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新闻发布厅,把各怀鬼胎的记者抛诸脑后,金眉开眼笑地对东方亦说:“现在有啥活动?要不喝上一杯去?”
    东方亦问:“哦,又抄了哪家酒厂?”
    金回了一记白眼:“我们有底线的好不?我们自己的酒厂搞了种新朗姆酒,请你去品品。”
    “如您所愿。”
    拾级而上,两人来到阳台上。范德伯格早在那里摆开了一桌酒,正在那儿自斟自饮。
    东方亦拿起一杯酒,笑问:“很有情调嘛,在想啥捏?”
    范德伯格举了举杯:“正在构思我的情报大棋局,你们这么一来我就构思不下去了。”
    东方亦对金笑说:“你看,咱们还来错了。”说完东方亦碰了碰范德伯格的杯,找了张椅子坐下:“说说你的大棋局,我们帮你参详参详。”
    “在想怎么部署咱们的情报力量。现在苏伊士运河控制住了,通往欧洲的大门打开了;棉兰老岛拿下了,通往东亚的渠道也打通了,可以大规模引进华工。我在想下一步怎么打入欧洲、亚太和南美,在这些地方建立情报站,派遣驻外情报官,建立起一个无所不在的情报网。”
    东方亦点点头:“想法不错。我没想到菲律宾之战会这么顺利,美国竟然不敢开战。”
    金笑道:“你总是以你那时候的美国来衡量这时代的美国。这时代的美国才起步不久,腰杆并不硬。你看美西战争美国国内酝酿了多久才宣战,一直怕欧洲列强干涉呢。巴拿马运河还没着落,美国两洋调兵麻烦多了。如今在菲律宾,单靠自己美国既没胆量也没实力单挑我们。实际上我们刚收到美国方面和我们的接触,他们想了解我们的目的和价码。”
    “哦?美国怎么接触你们的。”
    “他们找了个美国公理宗海外传道部在南非的传教士,拐弯抹角地和我们套近乎。”
    “你们打算咋回复美国?”
    “不急,先晾上一晾。”
    “要是巴拿马运河提前建成,英美战舰来亚太更方便了,会不会对我们构成重大威胁?”
    “不大可能。首先如今巴拿马仍属于哥伦比亚,尽管哥伦比亚处于内战中。即使美国耍手段把巴拿马独立出来,我们仍然可以进行干涉。”
    “怎么干涉?”
    “可以通过智利来干涉。智利传统上支持哥伦比亚的保守派,只要我们向智利出售军舰和其他武器,智利就很有可能对巴拿马进行干涉。即使智利不动手,我们还是可以赤膊上阵滴。”
    “怎么赤膊上阵?隔那么大老远的。”
    金耸耸肩:“没多远,也就六千多海里。我们派一支特遣舰队过去就行。”
    “那在亚太美国有没有可能拉上其他国家对付我们?比如荷兰、法国、英国?荷属东印度、法属印支、英属海峡殖民地都和棉兰老岛距离很近。”
    金说:“荷兰完全不可能,他们实力太弱,没资格入局。我们现在不碰荷属东印度,不过是为了稳住布尔人。稍后我们是要派杜肯去荷属东印度建立起情报网
    的。法国也不大可能,他们海军不强,在亚太的扩张方向是印支半岛,目标是吞并暹罗。英国人嘛,在他们的爱德华七世级战列舰大量服役前,他们也不可能与美国人联合行动,军事技术上的合作倒是有可能。”
    东方亦笑了:“之前我还奇怪英国这段时间怎么那么乖,不战不降不和不走的。现在看来英国是在憋大招,等贮存足够力量想一招把我们秒杀掉。”
    范德伯格撇撇嘴:“憋再久也然并卵。我们打算这段时间把在南非犯了战争罪行的英军官兵来个公审,狠狠地打打英国的脸,看他们还能忍多久。”
    金点点头:“英国是不会上美国的船的,毕竟百年帝国。我觉得美国倒是有可能拉日本下水,一起对付我们。”
    “日本?”
    “正是日本。你想啊,现在日本和俄国在朝鲜耗上了,而美国一直对俄国熊心存顾忌。日本海军那么强,美国借着与日本的经贸和技术合作,既能扩大美国在西太平洋的存在,也能顺带坑俄国一把,还能把矛头指向我们,多顺理成章啊。”
    “那朝鲜呢?美国对朝鲜就没有想法?”
