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说笑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走回了临城。
    “苏沐,你打算是跟我们回宗门,还是去药宗看蓝九,亦或是自己一个人去历练呢?”苏沐的师傅拿着凝霜弓问道。
    “我打算去看师兄,然后一个人去历练。”
    “也好。”苏沐的师傅道,他望了望北原方向,想用最快的时间将手中的弓送回宗门。
    “时间也不早了,我跟两位长老也就不打扰了,就此别过。”他道。
    苏沐目中有点不舍,目送着自己的师尊以及其他两位长老骑上紫麒麟扬长而去,在路上留下一道紫色的痕迹。
    “师尊,多多保重。”苏沐在后面大喊,目中的不舍之意更浓。
    雁博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藏宝库的东西太多了,他们小队的成员要完全将里面的东西搬出来不太容易。
    “我来帮你吧。”苏沐道,在藏宝库的时候她能够看出小队带着这些东西十分牵强。
    雁博摇了摇头,他道:“怎么可以让女孩子搬东西?嗯,你去看看我师弟吧,他已经魔愣了九天。”
    说完后,也不等苏沐回答便直接出了城门,往沙鹰潭而去。
    苏沐愣在了原地,摇头轻叹,望了望客栈的方向,此时的公输晟是否还在看画?
    没有犹豫,苏沐几个脚步轻踏,轻柔得如蜻蜓点水,具备了特别的美感。
    回到客栈并没有花太多时间,苏沐到了二楼,习惯性推开公输晟房间的门,一打开门,苏沐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此时的公输晟房间里,已经挂满了画,无一例外,画都是龙。画上的龙或体态矫健、或腾云驾雾、或飞天遁地,但无一例外,都缺少了龙特有的气质。
    此时的公输晟并没有注意到已经推门而进的苏沐,正全神贯注地屏息凝视着铺在桌上的空白画纸,随后拿起画笔一挥而就,手部微微移动,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没有半分停泄。
    他的画,由浅入深,已经隐隐出现了龙的轮廓;细腻勾画,描绘出龙的细节。
    一气呵成,只是短短的时间,便画出了一条龙,这是一副单龙戏珠的图,但依旧缺少了龙带给人的感觉。
    “还是差一点……”公输晟懊恼地挠了挠长发,头发都抓乱了。
    苏沐一直在旁边看,没有打扰公输晟,见到公输晟放下画笔的时候,她才开口道:“你是在画画吗?”
    闻言,公输晟自然回了头,此时他那双澄清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十分可怕。
    “嗯,我想把模拟出腾龙图的气势。”语毕,公输晟又是一阵挠头:“但还是差了一点,我画的龙到底差了什么?为什么我画不出那种气质?”
    苏沐走近了几步,现在的公输晟一定很疲惫,一定很累。她上下打量着公输晟画着的不同画面的龙,皆是死物,没有一丝生气。
    反观腾龙图,有种龙要破出画面腾云驾雾的感觉,苏沐沉默,思考几番后她道:“你是在画龙吗?”
    公输晟抬起头,望了
    望苏沐,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道:“这是自然。”
    苏沐指了指腾龙图:“但是画这副画的画师却没有在画龙。”
    公输晟突然感到一股怪异,画师没有画龙的话,那腾龙图上腾的是什么?于是乎,公输晟道:“苏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沐的额头划下黑线,愣了几秒,她轻叹口气:“就是因为你在画龙,才画不出龙的神韵。”
    公输晟依旧疑惑。
    苏沐看了看腾龙图:“这副画的画师是在创造一条龙,而不是在画一条龙,他在创造一只无忧无虑,向往自由的龙,而不是在画。”
    “因为,再怎么画也画不出生命应有的境界,唯有创造才有可能。”
    公输晟好像明白了什么,眉宇间的迷茫也消散了不少:“也就是说,他是在创造生命,而我是在模拟生命。”
    “差不多。”苏沐上前将挂在窗户上的画摘下,而后打开窗户,指着窗户外的花树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一棵树。”公输晟如实说道。
    苏沐摇了摇头:“我看到了一个小世界。”
    她知道公输晟不懂,于是招呼公输晟上前几步,指着树道:“你看树附近有鸟巢,花附近有蜜蜂,如果你下去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树干上有许多小昆虫。而这又何尝不是一方小世界?”
