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大牢,夏提刑命令差人打扫房间,让白冉和李青在客房休息。
    白冉也不拒绝,带着李青便住下了。
    等进了房间,李青双眼血红,浑身抖战,右手紧握剑鞘,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门外站着侍卫,屋里每说一句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幸亏白冉跟李伏学了静音咒,拿出十几张符纸贴在了门楣上,也不知道哪张灵验,哪张不灵,且按李伏教他的方法念了咒语,又对着门口的差人大喊了两声,看那两个差人毫无反应,白冉这才放下心来,坐到了李青旁边。
    “呃……李姑娘……”白冉一脸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见李青突然缓和了神色,低声道:“白掌柜,我有些困倦了,能容我先歇息片刻么?”
    “这是哪的话,”白冉笑道,“姑娘既然要歇息,我自回避便是。”
    白冉走到门口,转身又折了回来,对李青道:“你是想趁着我离开,去大牢里救胡贤,对吧?”
    李青坐在床边,没有作声。
    白冉道:“那两个差人你也看到了,只要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会立刻杀了胡兄弟,我知道你的武功不错,可你能有几分把握呢?”
    李青抬头含泪道:“敢问白掌柜一句,我还能怎么办?我弟弟从没受过这样的苦,就算是死也好歹给他个痛快!”
    这次轮到白冉沉默了,李青咬着牙道:“白掌柜,我们欠了你一条性命,我们也一心想报答你的恩情,上刀山下火海,我们夫妇在所不辞,可在你眼中我们只是个过路的房客,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干,而今我弟弟落难了,合当是命数使然,我们就该死在这里,白掌柜也不必费神,省下那些客套话吧!”
    李青话没说完,白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青儿姑娘,千错万错都是白某的错,胡兄弟因为白某落难,白某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把胡兄弟救出来,等逃过了这场劫难,认打认罚白某听凭处置,万不能因为一时莽撞赔上两条性命。”
    说话间,白冉不住的磕头,李青上前扶起白冉,低声问道:“当真有办法么?”
    白冉道:“夏提刑处事老辣,而且做足了准备。我们得拼上全部的心机和手段才有胜算,你刚才在我手心写了鬼气二字,到底是什么样的鬼魂缠住了夏提刑一家?”
    李青道:“难道你还想帮这个狗官驱邪么?难道替他驱了邪祟,他就能放过贤儿么?”
    白冉道:“青儿姑娘,你与白某也相处了些时日,觉得白某是那任人戏弄的痴蠢之辈么?我们当真救了他妻儿,他非但不会放过我们,反倒会罗织个罪名把我们拘押起来,以防后患。”
    李青道:“那还理会他作甚?”
    白冉道:“他拿了我们的要害,我们也要弄清楚他的要害所在,这样才能保胡贤兄弟平安脱险。”
    李青沉默许久,觉得白冉说的有理,便回忆起了夏提刑脸上的气色。
    “他脸上有阴气,也有怨气,应该曾被厉鬼缠身。”
    “厉鬼……”白冉道,“我姑且推断一下,想必是这狗官判了冤案,杀了无辜之人,以至让厉鬼回来寻仇。”
    李青摇摇头道:“这却不大可能。”
    白冉诧道:“为何?”
    李青道:“所谓十官九贪,当朝的官员或为利,或为名,大多都判过冤案,却很少有厉鬼索命的听闻,只因这些官员身上有官威和杀气护体,寻常的鬼魂根本无法近身,更没有机会寻仇。”
    白冉道:“那就怪了,难道纠缠夏提刑的不是寻常的鬼魂?”
    李青沉思良久道:“看那怨气和阴气之间似乎有法力纠缠,也可能是邪鬼所为。”
    白冉皱眉道:“厉鬼和邪鬼有什么分别?”
    李青道:“这是玉虚门对鬼魂的界定,分为野鬼、厉鬼和邪鬼,平时游荡在人世间的普通鬼魂称之为野鬼,有怨气在身的称之为厉鬼,有道行和法力的称之为邪鬼,像丽娘夫人就属于厉鬼,而清风、清莲、清月三位夫人则属于邪鬼。”
    白冉挠挠头道:“这么说来,加害夏提刑的是个有道行的厉鬼,或者说是个有怨气的邪鬼。”
    李青道:“这也只是我的揣测,鬼气来源复杂,很多东西不好分辨。”
    白冉点点头道:“这鬼魂已经不再纠缠夏提刑,症结的关键,还在夫人身上。”
    李青道:“我们何不以治病为名,去见见这位夫人?”
    白冉道:“我正有此意,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青道:“到底要等到何时?”
    白冉道:“你当真信得过白某么?”
    李青点了点头。
    白冉道:“既是信得过,且先小睡片刻,养足精神,等入夜行事。”
    李青答应了白冉,白冉且躺在门口小憩,李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无法入眠。好容易熬到入夜,差人送来了饭菜,白冉伸了个懒腰,对差人道:“劳烦小哥给大人带句话,我们休息好了,准备去给夫人诊病。”
    差人道:“我且给你通禀一声,只怕现在夫人还不能见客。”
    白冉诧道:“这是何故?”
    差人道:“我等不敢多嘴,个中缘故,且等大人说给你吧。”
    不多时,夏提刑来到了白冉房间,对白冉道:“劳烦先生多等片刻,贱内正在发病,不可轻易见人。”
    白冉道:“既是在发病,也正是诊病的好时机,却连我等都不能见上一见么?”
    夏提刑踟蹰半响道:“贱内发病之时,不顾仪容,如为外人所知,却要毁我清誉。”
    白冉笑道:“大人,你是要脸,还是要命?”
    夏提刑怒道:“我看你是要讨死!”
    白冉道:“夫人为邪祟缠身,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大人还顾及什么清誉,若是白某来不及诊治,夫人已经有了闪失,岂不让大人追悔莫及?”
    夏提刑长叹一声道:“罢了,你二人随我来。”
    二人跟着夏提刑去了后园,园中站着不少丫鬟,却看不见一个仆人,但见一群丫鬟打着灯笼,哆哆嗦嗦围着一处假山向上观望,白冉抬头一瞧,但见夫人赤着身子,不着寸缕,站在假山之中,满脸笑容道:“来呀,我的好哥哥,快来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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