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少爷!”
    “您回来了。”
    “钟少爷!”
    “钟少爷!”
    “见过钟少爷!”
    “……”
    乘坐马车前往宁国府。
    一路所观,多有感慨。
    岁月的痕迹,在道道街头巷尾上似乎很难看出来,就算能够留下痕迹。
    也得是数十年乃至于百年。
    短短一年的时间,从车窗而观,根本看不出来,变化很是不显,甚至道路上的一些人都觉眼熟。
    然!
    要说认出来,说出姓名,还真有些难。
    宁荣街!
    恢宏之地,整个街道左右都被布置的蔼彩斑斓,甚是喜庆,尤其是核心之地的宁国府。
    从马车行下,敕造宁国府的匾额高悬,还是那般。
    就是府门前的人多了一些,有几个还是熟悉的,而且似乎他们也看到自己了。
    连忙近前行礼。
    为首的是赖升,宁国府的都总管,其余则是一些府中管事之人和普通仆役之人。
    “哈哈哈,赖总管,一年不见,看你的气色,相当不错。”
    “你们也不错。”
    “敬老爷的生日,府中内外都布置好了?敬老爷是否回来了?”
    于他们摆摆手,秦钟驻足,以观街道左右,极远处的荣国府门前……看不清,太远了。
    贾敬的生辰到了。
    那是宁国府的大日子。
    门前的洒扫之人清理每一处角落,屋檐之下,角灯秩序高悬,落下丝带,随风而动,别样华丽。
    连带那些做活之人身上所穿也是素净,看上去很是顺眼。
    贾敬!
    一直在城外修道,因贾珍的缘故,因贾蓉的缘故,似乎……他还是在城外待着。
    似乎没有什么影响。
    姐姐每日都有派人前往问安,送去各种衣食用度。
    他!
    除却除夕祭祖的时候回来过,而后就复归城外玄真观了。
    生日!
    自己还在京城的时候,他……就不为归来。
    “钟少爷一身气宇更盛往昔。”
    “钟少爷,敬老爷并不回来,是以……奶奶吩咐,如去年一般操办。”
    “一切都备好了。”
    赖升一礼。
    眼前的钟少爷,虽非贾家的嫡亲少爷,可是在东府这里,钟少爷算得上除却珍大奶奶、蓉大奶奶之外第三个尊贵之人了。
    敬老爷常年在城外修仙练道,不入府中。
    一晃多年,府中如今的一些丫鬟、仆从甚至于都不一定识得敬老爷。
    钟少爷!
    个头生的还真快,都和自己的身高差不多了,也太快了一些,幸而对钟少爷记忆深刻,还能够一眼认出。
    “省亲别院建的如何?”
    秦钟点点头,和自己想的一样,没有太大区别。
    “钟少爷。”
    “省亲别院大致已经建好,就是还剩下一些殿阁楼台的精细之地,还需要一两个月。”
    “年前彻底完工不难。”
    赖升笑语而应。
    钟少爷知道省亲别院的事情,情理之中。
    “快建好了,那……待会可要瞧一瞧。”
    “行了,你们忙你们的,我先进去了。”
    建造的还真快,从年初开始,大半年的时间……就快完工了,不计银子……速度的确快。
    而且江南也去了不少人。
    省亲别院!
    耗费百万两银子,当一观。
    不知道具体是一个什么样子,看向府邸深处,虽然站在此地什么都看不到,然……脑海中可以想象一些。
    “钟少爷,请!”
    赖升一礼。
    ……
    ……
    府内。
    亦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不过,小小的变化还是有的,毕竟明日就是贾敬的生辰,一处处地方布置很有盛大欢闹气息。
    只有宝珠、瑞珠在府中,姐姐还在百花大剧院。
    先去前往见过珍大奶奶尤氏了。
    二姐和三姐接了自己之后,又前往营生之地了,相约……晚上在府中一块用饭。
    尤氏!
    精气神还不错,贾珍虽说还是那般……但终究还没死,尤氏身上的诰命还在。
    两府女眷之中。
    身具诰命的,也就西府老太太、二太太王夫人,东府尤氏了。
    于尤氏,些许歉意。
    但……若是事情重来,自己还是会那样做的。
    贾珍!
    他就一辈子躺着吧。
    没有前往自己在宁府的小院子,身后跟着瑞珠二人,秦钟踏步入内一处上房。
    掀起珠帘轻纱,迎面沁香温雅。
    熟悉的气息。
    熟悉的香气。
    是姐姐身上的气息。
    本能的伸手虚空一握。
    眼前是上房的外间,案、台、长、几、椅、瓶……,落地的檀木春日百花图落地屏风。
    高几上摆放着插花的花瓶,隐隐约约,有一丝丝清新的花香萦绕鼻息间。
    布置……和去岁没有什么区别。
    倒是也多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钟少爷,如今快酉时了,奶奶应该快回来了。”
    “这里……添置了一些沙发,奶奶说……那些沙发坐着很舒服。”
    “这里还添置了一个办公桌,还有一个档案柜子!”
