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月余已过,仙岛仍无踪影,大家都变得焦躁起来。特别是木依丁,日夜在海上漂泊,肝火渐旺,若是这世上有后悔药,他情愿断了抱儿子的念头。
    这一日吃过午饭,他又在质问船长究竟何时才能抵达。谁知船长瓮声瓮气地把他顶了回去:“你问老子,老子又问谁去?他娘的开了一个多月,连块陆地的影子都没见着!”
    说起这船长倒也颇有意思。他叫刘虎,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却有三十多年的航海经验,跑过各种复杂的海路,在整个齐鲁境内都极负盛名。当初木依丁也是花了重金才请动他的。但是他的脾气又犟又臭,除了陈管事,谁的话都不听,连他的东家木依丁都拿他没办法。
    木依丁碰了钉子,气呼呼地跑开了。一尘道长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跟了过去:“先生莫和那浑人一般见识。”
    木依丁苦笑着摇摇头:“若不是他航海技术高超,我早就将他解雇了。”
    “莫非先生当时就雇不到别的船长不成?”
    “道长有所不知,我来中原本是替小女治病,人生地不熟的,好在途中凑巧结识了陈管事。他精明能干,安排食宿,拜访名医,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也是他打听到东无极岛上有神仙,能治好艾米尔的病,我这才决定花重金造船雇人。只是谁都不知道那仙岛究竟在何方,任我出再高的价钱也无人愿意去。最后还是陈管事托人介绍找到刘虎,他当时正好急需用钱,便接下了这趟活,顺便把出海的水手一一找齐。但那小子只服陈管事,我也叫不动他。”
    “原来如此,那陈管事果真是先生最可信赖的左膀右臂啊。”一尘道长说道。
    木依丁点点头,又嘟囔道:“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可不行,我得让陈管事出面,逼刘虎想想法子。”他边说边向陈管事的卧室跑去。
    一尘道长没有与他同去。他在甲板上随便走动着,水手们都很忙碌,而岳南枫等几个年轻人正在热烈地讨论着某个话题。一尘道长不想打扰他们,便独自回房休息。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大家齐聚在大厅,可是左等右等不见木依丁来,连主持饭局
    的陈管事也不知去向。艾米尔只能先以主人身份主持开饭,并令侍女丽雅去请父亲。
    一会丽雅回来说木依丁不太舒服,不来吃饭了。这下孝顺的艾米尔着了急,连忙要去瞧瞧父亲。一尘道长也说一起去,看看是否病了。
    两人到了木依丁的卧室外,房门紧闭。艾米尔高声喊道:“爹爹,听说你病了,一尘道长特地来为你医治。”
    屋内传来木依丁的声音:“好女儿,我没事,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替爹谢谢道长。”看来他真累了,嗓音也不如往日洪亮,低低的。
    艾米尔无奈和一尘道长返回大厅。
    大家饭已吃得差不多了,艾米尔正欲叫下人撤席上茶。平时这都是陈管事操持的,可他今天一个晚上都没露面。艾米尔有些恼火,只见陈管事匆匆赶了过来。
    艾米尔质问道:“陈管事,大晚上的你去哪了,找都找不到你!”
    陈管事一个劲地赔不是:“对不住小姐,我在忙点别的事,忘了晚饭时间了。”
    艾米尔冷笑一声:“你是够忙的,忙得连我爹身子不舒服都顾不上!”
    陈管事一惊:“东家病了?我马上去看看!”
    “慢着”,艾米尔见陈管事一脸担心的神色,语气渐渐缓和:“我爹在睡觉,不用去打搅了。”
    这时一尘道长也出来打圆场:“陈管事整个下午一定是忙着叫刘虎想办法如何才能尽快找到仙岛,才忘了开饭的事。小姐不要再怪他了。”
    艾米尔一下来了兴致:“哦?那刘虎可想到办法了吗?”
    陈管事楞了一楞才回过神来:“他一时还没法子,我再去催催他。”边说边退下。
    众人无事各自散去。叶语慧拉着师姐沈傲君去自己房里说悄悄话,岳南枫落了单,便再次上甲板走走。艾米尔见状立刻跟了过去,装作不经意地遇到:“岳少侠,好巧,你也在啊,那你就陪我一起吹吹海风吧!”
    她热情如火,让岳南枫难以招架:“好、好……”
    海面上风平浪静,一眼望不到边际。海天相接处映着一轮明月,在整片海面上铺满一层柔和的银霜。两人倚栏并排而立,艾米尔姑娘悄悄侧眼看去,见岳南枫长身玉立,清俊英挺,不由心旌神荡。岳南枫觉出有异,转头一看,见多情的艾米尔那双碧蓝如海的眼眸中毫无保留地透出款款情意,吓得他连忙借口要回房。
    艾米尔拦他不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故意叫道:“哎呀,糟糕!”
    “怎么了?”岳南枫急急问道。
    “我忽然想起我爹有心痈的病症,他今天说不舒服,只怕是旧疾复发!”
    “那我这就去请师父!”
    “来不及了,你先陪我去看看嘛!”她二话不说,就一把拽上岳南枫向三楼卧室跑去。
    快到木依丁房门口时,见两个下人,各自拎着两个装满冰块的木桶往房里送。“你们在干吗?”艾米尔好生奇怪。
    “这些冰块是东家吩咐要的。”其中一个下人说道。
    “爹爹,你要这么多冰块做什么?你感觉好些了吗?”艾米尔高声问道,一边加快脚步向房里走去。
    听到女儿的声音,木依丁立刻迎了出来:“是艾米尔来啦!爹一时兴起,想喝冰镇的葡萄酒,便让他们送来了。”木依丁的嗓子还是很低沉,看来并未完全康复。
    “爹身子还没好利索,可不能多喝酒。再说也用不着这么多冰块啊。”
    “我方才喝了些热茶,浑身燥热,这些冰块就放我屋里吧,正好降降温。”他边说边打发众人走开,关起房门。
    “木依丁大叔既然没事,我就回房睡觉了。”岳南枫赶紧脚底抹油开溜,气得艾米尔直跺脚。
    岳南枫这下可再也不敢出屋子一步了,闷起被子呼呼大睡。
    可是睡到半夜,一阵高声的喧哗将岳南枫吵醒。他开门一看,斜对门的陈管事卧房前,陈管事正在和船长刘虎大声谈论着什么。见是岳南枫,陈管事赶紧示意刘虎轻声:“抱歉惊扰到公子了。我们进屋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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