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文学有着超高研究的马走田弱弱地接了句:“这要是拿到外面的市场上去贩卖,得激发出多少文学者的创作灵感啊!”
    赵小铭:“……”财,出去之后,考个文学博士吧,我供你。
    唯独枕着旺财的小恶魔宝对一切都毫无察觉,始终睡得香甜,还在睡梦中砸吧砸吧了小嘴巴。
    月鎏金却始终面无表情地沉默着,紧攥着拳头,盯着宸宴看了许久,然后,认认真真地问了他一声:“你都想起来了?”
    梁别宴泪流不止,心如刀绞,满目皆是心疼与愧疚:“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对不起阿金,对……”
    啪!
    狠狠一巴掌,直接就抽上脸了!
    直接给梁别宴抽懵了。
    赵小铭也懵了,呆如木鸡地看着他姥爷那半张瞬间红肿的脸颊,心想:难不成、我姥是想通过这种简朴直接的方式,扇醒我姥爷的恋爱脑么?
    谁知下一秒,月鎏金反手又是一巴掌,又狠狠地给了梁别宴另外半边脸一巴掌,然后,伸手指着他的鼻尖,面色铁青咬牙切齿:“本尊一直等着今天呢,从现在开始,咱俩恩断义绝,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要是再敢缠着我,休怪本尊杀你无情!”
    梁别宴:“……”怎么又开始恩断义绝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跟我断个没完了是吧?
    赵小铭心里想的则是:完蛋,我妈这次真要成单亲小孩儿了,而我,还是幸福的双亲……诶?不对啊,我爸还没找到呢!
    第86章
    薛掌柜将那杯余温尚存的相思泪放到了一只空托盘上, 小丫鬟立即将其端去了酿酒坊,用以制作新的相思酒。
    赵小铭寻父心切,急不可耐地对他姥说:“姥!你先别让我姥爷哭了!咱再不走该哭的就是我了!”
    你小子喝酒了么你就哭?
    月鎏金满目不解:“你小子单身十八年, 你有属于自己的相思么?你有什么好哭的?就算是哭, 下一个该哭的也应该是人家旺财吧?旺财还有个小牛妹妹呢,你连个和你暧昧的对象都没有!”越说, 越愁, 说完, 还长长地叹了口气,心累又心酸, “哎, 都长这么大了,不管男的女的,你好歹开朵桃花呀, 人家小华都有女朋友了, 他姥每次一见我就跟我炫耀, 弄得我现在都低人一等!”
    什么?!
    小华三百斤!都找到女朋友了?!
    怎么就没女孩子愿意当我女朋友呢?!
    赵小铭感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被狠狠地扎了心, 是真的有点儿想哭了, 却还在努力地假装坚强:“我跟小华可不一样,我是要当影帝的人, 儿女情长只会影响我闯荡娱乐圈的步伐!我的心里,也只有我的事业和家人!现在我只想赶快找到我的父亲, 让我的家庭团圆, 让我的母亲安心, 让所有人都知道,我, 赵小铭,是个充满了孝心的好孩子!”
    月鎏金:“……”你话说得这么豪情壮志,眼圈红什么呀?嘴撅什么呀?
    酒还没喝一口呢,自己先醉上了。
    再转头看一眼身边的梁别宴,依旧是形容悲切、泪流满面……妖尊大人当即就有些心累了,觉得这日子,简直是没法儿过了,一个比一个脆弱矫情。结婚嫁人生孩子真是不能找情绪敏感的,容易遗传!
    坐于高塌之上的老板娘却相当之满意这桩生意,先笑意盈盈地瞧了瞧痛彻心扉、满面泪痕的梁别宴,而后,又转眸看向了他身边的月鎏金,试图促成下一单生意:“阿金大人,您的爱人已经饮了相思酒,全然回想起了与您之间的缱绻深情,难道您就一点儿不感动?不心动?不想尝尝您面前的那杯酒么?”
    她的红唇饱满,语调轻缓,声音勾人又诱人。
    但是这一招,对于曾经拥有过无数莺莺燕燕的妖尊大人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比这位老板娘还美丽、还娇气、还妩媚动人的妖精她都见过不止一位了。
    所以,妖尊大人的回答是——
    直接抬起了左手,“刷”的一下,一根细长锋利的银丝就从她的掌中飞射了出去,顷刻间纠缠上了老板娘白皙纤细的脖颈,在她的颈间皮肉上勒出了一圈殷红色的血痕。
    丝线的另外一端,紧握在月鎏金的手中,她的语气也如同手中的这跟丝线一般锋利冰冷:“说,无忧城到底该怎么走?”
    老板娘当即大惊失色,然而还不等她惊呼出口呢,赵小铭就先惊了:“姥!你这又是什么高端武器?”
    跟蜘蛛侠似的,“嗖”的一下就弹出去了。
    月鎏金勾唇一笑,略带骄傲地回答说:“这是用上古战神刑天的斧头碾成的银丝,不仅可以延绵万里,还坚利无匹,刀砍不断火燎不燃,可杀人于无形!”
