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龙道:“这册子很好,先在海州城南的几个庄子中试点,确定一下宣传内容,若是有效,便按照这册子的式样大规模印刷。”
    佟松月点头:“我这就去和三一教的先生说。”
    王文龙放下《瓜菜仙人劝世歌》,他知道这场斗争中信仰的争论根本不是主角。
    胜负手在谁能更高效地收拢资源。
    王文龙的鸟粪石贸易和玉米马铃薯种植是实实在在的,收上来的钱都能投入再生产。
    而且王文龙的团队组织度也远比王好贤的人要高。
    而王好贤的东大乘教上层就是个四面漏钱的筛子,收来的钱全被下边人瓜分了。
    这场宣传战打到后面,王文龙的钱财越来越充足,宣传人员的话术培训越来越高效,现在连宣传材料都已经是整齐划一了。
    王好贤拿什么跟他争?
    放下宣传册,王文龙便提笔给熊廷弼写信。
    “海州之事已步入正轨,王好贤难以持久矣,吾决意断其退路,于海州了结王好贤。一切依飞百之计而行……”
    原本他觉得东大乘教只是一个次要对手,任由王好贤等人捞钱也没关系,但经过这几天的宣传,他越发感到东大乘教在乱世对于大明起到的绝对是反效果。
    这个宗教用来蛊惑民众实在太有效了,而这宗教的组织架构又先天是为捞钱准备的,几乎产生不了真正的斗争思想。
    别说王家没道德,换谁到王家的地位上都会有这样的选择。
    这是东大乘教的组织决定的。
    东大乘教和明教、天理教思想相似,但内核不同,后两者都是以天劫为中心,决心改朝换代。
    而东大乘教则是以石佛口王家为中心,一切的宗教贡献不是为了改朝换代,而是为了王好贤子孙的富足。
    这种宗教注定能够吸引底层百姓,却没有办法给他们提供更高的追求,原时空的历史早就证明过,东大乘教几次起义,全都只是徒耗民力。
    依靠落后思想内核东大乘教,根本没有办法鼓动穷苦百姓起来完成一次有意义的抗争。
    甚至,投靠满清当内应,已经是石佛口王家最有价值的变现方式。
    无论东大乘教怎么样,石佛口王家绝对是一群社会蛀虫,把他们剿灭,对于天下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历史上对于王好贤的记载只是只言片语,但是王文龙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也能感到王好贤这个人极其精明,怪不得在原时空能够躲过那么多次朝廷的清查。
    但这回结果却是不同,因为王好贤对上的是王文龙和熊廷弼。
    特别是有了熊廷弼的能量,王好贤绝不是对手。
    ……
    海州,关帝庙。
    一大群百姓聚集在关帝庙外,手拿着王好贤开坛的法帖,大声呼喊。
    “把钱还给我们!”
    “我要退钱,退钱!”
    “为什么关门不出?”
    还有几个军户义愤填膺,指着关帝庙外的旗杆道:
    “他们不退钱,我们就把这旗杆拆了,让他大纛落地、立庙不稳!”
    一群百姓山呼而响应。
    “对,拆了他的旗子!”
    “我来,我来……”
    半个月前大家狂热挂上去的东大乘教大旗,此时瞬间成为百姓泄愤的工具,现场找不到梯子,百姓们干脆搭人梯上去扯旗。
    现场的百姓太多千足万。榻之下已将关帝庙外的积雪给踩化,接着又在冷风之中凝固起来,形成一层滑溜的坚冰。
    人梯搭高之后,作为人梯底座的百姓站在冰上立足不稳,上面的人还没有爬到旗杆的一半位置,下面的底座已经滑倒,顺便将上面的人也一起带倒二十几条大汉一起向着旗杆方向倒去。
    咔嚓一声。
    不需要再去摘旗子了,大腿粗的旗杆直接被众人撞折。
    由于雪厚,跌倒在地的百姓也不怎么疼痛,反而是一下爬起来上去抢那大旗。
    接着众人喊叫着将写有东大乘教大字的旗子扯的粉碎,还在上面唾吐以发泄怒火。
    关帝庙中,海州指挥听着外面山呼海啸一般的抗议之声。
    又见到旗杆被撞倒,听着外间随即传来的欢呼。
    哪怕还在二月的寒冷天气,他还是吓出一身冷汗。
    海州指挥拿着汗巾擦着额头,询问道:“师兄,现在怎么办呀?”
    王好贤一副全然不把外间吵闹放在心上的样子,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道:
    “无非是几百个人,打发了就是。还请师弟调兵来一趟。”
    海州指挥却是眼珠一转:
    “我手下兵马正在城外营中休整,这几日已劳累的过了,不好调来。”
    他手下其实还有人,但这几天城中的气氛已经非常不对,东大乘教的寺庙处处起火。
    海州指挥怕王好贤罩不住,选择观望风向,不想再为他做事。
    王好贤突然睁眼,盯着他道:
    “师弟已经同我换帖,还拜入了我父尊的门下,若是我出了事情,师弟难道可以独善其身吗?”
    海州指挥被吓了一跳。
    王好贤的表情又从严肃转为温和:
    “适才相戏耳,这小小海州算得了什么?”
    “我在直隶有几十万信众,每月香火供应根本使用不完。就算把海州城买下来,对我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无非是那王文龙的阴谋诡计来的突然,我手上没有准备罢了。”
    他笑道:“我的银车已经从辽阳出发,五日之后就到达海州。”
    “届时把这些信徒的香火钱都还给他们就是了。”
    “其实也不用全还,这些信徒的心是好的,不过一时受了蒙蔽,当海州局势好转,他们又会恢复原本的虔诚。”
    “到时候,我还要与师弟同享快乐呀。”
    海洲指挥听的一愣一愣,连忙追问:
    “师兄真的派人送银车来了?”
    “这如何会作假?”
    “送来多少银子?”
    “第一批送来金珠宝贝十万两。”
    海州指挥心中计算,这笔钱虽然还不上东大乘教在海州的所有亏空,却足以安抚百姓。
    王好贤开口道:“还请师弟快些派人把我庙宇门口的人赶走,再闹下去,海州的事业真要生变!”
    海州指挥心里终于有了底,决定再相信王好贤一次,笑道:“我豁出去了,调一次外兵,下午之前我便将关帝庙门前清场!”
    王好贤拱手笑道:“多谢师弟!”
    海州指挥苦笑:“这都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师兄可不要骗我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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