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你别走……”苏浅眠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如今她是身也疼,心也疼,一想到自己触犯了天规,心里就一阵的揪疼。这笔业障她迟早是要还的。
    苏浅眠不知道是花倾落让那些魔人褪去的还是那个踏着剑,衣袂飘飘白头发,白胡子的老道士给赶走的,总之,那些个魔人是退了。
    忘川看着浑身包裹成粽子一样的苏浅眠,心有不忍,她当时应该让苏浅眠一起的,不该由着她让她一个人在那儿,如今这身体是挑不出一块好肉来。
    “好,我不走。”忘川安抚道。
    花倾落看到苏浅眠那装模作样装可怜的模样很是不齿,阴阳怪气的开口,“凶婆娘,真的有这么疼?莫不是故意这样的吧?其实你再怎么疼也没办法改变你有亲尸体的癖好。”
    “花孔雀,你,咳咳…。”苏浅眠听到花倾落又提起,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花倾落你就别再说她了。”忘川看到苏浅眠那一双眼睛红通通的,身上包裹成了一个粽子还想要起身,看那架势是想找花倾落打架呢。
    “忘川,你别相信她,她就没安好心,她就是装的,她一个神仙这么一点皮肉伤用得着这么哼哼唧唧的?”花倾落看到忘川帮着苏浅眠,心里很是不痛快。
    “花孔雀,你再说一遍?”苏浅眠不甘示弱的吼道。
    “啧啧啧……忘川,你瞧见没?瞧瞧她现在这张狂的劲儿,像是一个受伤严重的人?”花倾落哼了一声。
    “花孔雀!”苏浅眠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恨不能将这三个字咬成渣渣,当然还有面前这个一脸欠扁的花倾落。
    忘川实在是不能忍受这两人一凑到一块就吵个不停,连忙起身将花倾落给赶了出去,“花倾落,你回你自己屋里去。”
    “忘川,她是个变态,我不放心你跟她一个屋儿,她连尸体都能亲下去,你不能跟她一个屋儿。”花倾落被忘川推出了门外,花倾落还不死心的在忘川耳边嚷嚷,那声音可没有小,反而还大了不少,倒像是特意说给躺在床上的苏浅眠听的。
    苏浅眠暗自在躺在床上磨牙,这个黑心的花孔雀,还敢在她背后跟忘川说她坏话,谁是变态了?他才是变态,还是个万年老变态。
    “哎呦,好疼啊,呜呜呜……好疼!”苏浅眠张着嘴躺在床上哼唧着。
    “好了,我去看看苏浅眠,她疼得厉害。”忘川也不听花倾落继续说,转身回到苏浅眠的屋子。
    苏浅眠看到忘川回来,更是喊得那叫一个凄惨,“忘川,我是不是要死了?好疼啊,浑身都疼,疼死我了。”
    “苏浅眠,你忍忍,书生张已经去熬药了,过会儿喝了药就好了。”忘川蹙着眉安抚道。
    她也不知道这凡人的身体受了伤会是怎么一个疼法,可是看到苏浅眠那模样,显然这疼痛应该是假不了的,何况苏浅眠回来的时候,是她给上的药,那浑身上下被抓出了一条条的血痕,血肉翻飞,伤口很是狰狞。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在苏浅眠不断惨叫之中将她满身的伤口给包了起来。
    “忘川,你别听花孔雀胡说,我,我没有奇怪的癖好,我真的没有,他就是嫉妒我。”苏浅眠都这个节骨眼了还不忘澄清,想来对于花倾落说她有亲尸癖的事心里膈应得厉害。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你少说些话吧,你是神仙,又穿着一具凡人的皮囊,我也没办法帮你,要是那个弓还在倒是能帮你减轻一些疼痛,可惜那把弓…。”忘川说到后面声音慢慢的小了下来。
    苏浅眠是何人?虽然忘川说的话声音小,但是她也听得清楚,弓?忘川身上唯一的就是震天弓了。
    苏浅眠一个激灵,不过一瞬间已经想了许多,既然忘川主动提到震天弓,那她是不是可以趁次机会拿到震天弓?