    最后一句话,是特意说给老板娘听的,当即就将她吓到花容失色了。相思坊内的其他员工也都心惊胆战瑟瑟发抖了起来,从未见过如此凶悍蛮横、杀气腾腾的客人。
    唯有赵小铭,满脸都是惊奇:“哇塞!这也太帅太厉害了吧?姥,你真的好酷呀!”
    月鎏金的那张嘴,一下子又撅了起来,心说:那是!那是!还是我外孙儿有眼光!
    但是当着大外孙儿的面,她还是很谦虚的:“诶呦,就一般酷吧~”
    赵小铭又好奇地追问道:“这么好的东西,之前怎么没见你用过呢?上古战神刑天,应该是属于神族吧?这斧丝是我姥爷以前送你的礼物么?”
    呃、这个,怎么说呢?
    月鎏金沉思了片刻,回答说:“之前没想起来用,因为这玩意儿原本也不是我想要的呀,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你姥爷的东西,但他非得送我,我不要都不行,不然他就一直缠着我!”
    梁别宴:“?”
    还当我什么都不记得呢?
    赵小铭叹了口气,略带谴责地看了他姥爷一眼:“我姥不想要,你就别送了,还缠着我姥干嘛?弄得我姥多为难呀,影响也不好!”
    月鎏金:“就是嘛,一点儿也不注意影响!”
    梁别宴:“……”千年过去,妖尊大人还是那么擅长于颠倒是非。
    这时,薛掌柜的声音忽然弱弱响起:“那个、打扰一下各位的复盘局,我们相思坊虽然有着硬性规定凡入城者必须喝酒,但我们并不是什么有骨气和气节的人,如果您们非要以我们老板娘性命相要挟的话,我们也不是不能贪生怕死地修改这个规定。”
    赵小铭:“……”
    马走田:“……”
    还是那句话,你们这里的人,真是坦诚的令人不知所措。
    月鎏金不置可否,始终没有撤回缠绕在老板娘颈间的斧丝:“我刚问你的问题,你回答了么?”
    由于惊恐,老板娘的眼睛不停地闪烁着:“您、您刚才问、问什么了?”
    薛掌柜在一旁小声提醒:“无忧城怎么走?这几位是齐公子的家人,要去寻他。”
    “哦哦哦,对对对,无忧城怎么走是吧?”老板娘醍醐灌顶,连声说道,“从我们坊后门出去,沿着门外的那条大路一直朝前走就能到无忧城!”
    薛掌柜补充:“其实我们坊所在的这片土地也属于无忧城的范围,但这里算是外城,还有一道内城,内城里面,才是真正的无忧城。那些想不开、执念深重、不想去投胎的冤魂们大多也都聚集在了内城里。”
    月鎏金这才收起了斧丝,但那双凤目却始终如刀子般凌厉,直勾勾地盯着老板娘不放:“本尊这双眼睛,雪亮着呢,你们若敢欺骗本尊,本尊就杀回来屠尽你们全坊!”
    老板娘头皮一麻,当即就汗流浃背了,颤颤巍巍地开口:“您、您大可放心,我敢向您保证,我们坊中,真的没有一个有骨气的人!”
    薛掌柜却忽然挺身而出,在众人震惊错愕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义正严辞地开口:“我证明,我们坊全体人员,绝对都全是软骨头!”
    相思坊众人皆长长的舒了口气,心说:吓死了,还当您要脱离团队去和王者硬碰硬了。
    月鎏金却陷入了沉默,几秒钟后,转头看向了自己外孙儿,满目迷惑:“他们这里的人、都这么、真实么?”
    赵小铭点头:“真实的令人发指,社会上的浮夸与虚伪没有沾染一点儿!”
    月鎏金:“……”天呐,真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存在如此干净圣洁之地!
    她都对相思坊这地方产生出好感了。
    但此地,确实不能久留,为了女儿,还是得赶紧去找到那个猎豹女婿才行。
    然而,就在她收起了手中的长刀与斧丝,准备弯腰去抱小宝的时候,梁别宴却抢先一步弯了腰,动作温柔地将还在睡觉的小宝从地上抱了起来,用手臂托着她的小屁股,让孩子把脑袋枕在了他的肩头,又轻轻地用手拍了拍小宝的后心以做安抚。
    小宝被抱起的时候惊醒了一瞬,但很快就又被哄睡着了,乖乖巧巧地趴在梁别宴心口,像是颗软呼呼粉萌萌的面团似的。
    “我来抱着吧。”梁别宴声音很轻地对月鎏金说道。
    他的眼泪倒是已经止住了,眼眶却始终是通红的,看向月鎏金的目光中始终存在着心疼与亏欠。
    月鎏金却丝毫不为所送,回之以冷笑,然后,甩头就走——哼!该死的负心汉,害得本尊伤心绝望那么多年!本尊才不接受你的讨好!本尊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然而赵小铭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姥和他姥爷之间的微妙,一心一意只关心着他的旺财:“财,你现在好点儿了么?灵核能正常运行了么?”