    “美国这么有‘昭昭天命’使命感的国家,对哪儿都有想法。可现在的朝鲜对于美国来说远了点,够不着,何况朝鲜身旁的日俄都不是好惹的。既然够不着又力有不逮,美国自然不会白费那功夫。朝鲜对美国是很有想法滴。朝鲜自从1897年改国号为‘大韩帝国’,就一直想抱美国土豪的大腿,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美国哪有这么傻,在这时候为‘大韩帝国’火中取栗。”
    东方亦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觉得‘大韩帝国’挺可怜的:喜欢美国,美国不敢要;不喜欢日俄,可日俄偏偏强要——自己爱的人不敢爱自己,自己不爱的偏要强上自己。”
    金双手一摊:“那没法子,世上不如意事十常九八……”
    旁边闷头喝酒的范德伯格嗤笑道:“你该不会把朝鲜想象成一位千娇百媚的美少女吧?我告诉你,现在的朝鲜比较类似整容前,或者是手术失败个案,具体形象你自个儿脑补去吧。”
    东方亦乐了:“听上去你们对朝鲜这整容前少女是没想法喽?”
    金摇头说:“没想法,离我们不近,而且麻烦不小。我们还没打算同时和英美日俄开战。”
    “那暹罗呢?离我们不算远吧,要不要救上一救?”
    “暹罗倒是可以考虑,还可以趁机敲打一下法国。暹罗陆军正考虑更换制式步枪,鲁格武器不妨去竞标一下。还有我们也可以向暹罗出售军舰,帮着他们把海军建立起来。”
    “向暹罗出售军舰?什么样的军舰?”
    “我们打算向暹罗推销一种两千到五千吨左右的防护巡洋舰。这样暹罗海军就能成为区域内一支不可轻侮的海上力量。”
    东方亦吃了一惊:“防护巡洋舰?暹罗买得起、用得起?”
    金笑道:“可以分期付款或以货易货嘛。暹罗大米还是不错滴。我们还可以开挖克拉地峡运河,搞个大工程,租借那么九十
    九年就可以了。暹罗在地缘政治上既尴尬又关键,西边面对英属缅甸,东边面对法属印支,夹在中间挺为难的,可又不想乖乖地亡国。1893年的法暹战争暹罗向法国割让了寮国,暹罗上下痛彻心扉,又没有办法——打不过法国,英国又不肯援手。我们要是帮着暹罗建立起一支准现代化的陆海军,英法在亚太可就不好过了。”
    “万一暹罗坐大后成了地区小强,会不会对我们形成挑战?”
    “你看啊,暹罗要是强大了,西能御缅甸,东可控交趾,南能压印尼。让他们互相之间相攻相杀,对我们只有好处没坏处。从宗教和种族上来说,暹罗与周边国家区别很大,几乎完全不可能成为地区霸主,但却可以很有效地成为一个防火墙。所以暹罗会是我们一颗在东南亚很有用的棋子,我们是打算把暹罗重点扶持成地区小强滴。”
    东方亦大笑:“对、对,说得对!那要不要把暹罗拉进德约德合?”
    “可以试试,估计暹罗未必肯,他们自我意识很强。我的构想是,先和暹罗加强经贸往来,尤其是加强向他们输出武器和部分军工业,我们则进口大米等农产品,当然最好是用正义币结算了,然后帮他们建立起陆海军,其他的以后再说吧。所以你的鲁格武器和雅丝机床在暹罗是大有可为的。只要暹罗发展起来,和周边不同宗教和种族的国家差距拉大,矛盾就是不可避免的。”
    “嗯嗯嗯。”有生意可做,东方亦当然是大点其头。
    金喝了口酒,神秘地说:“告诉你一个消息,最近阿拉伯半岛的谢赫穆巴拉克.本.萨巴赫.阿尔-萨巴赫刚在谢里夫之战中失利,还有波斯也要换制式步枪,你们鲁格武器在波斯湾可大把生意做了。你看我够意思吧。”
    “够意思够意思。对了,为什么要帮那个谢赫穆巴拉克和波斯?”
    “帮谢赫穆巴拉克纯粹是生意,没别的想法。至于波斯,这个国家历史上长期受奥斯曼欺压,现在还受俄国侵蚀。从宗教、种族、历史渊源,还有地缘政治上来说,波斯和奥斯曼不可能友谊天长地久,和阿拉伯半岛的骆驼们也是不对付。波斯强大了,可以很好地牵制奥斯曼,对隆察尔他们在巴尔干有好处。而在东面,有着波斯支持的非印度教地区可以很好地牵制印度。所以波斯会成为西亚地区的稳定器。从这几点来说波斯和暹罗一样,也会是我们一颗很好的旗子。我是打算像帮助暹罗那样帮助波斯建立一支准现代化的陆海军。至于波斯强大了会不会在正义洋挑战我们,那就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没必要想太远。”
    东方亦想了想问:“你说我们的教科文体系,可不可以吸收来自波斯、暹罗的留学生,通过这样使得这两个国家渐渐融入德约德合体系?”
    范德伯格赞道:“bingo,这正是我所构想的。历史上波斯出了很多知名学者,如果能将这些精英吸收进我们的体系,会是很好的助力。我们刚和葡萄牙谈妥了,双方建立半官方关系,互设办事处。这样我们就可以把手伸进暹罗、波斯、还有像濠江这些葡属殖民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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