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家见尘埃落定,立刻就摩挲着虎皮椅,请林渊上座。
    “大当家请,以后山寨里的大小事务都听大当家的,大当家说东,咱们绝不往西。”
    众人都站了起来,等着林渊落座,拿了金牌的人心里头大喜,他们率先支持了林渊,就比那些犹豫不决的人更有优势,肯定更得大当家器重。
    林渊抚摸着光滑的虎头扶手,义父想事情的时候最喜欢摸这个地方,这头吊睛大白虎也是义父年轻的时候打死的,从此洪兴帮的名声就传了出去,一直到现在,附近依旧有百姓记得洪兴虎口救人的英姿。
    林渊顺势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开口道:“这把椅子是义父的,就搬到三楼去吧,同义父的遗物放在一起,也算是留个念想。”
    众人连连称是,三当家又吹了一波林渊重情重义,把林渊都夸上天了。
    林渊抬手制止了三当家的长篇大论,直截了当道:“阿涛跟着我一路北上,杀了飞天帮许多仇人,身上不知添了多少新伤,幸好阿涛英勇,扛过来了,以后他就是山寨的二当家。”
    “三当家您在山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放心,三当家的位置还是您的。四当家怎么还在这里?来人,拖到演武场去跟韦叔做个伴。”
    “孟伯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谁占了孟伯的屋子,自觉一点让出来,其余人……”
    林渊雷厉风行的安排完了,扔出去几个,又添了几个,正好凑到了二十人。
    议事堂里还有一群受伤的兄弟,有些是林渊的手下,有些跟着几个当家的混,甚至还有韦忠的人。
    阿涛等人自然是不担心的,老大肯定会治好他们的,说不定还会有奖励,其他人就有些不安了,山寨里头本来就缺医少药的,小伤也会拖成大伤,若是落下残疾,以后就是废人了,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
    林渊的目光扫过这些受伤的人,手指在扶手处轻轻敲着,“以后老子当家,就要守老子的规矩,禁奸淫妇女,禁赌钱械斗,严禁兄弟相残,再有下次,你们的脑袋就该搬家了!”
    一群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议事堂里一片死寂,林渊身上的威严越来越重了,甚至比已经过世的洪帮主还可怕,众人都不敢说话。
    敲打得差不多了,林渊忽然笑了,大声道:“别这么紧张,此前你们无人管束,闹腾一点也情有可原,从前之事一笔勾销,你们都是山寨里的兄弟,山寨不会不管你们的。”
    “今日受伤的兄弟都好好休养,兰大夫是洛京城来的,医术高明,有他在,你们不用当心,至于药材……”
    纪云欢站在林渊身后,接话道:“不必担心药材,这一路上咱们储备了很多,管够!”
    就算不够也没关系,空间里种了很多药材,比外头买的质量更好,所以兰大夫制出来的金疮药更加好用,这一路上虽然有人受伤,但都很快治好了。
    兰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解释道:“老夫也不是神仙,只能说尽力而为,若是治不好,诸位英雄莫要怪罪。”
    阿涛觉得自己胳膊上的伤口不怎么疼了,已经结出了一层薄薄的血痂,他拍着兰松的背,笑道:“兰大夫就是太谦虚了,别的不说,治疗外伤绝对是神医!这一路上要不是靠着兰大夫妙手回春,咱们兄弟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兰松心里头直犯嘀咕,他的医术只能算尚可,绝没有到神医的地步。
    但这一路上也是奇了怪了,治一个好一个,难道是治得多了,所以医术进步了?
    纪云欢干咳了一声,“那个……兰爷爷您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熬药的事情就交给阿涛吧,就在议事堂熬,一人喝一碗。”
    兰松应了一声,带着小兰花和小凡回去准备药材了。
    议事堂门口放着两个大水缸,纪云欢已经把里头的水换成了灵泉水,喝下去药效更好,这一路上阿涛等人不知喝了多少灵泉水,身体倍棒,受了伤也比旁人恢复得更快。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林渊带着一行人去祭拜洪兴。
    洪兴的坟建在半山腰上,周围还埋着许多兄弟的尸骨,有些是被剿匪的官兵杀的,有些是出去抢粮的时候死的,更多的是飞天帮攻上来的时候命丧黄泉。
    当土匪过的就是朝不保夕的日子,昨日还在一起喝酒吃肉,转眼可能就成了一抔黄土。
    一群土匪争来夺去,抢的不过是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若还有别的路能走,谁愿意将脑袋别在裤腰上讨生活?
    林渊外头披着一身麻衣,他举起一碗酒,高声道:“兄弟们一路走好!林渊幸不辱命,灭了飞天帮替兄弟们报仇!来世看清路,投个好胎,别再过苦日子了。”
    一碗酒倒在地上,山林之间起了一阵小风,刮着黄纸,飘得很远很远。
    纪云欢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衣,在地上洒了一碗酒。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死后能有一座坟,还能有人祭奠上一杯酒水,已经极为难得了。
    更多死在路上的流民,只能曝尸荒野,尸骨任由野兽啃食,乌鸦盘旋在空中,等着吃尽最后一点腐肉。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尽力了,可他们能救的人还是太少了!
    林渊上前几步,捧着赵飞天的人头,放在了洪兴坟前。
    洪兴的坟建在一棵大树旁,跟其他兄弟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块厚重的石碑,是林渊亲手刻出来的,彼时他识字不多,还是找了黄大仙写出来,他一笔一划照着刻。
    石碑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稚嫩如孩童,林渊的眼眶有些湿润,他跪在义父坟前,声音沙哑道:
    “阿渊答应了要给义父报仇的,我做到了!义父一路走好!”
    人群里传来隐约的哭声,林渊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出来,无声的浸入草地里。
    大风骤起,落叶纷纷扬扬,深绿色的叶片温柔的围绕着林渊,像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林渊抬头,望着漫天飞舞的叶片,哽咽道:“义父!义父是你吗?您知道我回来了对不对?”
    “我会好好守着山寨的,让兄弟们都好好的,我也会照顾好妹妹的,从前您就不想让妹妹呆在土匪窝,我会给妹妹找个好归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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