    之前在“四十五年前”那层空间的途安整形医院里,马走田被注射了红色封口的注射剂,不仅身体变得虚弱了,就连灵核灵力都被全方位抑制了。
    但是在听闻赵小铭的询问后,马走田才如梦初醒地想起来了这档子倒霉事儿,感动于赵小铭对自己的关心的同时,赶忙催动了一下自己的体内灵气,惊喜又激动地发现药效已经彻底褪去了,它现在又是一头凶悍无敌的神兽了!
    “好了,没事儿了!”马走田很是感慨地对赵小铭说,“我真是没想到,铭,你竟如此在意着我的安危,上一个这么在意我的人,还是烛龙神君,你真不愧是他的侄孙,我没看错你!”
    赵小铭:“……”
    其实吧,财,我只是想让你恢复嗅觉之后帮我好好闻闻我爸的行踪而已,但你却这么说,实在是令我,羞愧无比、有口难言……
    赵小铭求马旺财帮忙办事儿的话都已经冒到嘴边了,却又碍于情面硬生生地吞咽了下去,愣是把话改成了:“那你以为呢?不然当初咱俩第一次在黄泉街南门的那块牌坊下面见面的时候,我为什么会对你一见如故呢?为什么要求着我姥花高价盘下那座快倒闭了的酒店呢?还不是因为咱俩有缘么?这都是我烛龙太姥爷在冥冥之中对咱俩的安排,就是他托我来照顾你的!”
    马走田听完这话之后,原本是没吭声的。赵小铭也没在意,一路紧跟在他姥和他姥爷身后朝着相思坊的后门走了过去,哪知,走着走着,身边突然传来了呜呜呜呜的哭泣声,赵小铭脚步惊停,赶忙低头看向了马旺财:“你哭什么?”
    马旺财呜咽不止:“呜呜呜呜我愧疚,我觉得我是头昧良心的坏狰,我刚刚说你真不愧是他的侄孙,其实是碍于情面在和你客气,但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没用的废物,是烛龙神君的家门不幸,呜呜呜呜我有罪,我实在对不起你的一腔真心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对不起……呜呜呜呜……”
    赵小铭:“……”行了,好了,财,别呜呜呜了,再这么呜下去该呜的人就换成我了!
    一腔真心错付,赵小铭有些悲愤,但碍于面子,又为了体现自己的宽容大度,他不得不选择原来旺财:“没关系的财,我一点儿都不在意你的这些小错误,就像是花朵不在意晚风的吹拂一样,无论疾风还是柔风,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马走田一下子就停止了抽泣,高仰着脑袋,满目都是不可思议:“天呐!铭!你什么时候培养出来的如此高超的文学素养?!”
    赵小铭淡淡一笑,深藏功与名:“身为一名资深又专业的帅哥,超高的文学功底,是基础必备素养!”
    由于心怀愧疚,马走田当即就开启了一场商业吹捧:“天呐,你如此优秀,竟然会是单身?只能说明你实在是太优秀了,一骑绝尘的突出,令那些暗恋你的人望尘莫及,不敢轻易染指!”
    那是!
    那是!
    赵小铭的嘴,一下子就撅起来了,脸上写满了骄傲和自豪,重新迈开了自信的脚步,昂首挺胸地朝着相思坊后门走了过去,眼睛却是朝着天花板看的,因为下巴一直骄傲地仰着呢。
    很快,他就和马旺财一起走出了相思坊的后门,然后,一下子撞到了他姥爷的后背上,下巴还在梁别宴的后脑勺上磕了一下,生疼!
    “你这人咋不往前走呢?”赵小铭呲牙咧嘴地捂住了自己的下巴。
    月鎏金和梁别宴同时回头,同时开口:“你看这前面有几条路?”
    啊?
    赵小铭歪了一下脑袋,从他姥和他姥爷身体之间的缝隙看了过去,不明就里地回答:“两条路啊,怎么了?”
    马走田也说:“我看到的也是两条路,一条朝西北,一条朝东北,其余地方全是茂密的树林,没有其他的路。”
    赵小铭分不清东西南北,但分左右上下:“一条往咱们的左前方延伸,一条往咱们的右前方延伸,像是个字母v一样。咱们现在就站在这两条路的端头汇聚处。”
    “我看到的也是这样,但是他、”月鎏金伸手,指了指身边的梁别宴,“只看到了一条笔直朝前的大路。”
    赵小铭和马走田同时懵逼:“啊?”
    梁别宴也是满面的无奈和疑惑:“在我的视线范围里,既没有看到你们说的那两条路,也没有看到茂密的树林,只看到了一条笔直朝前的夯土大道,两侧全是一望无际的草坪。”
    赵小铭:“……”
    马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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