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暗室,只有何广义跟郭元善两人。
    何广义坐着,郭元善躬身站在他侧面。
    后者缓缓讲述着秦王遇刺的详细经过,而何广义越听脸色越是凝重。
    “也就是说一个活口都没抓到?”何广义问道。
    “没有!事发之后,布政司衙门和汤镇台把那条街的人都抓了,然后顺着刺客逃窜的地方开始抓。地痞无赖是抓了一些,刺客一个没抓到。”
    “后来布政司阎藩台下令,差役兵丁拿着名册满城挨家挨户的查。卑职手下的人,也全部调配过去跟着查,可依然没有任何音讯!”
    何广义的手指不住的敲打桌面,“估计是查不着,那些刺客既然敢当街刺杀秦王,就肯定想好了后路。”说着,语调更低几分,“说不定,这些刺客的头上有伞!”
    头上有伞,就是有人保护包庇!
    这话郭元善没敢接,更没法接。
    当锦衣卫这么些年,什么阴谋鬼祟没见过?
    “也说不定,这些刺客或许是个庞大的势力!”何广义又低声道。
    说着,他看看郭元善,“你可知本官为何而来?”
    “卑职愚钝,请都堂大人明示!”
    何广义站起身,原地转了几圈,“我问你,你在西安这些年,可曾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您是指?”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何广义面色不善。
    瞬间,冷汗就流下来。
    郭元善小心翼翼的说道,“卑职在西安这些年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老秦王且不说,新的这位是个低调老实的性子,每日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也绝不出格。”
    “先前老秦王的几个子嗣都封了郡王,和王府的往来也不怎么密切,都是关起门来享福。要说这么不对的,那就是原先老秦王的长子,如今的永兴郡王。”
    “他本该承爵的,现在却只当了郡王,按理说应该心有不忿,可每日却崇尚吃斋念佛........”
    “谁问你这个?”何广怒道,“民间,民间有没有什么异常?你管着兵马司,就没抓过什么有异常的人犯?”
    郭元善更是摸不着头脑,颤声道,“是说话说,卑职还真没发现?都堂,您知道卑职是个蠢笨的人,有话还请明说吧!”
    何广义叹口气,“白莲教!”
    “啊!”郭元善悚然惊恐,呆立当场,“白莲教?”说着,脑袋摇成拨浪鼓,“卑职还没真听说。”说到此处,忽然脸色大变,“您来此处..........?”
    “陕西,闹了白莲教!还是一伙逃兵,就藏在沔县一处庙里!”何广义说道,“这些人,已经潜伏许久了!”
    闻言,郭元善倒是松了一口气。
    沔县不是他的职责范围之内的事,只要西安还没有,那就万事大吉。若西安有了他不知道,那就是该死的罪过。
    “本来我过来,是奉皇上的意思,请秦王调拨一支亲卫,一举拿下那伙教匪!”何广义的声音变得深不可测起来,“可现在看来.....”
    “正赶上秦王遇刺这个当口,怕是有些为难.......”
    “猪脑袋!”何广义骂道,“你好好想想!秦王遇刺的事,有没有可能就是白莲教做的?”说着,几乎眼神喷火,“秦王万一死了,西安大乱,那些白莲教匪趁乱而起,占据城池造反!”
    “不.........不能吧!”郭元善目瞪口呆,“西安城周边数万大军驻守,谁敢在这......”
    “说你猪脑袋都是抬举你!”何广义愤然道,“杀了秦王,他们在别的地方趁乱举旗,是不是一样?到时候官府焦头烂额,谁还顾得上他们?”
    郭元善这才明白过来,显然也是吓得不轻。
    因为何广义这么一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忽然之间他手脚冰凉浑身发麻,万一真是这种可能,那就说明那些白莲教匪已成了气候,有组织有预谋有人手甚至有兵器有关系。
    就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
    “谁?”郭元善问道。
    “千户大人,王宫那边传来消息了!”
    郭元善手下也带着一队锦衣卫,平时潜伏在各处。
    “什么消息?”郭元善问道。
    “秦王宫那边查到,一个叫刘宝儿的太监失踪了!”门外那人说道,“这个小太监,洪武二十年入宫。先是王府的小力,而后进了膳坊!”
    随后,说话的人再次远去。
    屋里头郭元善对何广义说道,“大人,您看这个太监......”
    何广义面容郑重,“膳坊的太监因为要采买所以可以出宫,而且秦王在不在宫里,他们能第一时间知道。因为,秦王若不在,他们就不用传膳!”
    “那这个太监是关键!”
    何广义却摇头,“没用,这人既然消失了,八成......嘿嘿,若我是刺客或者背后之人,断不容他活下去!”说着,面容无比郑重起来,“若是白莲教和王宫的人勾搭上了,那可真是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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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城西边水沟里!发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看衣服身量就是刘宝儿!”
    秦王宫中,朱尚烈坐在宝座上,听着高志的汇报。
    “臣把平日和刘宝儿有来往的人都抓了起来,严刑拷问他们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都说这人平日勤快,性子闷不大爱开口,但举止没有什么古怪的!”
    朱尚烈听了,脸上泛着冷笑,“哼,越是看着老实人,越是包藏祸心!”随即再次冷笑,“孤是临时出宫,也就膳坊知道。这刘宝儿给刺客通风报信,使得孤差点横死!”
    说着,咬牙道,“到底谁想孤死?”
    汤軏站在一旁,想了想,沉声道,“王爷千岁,下官看来,刘宝儿是不是和刺客串通的奸细,倒也不忙着定论!”
    说着,沉吟片刻继续道,“这刺客是哪里来的,到底是受人指示还是怎样,目前也一无所知。但显然是蓄谋已久,并且早就想好了后路!”
    “他们应该预料到了,您遇刺之后王府定然要排查。下官想着,会不会有人故意把刘宝儿推出来,用他的死制造假象呢?”
    “您想想,若真是想杀人灭口,何必要咱们找到尸体?远远的杀了埋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咱们不是更头疼吗?”
    “下官看来,这些人的手段有些欲盖弥彰了!”
    闻言,高志频频点头。
    朱尚烈也明白了,沉声道,“这么说,万一有人嫁祸给刘宝儿,那真正的奸细就是还在宫中?”
    不等汤軏回话,外边一个侍卫进来禀报。
    “王爷千岁,锦衣卫指挥使何广义求见!”
    “他怎么来了?”汤軏惊诧。
    而朱尚烈却忽然欢喜起来,“他为何而来孤知道,是因为另一件事!”说着,站起身,“他来的正好,这等鬼魅的事,正要他们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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