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气息一靠近,聂羽裳就下意识回避,猛地推开了程应宁。
    程应宁始料不及,退了两步,直接给摔了。
    程应宁愣住了。
    聂羽裳也愣了。
    聂羽裳连忙上前扶他:“我,我……”
    她似乎不知道如何解释,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我不是故意的。”
    程应宁本就无比虚弱,这么一摔,更没力气了。
    他抓着聂羽裳的手,勉强站稳:“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聂羽裳尴尬着,都不敢与之对视。
    程应宁却始终看着她,“难不成,你还能是故意的?”
    温柔的玩笑,却似乎没有化解尴尬。
    聂羽裳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醒的?”
    程应宁道:“刚醒,下人都与我说了,我这条命是九王妃救回来的。你怎么让她走了,我还未当面感谢她。”
    聂羽裳道:“她有要事在身着急走。这十方毒谷并非久留之地,你既醒了,我们也得尽快离开。先回屋吧,我同你细说。”
    生死离别一番再重逢,本该有说不尽话,本该有诉不尽的情。然而,两人一路上却都沉默无话。
    回屋后,聂羽裳将秦晚烟交代的注意事项都说了一番,药方也给程应宁看了,才道:“怎么着也得调养个一年半载,你打算去哪里?”
    程应宁问道:“还能……还能回朝暮宫吗?”
    聂羽裳不假思索:“不能。”
    那是留下他们最美好记忆的地方,而如今却是秦越掌管之地。
    程应宁想了下,又道:“那去醉梦楼吧。”
    聂羽裳仍不假思索:“不行!”
    那也是秦越掌管的地儿!
    程应宁倒也没有追问原因,只道:“你觉得,去哪里比较合适?”
    聂羽裳却沉默了。
    许久都等不到答案,程应宁才抬头看来,“羽裳,你……你还会陪着我吗?”
    陪着?
    陪着调养身子,还是像以前那样发誓要陪一辈子?
    聂羽裳仍低着头。
    程应宁轻轻托住她的下巴,都还未抬起,她就立马避开了,同方才的反应一模一样,好似本能一样。
    程应宁的手僵在半空,他再傻也能感觉出来,聂羽裳的异常。
    是责怪吧!
    他道:“羽裳,我,我能不能看看你的眼睛?”
    聂羽裳抬起头来,那双天生妩媚的眼睛虽然被治好了,却还有些微微的红,眼神沉重甚至有些黯淡。
    程应宁看得双眸都发红了,“羽裳,如果我……我请求你的原谅,是否……是否太可笑了?”
    聂羽裳还未回答。
    程应宁又道:“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
    他哽咽住了,捋起衣袖来,露出手臂上刻的字迹,“羽裳,我已经尽力了,我……”
    聂羽裳都不敢多看,“不是你的错,你是最大的受害者!之前,我不知情,错怪了你。现在,真相大白了,我如何能再责怪你?若说有错,那也是我的错,是我太蠢了,看不出你的异常,也……”
    她终是再次低下头:“也……也不够信任你。我……我才是不值得原谅的那一个!”
    程应宁如释重负,“傻瓜!”
    他什么都不想说了,更不想争辩是谁错谁对,只想好好地抱一抱她,好好的感受重逢。
    他又一次伸出手去,哪知道,聂羽裳竟又躲了。
    程应宁只当她赌气,拉住她的手:“我们都不要再自责了,好不好?”
    聂羽裳摇头,不着痕迹地挣开他的手。
    程应宁道:“你我都有错,抵平了,可好?”
    聂羽裳还是摇头。
    程应宁却无奈笑了:“你说你这自责,惩罚的是自己,还是我?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以前,也总是这样。
    他拿她没法子,所以,一切都顺着她的意,只要她高兴便好。而如今,似乎不太一样了。
    程应宁又道:“你说,你是不是在惩罚我?”
    聂羽裳终是开口,“你我都有错,但是……抵不平。我,我……”
    程应宁有些急了,“羽裳,你一定要这般较真吗?”
    聂羽裳道:“这些年,我,我养了许多伶人……”
    程应宁微愣。
    聂羽裳继续道:“我寻欢作乐,养了一堆伶人,不知廉耻。我还调戏……”
    程应宁蹙起眉头,打断了她:“羽裳!”
    聂羽裳仍旧喃喃自语:“不,也许……也许不叫调戏,是勾引!我……”
    程应宁哽咽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无能,离开了你……”
    程应宁心都痛了!
    聂羽裳是什么性子,什么禀性,他最清楚了!
    自幼被季虎养着,准备以色杀人的女子,自是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小家碧玉的矜持。
    但是,她从来就没有服从过季虎的命令,从来都不打算以美色为利器去完成任务!
    她顶多逞逞唇齿之能,底线一直都有的。
    想当年,他们都订了婚约,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她在他脸颊上飞快地偷了一个吻。那还是他向她求娶的时候。那也是他们唯一的一个吻。
    这些年来,她如此自暴自弃,过得该有多痛苦?
    程应宁道:“羽裳,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我们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忘记过去的一切,从此以后,隐姓埋名,过平静的日子,好不好?”
    聂羽裳却充耳不闻,继续她刚刚没说完的话:“我勾引了秦越!”
    程应宁愣住了。
    秦越,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
    当初,无论是云栩还是苏姝,甚至季天博都提起过。
    秦越,是苍炎秦家的大少爷,是秦晚烟最疼爱的弟弟,掌管着镇安水兵。
    见程应宁不说话了,聂羽裳才继续道:“他……他很喜欢我,我……我也答应过他,等我眼睛恢复了,就嫁给他。他,他还在中州……等我回去。”
    程应宁面色煞白,“你骗我!”
    聂羽裳道:“我没有骗你!我投靠秦晚烟,就是为了利用她帮我摆脱朝暮宫。我勾引秦越,就是看重秦晚烟疼爱他,九殿下器重他。你还不知道吧,他早就不只是一个水兵统帅了。秦晚烟把朝暮宫所有产业都交给他,九殿下将苍炎的兵权都给了他,他将来……”
    “够了!”程应宁不相信。
    聂羽裳却淡淡道:“应宁,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聂羽裳了。秦越能给我的,你给不了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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