水,白冉惊慌失措,忽见白涣走了过来,一把揪住和尚道:“大和尚,赶紧念经去,你心魔又犯了。”
    说罢白涣随手往池中一指,却放出一股阳气,把水妖吓退了。整个过程流畅自然,毫无做作,却没让王守仁看出丝毫破绽。
    水妖吓退了,可和尚却恼火了。
    “我念不念经和你有甚干系?”和尚大怒,一把推开乐白涣,白涣上前又和他撕扯,王守仁且站在一旁看热闹,白涣武功甚好,和尚敌不过他,眼见他手里掐诀要用法术,忽听清风喊一声道:“两位客官,该用饭了。”
    这回好,又出来一个。
    王守仁盯着清风看了许久,问道:“这位又是……”
    “这位……是贱内,”白冉笑道,“一向还不曾见过客官。”
    “啊……叨扰叨扰。”
    清风向王守仁施了个礼,转身来到白涣和和尚中间,道:“莫吵闹了,该吃饭了。”
    她身上有着一股一家之主的气场,只这一句话,和尚当真不闹了,黑着脸,撇着嘴,乖乖回到了客栈中。
    王守仁道:“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不如一起吃饭吧。”
    白冉笑道:“这和尚是胎里素,不好跟客官一并用饭。”
    王守仁点点头道:“是我冒失了。”
    清风把食盒交给了白冉,白冉带着王守仁回到客房,待吃饱喝足,见王守仁倒头就睡,且小心离开客房,回到了后院之中。
    清风坐在禅房里,见白冉回来了,且自己拿了一条鞭子交给白冉,转身趴在床上,解下裤带道:“请夫君责罚。”
    白冉把鞭子丢在一旁,抱着清风狠狠亲了一口,道:“好娘子,赏你还来不及,哪舍得罚你。”
    清风摸了摸白冉的脸颊,叹一声道:“你却瘦的不成样子,这样下去当真不行。”
    白冉叹道:“要是家人都如你这般机敏,我也不用花费这多心思。”
    清风道:“由他这样住下去,只怕你也支撑不了几日,还是想个办法逼他走吧。”
    “逼他走?这却谈何容易,”白冉苦笑一声道,“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清风道:“我当然知道,他是王伯安,我为人之时,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你见过他?”白冉诧道,“他,他,他还认得你么?”
    清风道:“我已经死了快三十年,当初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能不能记得我,却也难说。”
    白冉摇头道:“一定记得,他是圣人,肯定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清风笑道:“哪来那么多圣人?你莫要吓唬自己,终究有办法对付就是了。”
    白冉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你们谁都不许轻举妄动,这件事情必须要听我的。再挨忍几日便好,我却不信他肯在客栈里过年。”
    深夜,王守仁一觉睡醒,自己煮了些茶,且坐在床边慢慢啜饮。
    “傅紫云,当真是你么?”王守仁喃喃自语道,“纵使变成鬼怪,也还是那般娇美。”
    天气寒冷,喝了几口清茶,王守仁又回了被子里,自语道:“或许是我认错了,或许……不该再打搅你。”
    又过两日,王守仁一直在房中写写画画,未曾出门,难得让白冉歇息了两天,到了第三天,王守仁主动告诉白涣,说他想见白冉,白冉心下忐忑,以为王守仁要亮出身份,以威势相逼,可没想到见面第一句话,却让白冉落泪了。
    “店家,一连叨扰了几天,今日我该走了。”
    “客官这就走了么?”看着王守仁收拾好的包袱,白冉落泪了,哭的酸楚,哭的悲伤,哭的情真意切,“客官走了,当真要走了,呵呵呵呵……”
    这点笑声实在是忍不住了。
    看着白冉怪异的神情,王守仁叹道:“也不知店家到底是悲是喜,可空着肚子,终究不好上路。”
    “好说,好说,都好说!”白冉赶紧吩咐准备吃喝,不过这次他没有上酒,只怕王守仁不胜酒力,再醉倒在这里。
    看着酒宴丰盛,王守仁慨叹一声道:“店家盛情相款,某自感激不尽,然有肴而无酒,心中总觉不快。”
    白冉道:“客官今日便要启程,贪杯只怕会误事。”
    王守仁道:“店家放心,某言出必行,既是答应要走,绝不会多留一日。”
    白冉连连摆手道:“在下绝无此意,先生既是有心情致,在下甘愿奉陪。”白冉让白涣上了两壶酒,只烫了其中一壶,另一壶让王守仁带在路上喝。
    待把酒斟满,白冉率先举杯,道:“这一杯,且敬当世圣人。”
    王守仁闻言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对于圣人这一称呼,王守仁并没有太多谦逊,做当世圣贤是他自幼的梦想,凭他的作为和成就,也担当的起圣人二字。
    王守仁也举起酒杯,道:“这一杯,且敬当世英雄。”
    白冉摇摇头道:“客官谬赞,在下可不是什么英雄。”
    王守仁道:“这一杯不是敬你的。”
    白冉舔舔嘴唇道:“那我可就尴尬了。”
    王守仁笑道:“这一杯,是遥敬白掌柜的。”
    白冉一笑,道:“这位白掌柜为何能称得上是英雄?”
    王守仁道:“据我听闻,这位白掌柜阴险狡诈,凶残狠毒,见利忘义且贪得无厌……”
    “先生少住,”白冉打断了王守仁,问道,“先生说的是当世英雄还是绝世恶人?”
    王守仁道:“只听传闻,便是恶人,可若观其所为,擒掠儿童之畜生,救胡家寨之苦女,逐马家村之妖媚,诛薄凉城之恶鬼,锄奸铲恶,侠肝义胆,纵为世人误解,亦能一笑处之,试问此般襟怀,谁人敢说不是英雄?”
    白冉闻言,热泪盈眶,双唇紧闭,颤动不止。
    王守仁举杯道:“且满饮此杯!”
    等王守仁喝完了,白冉的酒却没有动。
    王守仁皱眉道:“先生此举何意?”
    白冉道:“客官是敬白掌柜,在下姓李,这酒可怎么能喝?”
    王守仁叹道:“你却还要隐瞒么?”
    白冉诧道:“客官非要逼我姓白么?”
    王守仁道:“某满心至诚,当真敬你是个英雄。”
    白冉道:“英雄若是违反了律法,你说该杀还是不该杀。”
    王守仁一怔,且收去了一脸激动,神色冰冷道:“该杀。”
    白冉道:“如此说来,我觉得这位白掌柜,最好不要急着见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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