    “奶奶晚上处理营生之事,还有另外一些文书的时候,常在这里。”
    “若是冬日的话,应该会搬到里面。”
    瑞珠在侧,抬首指着这里多出来的一些东西。
    都是钟少爷走后添置的。
    “……”
    “那么多营生,姐姐每日里应该会耗费许多时间吧。”
    秦钟走向办公桌,那上面还摆放着不少东西,笔墨纸砚齐备,铜台明烛矗立。
    还有一些专门放置文件文书的小盒子,都非空的。
    抬手间……便是取过一份,是……制衣工坊的一份福利文书,扫了一眼,大致内容清晰。
    即将入冬了,制衣工坊那里准备为做工之人制作一些专门的工服。
    后缀一些所需银两、布匹预算。
    观之,秦钟一笑。
    将手中的文书放下,又取过一份……是制药工坊那里的简报,内容很清晰。
    “还好!”
    “一般月底和月初的时候忙碌些,那几日都会忙碌三更时分。”
    “其余时间,轻松一些,晚饭之后,顶多一个时辰左右就差不多了。”
    宝珠应道。
    “姐姐多辛劳。”
    “瑞珠姐姐,宝珠姐姐,你们也辛苦了。”
    秦钟将手中的文书放下,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看着临近档案文书柜子里的东西。
    都已经有些密密麻麻了。
    书信文书往来,姐姐没有提及那些,只是说着营生之事无大碍,让自己不要担心。
    让自己不要过多操心。
    月初月底。
    是麾下各个营生汇总规划的时间,会很忙,许多文书都要给予审核。
    许多文书都要给予签字。
    尤其……一些简报还需要细细一观。
    姐姐每日里操持完宁国府内外之事,还要处理营生诸多事,感此,秦钟心绪多动。
    “钟少爷,我们还好,我们只是服侍着奶奶,并没有什么辛劳的。”
    “记得去岁奶奶刚开始掌管那些营生的时候,应该是不太熟悉的缘故,一连将近一个月,都是很晚才睡的。”
    “再加上小蓉大爷的事情。”
    “那个月奶奶都瘦了不少,后来才慢慢好转的。”
    为钟少爷的事情,奶奶的确耗费许多心神,她们是奶奶身边的丫鬟,自然亲眼见到。
    瑞珠回忆多言,去岁十月、十一月……对奶奶是艰难的,奶奶每日里都很忙。
    府中内外之事解决,便是乘坐马车处理钟少爷的那些营生。
    好在。
    今岁以来,许多事情熟悉了,奶奶轻松不少,才多了一些时间去闲暇。
    和西府琏二奶奶一起去泡温泉、去百花大剧院听戏、去关雎买各种好东西……。
    奶奶时而有言,她做的多一些,钟少爷在江南就可以少操心,就能够将心思多放在学业上。
    举业功名……方为正道,钟少爷只差最后一步会试了,不能够让钟少爷太分心。
    “姐姐这样的人儿。”
    “……”
    秦钟轻语一声,单手再次虚空一握。
    旋即。
    掀起浅粉色交叉而落的蝉纱素帘,行入上房里间。
    这里……更是熟悉。
    相较之外间,变化并无那般大。
    临窗的罗汉床,方案陈列,其上放着一尊香炉,紧邻着的一张兽足镂空木雕长榻。
    字画列在墙壁上。
    嗯?
    一幅画……好像是自己的模样?
    是三月份青莲为自己画的一幅画!
    自己觉得还不错,便是送回京城了,姐姐竟将那幅画挂起来了,还有一些彩色的画作。
    也有数幅是自己画的山水景色图。
    这里!
    姐姐的气息更为清晰了。
    虽然香炉之内的香料气息更加浓郁,却压不住那股馥郁独特的幽香。
    “姐姐的瑜伽……如今习练的多不多?”
    秦钟坐于临近墙壁的那张兽足长榻上,身下的锦缎柔软许多,看似一样,又有一些变化。
    更为舒服了。
    随意躺靠上面,双手枕在脑后。
    语落,整个人被榻上的熟悉香气笼罩,秦钟多有沉醉,双目闭起,徜徉其中。
    “钟少爷,瑜伽六十图……奶奶早有学会。”
    “一个月,若是不忙,都会抽空习练的。”
    “尤其每个月西府琏二奶奶都会来这里小住几次,同奶奶一处安歇着,那时……她们会一起习练瑜伽。”
    “少爷,喝茶!”
    瑞珠捧茶近前。
    “哦?”
    “还有这种事?”
    “姐姐……书信中好像也提过,每个月都有几次?次数很多吗?”
    秦钟好奇,仍为闭目的沉浸榻上的幽幽香气之中。
    琏二奶奶。
    凤姐!
    来东府这里安歇,姐姐在书信中提起过,就是一笔带过,并没有多言。
    然而。
    大致因由……自己能够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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