    可是,这样拿走震天弓,忘川呢,这显然就是欺骗,忘川会恨她的,就算忘川不恨她,只怕对她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但是,倘若她拿不到震天弓,又怎么跟娘亲交代?
    苏浅眠千转百肠的想了一通之后还是决定先问问,若是震天弓最后落入魔界手中,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娘亲告诉过她,一定不能让魔界的人得到震天弓,否则六界将生灵涂炭,战火不断。至少她要确定震天弓不会落入花孔雀手中。
    “忘川,你说的,说的什么弓?”苏浅眠试探的开口,心里却是很紧张,生怕忘川会看出她的异样。
    “嗯?弓?”忘川眼神瞬间暗淡下来,“我给无忧了,他,他应该带走了吧,若是没被他带走,或许还能减轻你身上的疼痛。”
    再次提及无忧,忘川还是会很觉得心口闷闷的,很难受,无忧他好似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离开了许久了呢。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做什么?跟他的娘子可还好?
    忘川自觉自己这种想法很是可笑,怎么会不好呢?他要找的人一直是羲儿啊,那个在梦里也会念念不忘的人,他们又怎么会不好呢?
    忘川正神情低落的想着,突然一声暴喝,“什么?你说被姓无的拿走了?”
    这声暴喝自然是苏浅眠发出的,苏浅眠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忘川什么时候将震天弓给无忧的?那岂不是震天弓和金乌箭两件上古神器都落到了无忧手中?
    那金乌箭出世的时候只有无忧和花倾落两人,那个差点变成魃的胖女人既然被无忧和花倾落给收了,说明金乌箭只能是在花倾落和无忧两人手中,但是她敢肯定花倾落并没有拿到,金乌箭乃是上古神器本就带有灵性,魔界的人没那么容易收服的,那个时候花倾落重伤,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再收服金乌箭。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金乌箭在无忧那里。
    “苏浅眠,你这是……”忘川被苏浅眠那一声暴喝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苏浅眠,不明白为什么她说那弓被无忧拿走了,苏浅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苏浅眠回过神来发觉忘川用异样的神色看着她,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一时情急有些失态了。
    “呃,忘川,那个,我就是觉得,要是没被姓无的拿走,我,我现在就不用忍受疼痛的折磨了。”苏浅眠连忙解释道,心里却是有些慌张,觉得自己手心冒冷汗。
    忘川,忘川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忘川沉默了片刻,“苏浅眠,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书生张给你煎的药好了没。”说完,忘川起身离开。
    苏浅眠看着忘川的背影很是落寞,一股淡淡的愁绪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苏浅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忘川她还是没有忘记无忧吧,这段时间忘川一路与他们在一起从未提过无忧,她以为以忘川的性子或许已经释怀了,如今看来,忘川心里只怕根本就从来没有忘记过无忧,只是一直掩藏得很好,好到她都以为忘川不在乎了。
    忘川从苏浅眠房里出来,并没有去找书生张,也没有回房,而是一个人往外走,一直走。大街上因为先前小镇受到魔人都攻击,虽然后来躲过了一劫,但是街上却是很冷清。街道两旁的店门都紧闭着,没有人,空荡荡的,忘川就这样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儿,只是觉得心里难受,而且她不想让他们看出来,所以才出来走走。
    忘川一路走到一家酒肆,门口挂着一个大大的酒字,虽然大门紧闭,但是那个酒字在风中随风摇摆,很是显眼。
    忘川停了脚步,定定的站着看着那个酒字,喃喃开口,“酒?”
