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鼓声雄壮,威武中彰显着豪迈。
    而每一声鼓音的间隔里,都是细碎的铃声在“叮当叮当”的连绵作响。
    这小小的声音,清脆又俏皮,似一只小猫的呼唤,在鼓声中倍显娇柔。
    阿蛮眼扫殿中能给她舞动的地方有空出来的什锦地毯,也有横放的大鼓和一个略微突出的小高台。
    而她在意的婪闇,就在那小高台的前方正坐。
    此刻,他穿着黑袍披挂着金甲,抓着酒杯的那只手的手腕上,绿色的飘纱恰好跃出衣袖,露出一个边儿来。
    阿蛮看到那一抹绿,笑意就在面纱下盛放,殊不知自己的眉眼也因此有了一丝弯度。
    此时有笛声加入进来,和着那鼓声的擂动而婉转悠扬。
    阿蛮的身躯便在笛声与鼓声的交错中,曲身勾腿,躅步拈花。
    她的装扮是鲜艳的,红绿交错的颜色本就是花朵的自然夺目,这比之周遭仙家一水的浅色系,简直就是压倒性的吸睛。
    在加上她这颇为异域风情的打扮,特别是那白皙的赤足游走到鼓面上,踩踏出节奏时,简直让整个大殿中都神情亢奋却又个个噤声不语。
    他们被迷住了。
    专心致志的审美,沉醉于她的舞蹈,她的曼妙,甚至是她的赤足中。
    而坐在台下的婪闇,自始至终正襟危坐,甚至不敢多看一眼舞蹈的阿蛮。
    他越不看,阿蛮就越想他看。
    于是,她最终从大鼓上跃下,挪步去了小高台上。
    这一次,她挥动了绿色的披帛。
    与此同时,筝音与琵琶声也加了进来。
    登时曲风陡变,成了繁花与娇柔的交错。
    那已在高台上的阿蛮便和着音乐,挥动着绿色的披帛,翻花旋转,跳跃,抛洒。
    这一舞是灵动的,是美妙的。
    她腰间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时而摇得激烈,又时而旋而不响。
    但无论如何,婪闇都没有抬头看她。
    他像一尊石像,不通音律,不得五感般的就那么摆在那里。
    若不是他手中的酒杯一次次举起,一次次把酒送进他的喉咙,阿蛮都会怀疑他真就是个石像了。
    终于,她跳得疲累不堪,倒卧在高台地面时,那乐声也收了尾。
    她咬着牙撑身而起,曲身后退,此刻药效已经过去,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双脚痛得在刀尖上走。
    可她只能忍着,只能把龇牙咧嘴都藏在面纱之下。
    她退到大殿正中,再有一半就能退出去时,殿中忽然响起了掌声。
    随即许多掌声响起,夸赞声,喝彩声,赞誉声也轰然向她涌来。
    阿蛮是骄傲的,但也是不安的。
    她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她不敢停下,依然向后退。
    但很突然的身后不知是什么绊了她一下,她本就是强撑了,当即失去平衡,身子一仰就摔了下去。
    这一摔,面纱摔掉了。
    露出了她遮掩的面容,而此时,周遭登时喧闹立止,随即她听到了众人整齐划一的抽冷声。
    【发生了什么?】
    阿蛮是惶恐的。
    她一面不解这整齐划一的抽冷声是怎么回事,一面迅速地撑身而起,一把抓上面纱,就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有人不仅挡住了她的退路,还一把抓上了她的手腕:“这不是……”
    “安静!”
    突然,大殿中最高那个台子上的人发出了声音。
    阿蛮下意识的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了一眼。
    她看到的只有满眼的金光闪闪。
    她知道,那就是天帝,是天界至高无上的天君,是仙族之人的首领。
    自她跳舞起始到结束,她始终没有往那最高的高台上投过去一眼。
    而此刻,入眼的金光闪闪,让她本能的闭上眼且低了头——真的是太刺眼了些。
    此时,整个大殿陡然在这两个字中变为了一种紧张的气息。
    阿蛮不知原因,更不清楚是什么让大殿气氛陡变,她只能努力的把自己的手从那人的手中抽出来。
    “台下舞者,报上名讳。”
    高台之上传来的声音,明明是没有情绪的,可是听在阿蛮的耳中却无端端的好似惊雷一般。
    阿蛮猜测这是天君的神圣,便跪了下去,小声回答:“我,我名小舞。”
    “大胆,卑贱舞姬,如何敢自称‘我’?”有人出列厉声质问。
    而此时那高台之上的天君好像摆了一下胳膊。
    “拖下去。”
    三个字,冷冰冰的三个字。
    随即就有银甲的天兵冲进来,一左一右扣上她的肩就把人往外拖。
    阿蛮没有求饶,她只是把眼神飘去了婪闇那里。
    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一面,她心中默默祈求:
    【别动,别起来,你千万别为我出头,你不认识我,我不能连累你。】
    可一面,随着她所看到的,婪闇自始至终都不往她这里投一眼,她又心里空落落的。
    【他还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我一眼呢。】
    【他没可能认不出我来,我的腰间还挂着他给的铃铛啊!】
    【该不会是他出事了,现在这个是假的?】
    【不,不对,他扎着我给的披帛飘纱,人不会错。】
    就这样,在她的凌乱杂念中,她被拖出了大殿,而后脖颈上一痛,就失去了意识。
    短暂的黑暗之后,是清醒后的模糊视界。
    阿蛮几乎是盯着那唯一光源下的阴暗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适应了光线,看清楚了周遭。
    她在一间到处都是黑色石头的房间里。
    墙体是黑色石头垒砌的,屋内的床铺,桌台也都是黑色石头包了边。
    她仔细的看着整个房间,确认了这里虽然空旷且干净,
    但那份熟悉的孤寂感和地上的青砖上清晰可见的无数抓痕,都在提醒着她,这里是一间囚室。
    很突然的一串脚步声传来。
    阿蛮听着那脚步声由远及近,下意识的往墙角内缩,待靠到墙边时,她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脚已经不痛了。
    而这个时候,一串机关的响动声频繁响起,随即黑衣金甲的婪闇推门而入,出现在阿蛮的视野中。
    “小舞!”婪闇的声音急切又不安,当他看到缩在墙角慢慢站直的阿蛮时,他两步冲过来,一把将她揉进了怀中:
    “对不起,让伱受苦了,现在,我们走。”
    “去,去哪儿?”
    “去能带你脱离苦海的地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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