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不忍直视,提醒道∶“幽泉花露你已经服下,瓶内已经没有了。”
    闻言,柳富贵面带讪讪之色,挪开瓶口,也没舍得扔掉,而是将这玉净瓶放入自己衣带内层,显然是将这个瓶子当宝贝了。
    白无常也没管他,眼见三人服下幽泉花露后,当即带着他们走到一处寂静无人的路口,从灰白斑驳的高墙上取过挂在上面的一盏昏暗油灯,递给九叔,说道∶
    “小娇娇,小东东,你们从这里走,穿过阴阳路就能回到阳间了,小娇娇,你是老把式,这阴阳路有什么规矩你也懂,有你带着也用不着我操心了。”
    九叔接过昏暗的油灯,点头道∶“师叔祖,你放心,我会带着正东他们安全回到阳间的。”
    走之前,方正东看着白无常的诡笑面具,忽然问道∶“师祖,你面具底下究竟是什么样子?能不能摘下面具让我看一看,如此回到阳间后我也好叫人做一个雕像,日夜供在家中祭拜。”
    闻言,九叔也转头看向白无常,面露一丝好奇。
    他也从来没见过白无常真容,应该说不仅是他,就连绝大多数茅山弟子,甚至是他们师傅那一辈都没见过白无常真容,只知道这个师叔祖非常神秘,自拜入茅山后,便喜欢将一个无脸面具戴在脸上。
    九叔看过茅山人物记载,据书上所言,这白无常师叔祖‘颜如宋玉,貌若潘安’,被世人誉为大清第一美男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闻言,白无常狭长的丹凤眼微眯,扫视方正东与九叔一眼,淡淡道∶“你们真想看我揭下面具后的样子?”
    “想。”
    方正东与九叔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心中对他真实样貌实在有些好奇。
    “好吧,那我就让你们看一看。”
    白无常慢吞吞地抬手伸向面具,方正东与九叔见此,立刻聚精会神地盯着他。
    啪嗒。
    宛如吊死鬼的面具被白无常摘下,方正东与九叔眼神一凝,见到他面具后的模样,差点没一头摔倒在地。
    一旁的柳富贵更是满脸古怪之色。
    “没想到吧?面具之下,还是面具!”
    白无常眼睛弯成了月牙,满眼都是笑意,在他脱下白无常面具后,脸上仍有一个无脸面具遮住了他真实容貌。
    你就是地府五五开?
    方正东看着他好似恶作剧得逞的欢快模样,默默在心底对他竖了根中指。
    白无常将手中的吊死鬼面具重新戴上,状似愉悦地道∶“小东东,你提出的条件我已经满足你了,我提出的条件你也一定要满足我哦,要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回去我就给您老人家准备冥币。”方正东有气无力地道。
    他对这个便宜师祖是真没脾气了。
    闻言,白无常满意点点头,从袖袍中甩出两个黑纸鹤分别给了方正东与九叔,旋即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
    原地只剩一道袅袅余音,“小娇娇,小东东,我走了,下次如果在阴间碰到了什么麻烦,可以用这个纸鹤找我。”
    总算是没有白白拜师!
    方正东眼睛一亮,立刻将这只被白无常抛来的黑纸鹤贴身收好,心中对这个师祖的怨念终于有所减少。
    一旁的柳富贵满眼羡慕地看着二人,望着九叔背影,蓦地神色一动,也不知在谋划什么,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九叔倒是没注意柳富贵的神色,收好黑纸鹤后,手提昏黄油灯,冲两人招呼一声,“咱们走吧,后面的人抓住前面的人后衣,记住,踏上阴阳路后,无论看到什么人,又或是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能回头!”
    “了解!”
    柳富贵应答一声,来到九叔身后,伸出一只胖手抓住他的后衣带。
    殿后的方正东则抓住了柳富贵的后衣。
    九叔见到二人牢牢抓住各自后衣,当即踏步往前走。
    随着三人走进阴阳路,四周突然一黑,伸手不见五指,再也不像酆都城内一样,即便没有光亮,也能看见四周。
    众人眼中,只剩下九叔手中那盏油灯闪着昏黄的光泽,将周边黑暗一点点驱散。
    柳富贵不敢四处乱瞄,心中牢牢记住九叔说的话,拉着他的后衣不放,只管跟着他走。
    四周阴森,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
    走了一路,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柳富贵不禁松了口气,心中嘀咕道∶“看来这地方也没什么嘛。”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柳老爷,你快看,我刚才捡到了一个好东西。”
    这是方正东的声音,柳富贵心中不做他想,口中问着,“什么好东西?”
    正要回头看,脑海突然想到九叔刚才说的话,柳富贵心中一惊,立刻卡住了脖子。
    糟糕,差点就回头了!
    柳富贵汗毛倒竖,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怎么了?”
    察觉到柳富贵刚才似乎停了一下,走在后面的方正东疑惑问道。
    再度听到方正东的声音,柳富贵登时愤怒叫嚷道∶“鬼东西,休想让我回头!”
    闻言,方正东困惑地瞥了他一眼,正想说什么,忽然,一阵熟悉的清脆女音从身后传来。
    “小白哥儿,小白哥儿,小白哥儿......”
    搁这叫魂呢?
    还小白鸽!
    爷现在叫方正东,你叫错人了!
    方正东丝毫不为所惑,还在心底狠狠骂了两句。
    该死的阴阳路,居然拿我在地球上的前女友开玩笑,狗东西,还能不能当个人了?
    这时候,走在前边的九叔忽然停了一下,没过多久,又重新踏步向前,说道∶“都别出声,也别回头,只管跟着我走!”
    跟在最后面的方正东见此,心知九叔刚才肯定也遇到了幻音,只不过这点小把戏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更别说九叔。
    继续行走。
    一路上,众人又遇到了几次幻音,方正东甚至还在黑暗中看见了有九匹白骨马拉着一樽青铜棺轿,脚下磷火片片,一路奔向远方。
    也不知这是不是幻觉。
    几人都没出声,更不敢冒然冲撞。
    一路无话,随着他们又向前推进数百米,幻音终于没再出现。
    这时候,前方隐隐约约间,能看见一束光亮。
    九叔没有带着他们走向光亮,反而走向与光亮相反的黑暗地带,而后脚步一顿,熄灭了手中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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