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陈进宝正站在路边唉声叹气,最近生意不好做,也不知怎的,这三日竟没有一个旅人光顾他的客栈。
    望着身边木杆上有些破旧的幌子,那个曾经光彩鲜亮的“陈”字也已经褪色,他不禁望着天际发呆,发着牢骚道:“天不佑我,进京赶考不中也就算了,开了客栈也没个客人,这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老天呐,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今天哪怕给有一个客人我也知足了。”
    正说到这里,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陈进宝忙揉着眼睛向远处望去,迎面竟有一辆马车正向这里行进。
    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他看见马车停在他面前,才自言自语道:“老天爷真是开眼了。”
    而且一辆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后面竟还有,看见一共三辆马车,陈进宝心中乐开了花。
    他整理了下衣襟,马上迎向第一辆马车,却见从车上走下四个黑衣人,四个人面无表情,下了车立刻跑到第二辆马车跟前,这时第二辆马车上走下两个人,前面的一个老者穿一身黑衣,中等个子,花白头发却没有留胡须,他的身后还紧紧跟随着一个人。
    在四个黑衣人的注视下,黑衣老者缓缓向客栈走去,陈进宝方要上去迎接,却立即被四个黑衣人拦住,陈进宝一愣,已看出这黑衣老者并非一般的人物,于是干脆站在一边行注目礼。
    此时第三辆车上的车夫搀着一个姑娘走了下来,算上前面两辆车的车夫,一行十人走进陈家客栈。
    客栈其实并不大,只能住下十几个人而已,陈进宝招呼着伙计给客人安排吃食与房间,这样晚的时候客人一般都是来住店的,接到了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客人,而且一下子就是十位客人,他已经感到十分幸运。
    很快小二将吃食端上来,十个人分三桌进食,其中三个马夫与那姑娘坐在一起,四个黑衣人坐在一起,黑衣老者自己一个人一桌,他身后的那个人却仍然贴着他站立,他不吃不喝,纹丝不动好似一块木头。
    陈进宝正要关上客栈大门,却隐约望见远处又有一辆马车向这边驶来,他心中暗喜,看来今天运气真是好,这辆马车在客栈门前停下,陈进宝忙
    跑过去迎接,只见车上走下一男一女,赶车的公子道:“爹娘,陈家客栈里是这方圆十里最好的客栈了。”
    员外模样的人望了望客栈,陈进宝看他的打扮,一定也是京城来的富户,于是道:“三位客官,车马劳顿赶快进屋子里休息呀。”
    员外点点头,问道:“可有客房?”
    陈进宝连声答道:“有着呢,我们这上等的客房还多着哩,员外是从京城来吧?”
    员外道:“正是。”说着与身后夫人与公子一向走进客栈。
    门被打开,屋子里的十个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他们,陈进宝随口问道:“员外高姓?”
    员外环顾四周,目光却落在屋中吃饭的那姑娘身上,久久不能移开,身边夫人注意到,忙应答道:“我家员外姓王。”说着恶狠狠瞪了那姑娘一样,用力掐着王员外的手,嘟囔道:“你这死老头子,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
    陈进宝看着身后的公子,满面赔笑道:“想必这位就是王公子了。”
    公子一笑,道:“陈老板客气。”
    客栈里落座的十个人又纷纷低头吃饭,陈老板道:“王员外您随便挑一张桌子,我好给您准备上好的酒肉。”
    客栈中只剩下一张空闲的桌子,王员外带着妻儿向那桌子走去,就在这时,客栈门忽地被推开,王员外回头看去,只见三个汉子晃着膀子走了进来,三个人也都穿着黑衣服,每个人腰上都挎着一柄弯刀。
    王员外一皱眉,略略迟疑一下,然后指着黑衣老者的桌子,对陈进宝说道:“我们还是去那张桌子吧。”
    陈进宝已去招呼新来的客人,王员外带着妻儿在黑衣老者桌上坐下,他盯着黑衣老者身后一动不动的那个人,那个人也在盯着他,他除了眼珠会转动,其余身体部分好像被人点住穴道般一动不动。
    对面的黑衣老者头发花白,神态自若,他吃起东西来很慢很慢,好像生怕被食物卡住喉咙似的。
    而这时新来的三位客人已经坐在最后一张桌上,他们把刀放在桌上,发出很大的响动,王员外偷偷看了一眼那三个汉子,脸上的肌肉不禁颤抖了几下。
    对面的黑衣
    老者显然看到了王员外的样子,他笑笑道:“王员外。”他的声音很低,好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让人感觉很奇怪。
    王员外连声道:“是是是。”
    黑衣老者道:“也是从京城来的?”
    王员外点点头,道:“莫非老先生也是?”
    黑衣老者道:“是。”
    王员外随口问道:“那先生是要去什么地方?”他说话间还不忘偷眼看那三个汉子。
    黑衣老人道:“云南。”
    王员外点点头,忽又一愣,好像方反映过来似的,道:“真巧了,我们一家三口也是要去云南。”他说话好像心不在焉,注意力一直在那三个汉子身上。
    黑衣老人叹道:“真是很巧。”
    王员外又点点头,忽凑近老者压低声音道:“这外出赶路,吃住倒是小事,就是怕遇上歹人。”说着目光又向那三个汉子飘去。
    老者也向那三个汉子望去,此时三个汉子也正向他们这看来,他笑道:“员外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出门在外不要露白就好。”
    王员外道:“这倒也是。”
    正说着,忽然听见三个汉子那里传来砰地一声,那是刀重重落在桌面上的声音,王员外吓得肩膀一耸,手一抖,一双筷子竟落到了桌上。
    对面的老者正望着他笑,王夫人伸手按住王员外的手,一旁王公子道:“父亲这几日疲劳,吃过饭还是回房间歇息吧。”
    王员外点点头,他的身体看似的确很虚弱,他听见那三个汉子喊道:“老板,这牛肉吃起来怎么好似不新鲜?”
    陈进宝连忙一路小跑来到三个汉子桌前解释道:“客官瞧您说的,这牛可都是今天白天刚杀的,肉绝对是新鲜着呢。”
    其中一个汉子霍地站起,道:“说你的肉不新鲜就是不新鲜,哪有那么多废话?”他的手按在桌上的弯刀上,明晃晃的刀刃夺人眼球。
    陈进宝看着刀不敢再多嘴了,他唯唯诺诺道:“没关系,我这就给三位客官再换一盘最新鲜的牛肉。”
    汉子听了这话终于又坐了回去,此刻王公子与王夫人已扶着王员外到后院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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