    公输晟似懂非懂,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陷入了沉思。苏沐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慢慢等他觉悟,这种缥缈的东西,要看一个人的悟性。
    苏沐小时候学笛子的时候,她师尊就跟她说过这个,她其实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罢了。
    事物是不会变的,变的只是看待事物的心。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公输晟脑海越发明悟,眼睛也溢满了兴奋之色,他的语气充满了惊喜。
    “画还是画,但如果只是画龙的话,那就真的只能画一条没有生命的龙,因为画本身就是死的。但是,如果在画龙的过程,跟自己说自己不是在画生命,而是在创造生命,那结果就不一样。”公输晟目中明悟之意更浓:“而树还是树,不同的只是看待树的心境,一片树叶的落下,可以看成一段人生的终结。看待事物的不同,境界也会不同。”
    苏沐欣慰的点了点头。公输晟也不算太笨,虽然看起来跟木头似的。
    “懂了吗?”
    公输晟目光炽炽,他点了点头:“我懂了。”
    依旧提起了画笔,公输晟深吸口气,内心也慢慢趋于平静,这一次,公输晟迟迟没有下笔,仔细端研这空白的画纸。
    “这一张空白的画纸,又何尝不是一段人生的开始?”懂了这些以后,公输晟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好像有了一点不同,但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是他的心以及看待世物的能力。
    苏沐已经离开他房间了,她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估计雁博搬藏宝库要搬到明天上午。
    “明天离开这里,现在去收拾东西吧。”苏沐回到自己房
    间,准备将东西打包。
    夜晚很快就降临,但也很快就离去。清晨,雁博揉了揉肩膀,沙鹰潭三层藏宝库的东西,他整整装了三十多辆车子。
    他已经让十二个小队队员把东西运回东州,自己并没有前往,他打算亲自送公输晟去公输门。
    刚踏入客栈,雁博就感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龙气,这龙气数量的密集已经到了骇然的地步。下意识的,雁博踏入了公输晟的房间。
    此时的公输晟正在画画,下笔十分缓慢,但是线条却苍劲有力。
    雁博看到公输晟画了一条龙,只是那条龙还没有画眼睛。
    “这龙很像了。”雁博笑着说道,公输晟没有理会,不,应该说他没听到。现在的他陷入了一种十分特别的境界,物我两空。
    公输晟仔细看着被自己创造出来的龙,提着笔,不敢大意,一点一点地画着龙的眼睛。
    “龙的眼睛,应该具备王者的霸气,也应该具备生物所具有的灵动。”公输晟轻语。
    雁博有点尴尬,这周围的龙气随着公输晟的下笔而蠢蠢欲动,隐隐能够察觉这些龙气有点兴奋。
    画眼睛的过程十分快,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又十分缓慢。越画公输晟的眼睛就越兴奋。终于,龙画好了。这附近的龙气像疯了一样,一股脑地涌入公输晟所画的龙之中。
    雁博咽下了口水,这些龙气,应该是感觉到了龙,才会一股脑涌过来,公输晟这副画,确实具备了一丝龙的神韵,虽然只有一丝,但看上去具备了生机,不再像之前画的一样是死物。
    “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公输晟突然看到了雁博,好奇的问。
    “我在这很久了。”雁博看着龙气道:“北斗画廊的画师可能在画内藏了武林秘籍,不然这附近不会有龙气。”
    “秘籍?”公输晟没有感觉到,他想到了龙气,估计自己的师兄应该误会了什么。
    “不,画里面没有秘籍。”公输晟肯定道:“这附近之所以有龙气,完完全全是因为龙气察觉到有龙。”
    帝龙体之所以能够勾动龙气,是因为他身上会散发龙的气息,所以龙气能为他所用。而公输晟之所以能够引来龙气,只能说明他画的龙太像了,具备了龙的一丝神韵,所以才会引来龙气。
    公输晟在脑海里临摹的时候,也是时时刻刻将龙的样子临摹在心,这个过程也是在创造龙的过程,所以也会引来龙气。
    画内有秘籍之事,完完全全就是谣言,是雁博自己误会了而已。
    “这样啊……”雁博有点尴尬。
    公输晟见自己的画有了一丝神韵,连忙翻起掌心,用内力勾建一条龙。
    “我是在创造,而不是在临摹。”
    顿时,一条栩栩如生的龙从公输晟掌心冒出,这条龙只是刚出现而已,地底的龙气蔓延更快,直接包围了公输晟,被龙气包围的公输晟此时看上去有种特别的威严。
    “我成功了……”他手中的龙,已经具备了神韵,不再是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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