    她喝过酒,还是与苏浅眠一起去喝的,那是她第一次喝,她只记得那酒极香,很是好喝,叫,叫什么来着,对,美人醉。她还记得唱大戏的说过,凡人心里烦闷的时候都是要喝酒的,据说喝酒就能忘记一切,也没有烦恼,这叫借酒浇愁,对,借酒浇愁。或许,她现在就需要借酒浇愁。
    忘川走到酒肆前,敲了敲门,没有人。酒厮的门也没有关,忘川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没有人,桌椅胡乱的倒在地上,地上还有打碎的酒壶酒杯,看来魔人的出现将这镇上的百姓吓得不轻,想必这些都是当时人们恐惧给打翻的。
    忘川在屋子里转了转,然后在柜台下发现了两坛还未开封的酒坛子,忘川现在心里越发的苦闷,只希望能靠酒将心中的烦闷给浇没了。
    忘川在柜台上放下一锭银子,然后抱着两坛酒出了酒肆。
    镇上没有人,忘川抱着两大坛子的酒一路走,一直走到一棵大树前,这棵大树与其他的树不同,树上挂满了红绸,周围还有一排红彤彤的灯笼。忘川只是觉得这棵树很大,然后就飞了上去坐在一截粗壮的树枝上,将酒坛子上的红布给揭开,浓郁的酒香溢了出来,忘川嗅了两口。
    “没有美人醉香。”忘川嘀咕了一句。
    不过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美人醉,忘川抱着酒坛子仰头猛灌了一口。
    “咳咳咳……”浓烈的酒呛得忘川直蹙眉,喉咙又股火辣辣的感觉,偏生这酒喝着辛辣,最后却有一丝甘甜,这种陌生的感觉忘川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突然,忘川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似乎她曾经也这般喝过酒,可是当她想要去仔细想时,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很快,忘川就喝完了一坛子酒,而她自个儿也觉得身体有些轻飘飘的,感觉好似一阵风都能吹走。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忘川双颊微微泛红,双唇被酒水滋润得殷红饱满,一双眼睛染上醉意。
    “嗝……”忘川半躺在树枝上打了一个酒嗝儿,迷离的看着树上飘着的红稠。忘川透过那飘荡的红稠看向那边挂着的大红灯笼,灯笼?她也有呢。无忧,无忧给她做过,很漂亮的灯笼。
    “没有无忧做的好看。”忘川一挥手,一道鬼气从手心射出,那排红彤彤的灯笼瞬间倒地。
    忘川喝了酒,脑子也不知道是迷糊还是清醒,把景苼的话都给忘了,忘记她现在不能随意动用鬼气。
    那排灯笼倒了,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上,可忘川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反而更难受了。忘川抱着酒坛子又猛的灌了一口酒,红着眼飞身从树上下来。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脚步踉跄,身体不听使唤的东倒西歪。
    忘川捡起地上破了的红灯笼,看着那灯笼喃喃的开口,“我,我们拜过天地的,你说过,说过我是你娘子,要一直在一起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走,为什么你要离开,一句话都不说。”
    “无忧,你真的是把我当成羲儿,所以才会跟我拜天地吗?呵呵…。”忘川说着咧嘴笑了起来,可那样子分明比哭还难看。
    “忘川,对不起。”一股熟悉的曼珠沙华的香味似有似无的飘在空中,忘川猛的一抬头,双眼通红的看向四周,声音颤抖的喊道:“无,无忧是你吗?”
    可是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什么人也没有,忘川低下头苦涩的开口,“你不会回来了,对,你不会回来了,你有羲儿,羲儿。”
    想到羲儿,忘川只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脑子里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他是我的,你永远都得不到,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哈哈哈。”
    “不,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忘川捂着头蹲在地上,酒坛子早就倒在了一边,酒水从坛子里流出来,流得满地都是,可那些酒水在忘川眼中却是一滩血水,鲜红的血水。
    忘川只觉得头痛欲裂,满眼的血色,眼中的景象一片模糊,那个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嚣张,她恨,她好恨,恨不能毁了一切。
    事实上忘川的确是想这样的,嘴里一直念叨着:“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满腔的恨意似乎要燃烧掉她所有的理智,然而就在忘川失去理智前,一道白光射进她的体内,犹如一汪清泉将她体内的恨意全部扑灭,接着忘川双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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