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彼此眼神交汇,得出的一致意见便是去,如今对手自己送上门来,无论阴谋或是诡计都要走上一遭,只以为他们也正要去找这个对手。
    女人已看出众人意思,她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发吧。”
    这果然是个城府颇深的女人,饶指柔这样想着,便起身要向外走去,而这时久未言语的沛流离忽然道:“让女人留在这里等待我们吧,”
    饶指柔稍一愣,旋即明白了沛流离的意思,此行必定凶险异常,若是带着阡陌与幽若兰恐怕她们受到伤害,况且带上在五人中武功并不算高的幽若兰与武功全无的阡陌反而不便,所以就让她们留在这里等待。
    听到沛流离的话,幽若兰反驳道:“我也要同去。”
    沛流离紧锁双眉,道:“你要陪伴阡陌,我们速去速回。”
    幽若兰再无话说,她也明白沛流离的用意,与其同去给他们添乱,不如安心等待他们归来,况且阡陌真的需要有人保护,自己也便同意了安排。
    而这时饶指柔却仍心存顾虑,难道将她们二人留在这里便安全了吗?他并不敢确定这一点,这时,见几人犹犹豫豫,那女人又开口道:“放心吧,若是想对你们不利,我也不会用这不高明的手法。”
    这女人仿佛可以看破人心,饶指柔对此人又是多加了几分小心,随后众人出门登上女人带来的马车,而将自己的那辆车留给客栈中的两个女人,马车车轮缓缓转动起来,它将带着他们去往一个未知的地方。
    三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坐在车厢内,沛流离微微闭目,他若有所思,道:“几经相遇倒是缘分,却不知小姐真实姓名。”
    那女人望着沛流离那双闭着的眼睛,轻轻道:“花月残。”
    饶指柔仔细琢磨着这三个字,似乎从未在江湖中听说过这个名字,而这时沛流离赞道:“好名字。”
    双方虽是这样言语,然而沛流离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眼睛是因何致盲,而饶指柔也
    还记得铸剑大师涂龙斩一家被灭门时的惨象,四个人彼此在狭小的空间里如同朋友一般的交谈,可是一旦马车停下,他们中便不知谁会死在谁的手中。
    马车行进,车内久久沉默,气氛略显尴尬,花月残人不言语,只是盯着坐在对面的三个男人,尤其是三人中正对自己而坐的男人,他便是沛流离。
    许久,沛流离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花月残稍稍怔住,她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盯着你?”
    沛流离只说了两个字,他道:“感觉。”
    花月残回味这两个字,这个男人的眼睛是因自己所伤,如今他看不到光明,却仍洞察到身边的声息,真是令人惊叹。
    见花月残不言语,沛流离继续说道:“你为何要打伤我的双眼?”
    这种敌人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交谈有几分诡异,然而这事实却正在发生着,花月残盯着沛流离的眼睛,道:“这只怪你杀了我的徒弟。”
    沛流离不解道:“谁是你的徒弟?”
    花月残道:“毒蛇常娇娇,蝙蝠黑石山。”
    身旁饶指柔也是一愣,他道:“这样说来应该还有蜈蚣宫百足,癞蛤蟆井天,蝎子梅川。”
    见饶指柔一口气道出三个人名,花月残微微笑道:“的确如此,我这五个弟子,都死在你们手下。”
    提起自己徒弟送命的往事却还能笑得出来,饶指柔觉得此人的确非同一般,他问道:“这江湖五毒是您的徒弟,那么您是——”
    花月残轻轻笑道:“江湖人都知道五毒的名号,只因我那几个小徒爱慕虚名,而没人知道五毒之上还有老祖,我便是那五毒的师父五毒老祖。”
    饶指柔点了点头,看来这女人所说并非谣言,他继续问道:“这五毒皆擅养毒物,却不知老祖您出门带着些什么东西?”
    花月残又笑了一声,她道:“你这倒是孤陋寡闻,本小姐出门只带着自己便可以了,五毒再毒,却毒不过
    人心,难道你从未听说过最毒莫过妇人心?”
    饶指柔也陪她笑了一声,对于这个女人来说,这句话倒是极其符合她的品性,而花月残看出饶指柔笑中带着讽刺,她却也不急不气,反而耐心问道:“尔等还有什么要问的,此刻尽管问来,本小姐过时不候。”
    饶指柔回忆着段段往事,而这时,忽然身旁小武开口问道:“涂灵棍在哪里?”
    饶指柔暗自点了点头,既然要问便要问个明白,小武的这个问题提得恰到好处。
    花月残盯着眼前这个少年,原本欣欣然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不过她还是回答道:“涂灵棍在我这里。”
    小武穷追不舍,道:“你要那棍子做什么?”
    虽然看不到她面纱之下的容颜,然而饶指柔感到这一问让花月残脸色更为阴沉,面前这个女人似乎陷入回忆,她久久不语,三个男人都在等待着这个回答,许久,花月残终于开口道:“想必你们也该知道关于这棍子的传说,如果不知道,我现在便可以告诉你们。”
    这一段往事本是饶指柔所知晓的,师父幽冥曾经在介绍涂灵棍时讲给自己听,这段往事便是涂灵棍身上的故事。那便是飞将军以一柄涂灵棍血洗匈奴城,传闻当时死在这柄棍下的无辜百姓不计其数,而匈奴王也同样死在棍下,传闻中说这柄棍上沾满了匈奴人的鲜血,而又有无数冤魂附在此棍之上,所以涂灵棍也被称为四大兵刃中的至邪之兵刃。
    花月残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忽然眼中有些许恨意,她道:“这柄棍子是匈奴人心中的不祥之物,当年如果没有那场浩劫般的杀戮,也许今日很多人也不会命丧黄泉,当年的战争万不该杀了那些无辜百姓,当然更不该杀了我们的匈奴王。”
    饶指柔想问些什么,可他忽然发现此刻花月残的身份已不再重要,他只知道自己面前是一个内心充满仇恨的女人便够了,而这仇恨的力量,确乎影响到很多人,这很多人中自然也包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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