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传来,双眸失神的聂羽裳才缓缓抬起头来,却没有起身去开的意思。
    很快,秦越的声音就传来了,“妖女!”
    聂羽裳似意外,回头看去。
    秦越又喊:“聂羽裳!”
    聂羽裳这才知是秦越来了,她立马起身,对镜整理下衣裳和头发去开门。
    秦越刚要走,一听开门声就回头。
    只见聂羽裳慵懒懒往门边一靠,抚媚风情,犹如一朵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人间富贵花。
    秦越有些意外,原以为她会在洛城那样,一提起那个人就哭鼻子。
    聂羽裳轻笑起来:“呦,越弟弟难得亲自上门来找姐姐我,是想姐姐我了,还是有什么好事呀?”
    秦越虽不喜欢,多少也习惯了她的轻浮。可今日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听不下去,莫名地激怒她。
    他走上前,轻哼:“我当你躲着哭鼻子!你的仇,我都听说了。那人是够惨的,你也够可怜的!”
    聂羽裳眼神骤变。
    秦越挑衅道:“怎样,需要本少爷安慰安慰你吗?”
    聂羽裳媚眼微眯,随即就笑了,“原来越弟弟是专程上门来安慰我的呀!”
    秦越刚要开口,聂羽裳却突然上前,逼近了他。
    秦越明明高过她一个头,却似怕她,下意识后退。
    聂羽裳仍旧逼近,一手按在他心口上,踮起脚尖凑近他耳畔,兰息轻吐,低笑蛊惑。
    “小子,你打算怎么安慰可怜的姐姐我呀?姐姐我这一颗心呀,疼了好些年,也空了好些年,都快死掉了。直到遇到你,忽然就活了。就像是……就像是在过了一个特漫长的寒冬,忽然遇见了春天。”
    秦越的耳根子刷一下子全红了,仿佛烧了起来,迅速往脸上蔓延。
    也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感觉到,反正聂羽裳是感觉到了,他的心跳也骤然加速了。
    聂羽裳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冷不丁推了他一把,将他往屋内推。
    秦越后跌了两步,好不容易站稳,聂羽裳又逼近,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一双眉眼含情脉脉,“秦越,姐姐我真的好喜欢你呀!你快说,你打算如何安慰我?”
    秦越也不知道是慌,还是怒,猛地推开她,下意识后退,却绊了门槛,整个人往屋内后仰,摔去!
    聂羽裳始料不及,愣了。
    秦越也愣了,通红的脸又红了一层,慌张尴尬,也恼羞成怒,怒吼:“聂羽裳!”
    聂羽裳却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笑得都停不下来了。她原本是想教训教训他的出言不逊,没想到他会慌成这样。
    这小子就这点能耐,也敢在她面前耍狠?
    真真是把她逗乐了!
    聂羽裳都快笑弯了腰,她冲秦越挥手,“行了行了,可以了,你的安慰姐姐我收到了!哈哈!哈哈哈!”
    她上前要拉他。
    秦越没把人激怒,反倒自己被撩“倒”了。他恼羞地整个人都火了,狠狠挥开聂羽裳的手。
    他爬起来,怒声道:“本少爷不是来安慰你的!你想太多了!”
    他往袖中找东西,却一直没找着,又往怀里找,好一会儿才找出一张药单来,递聂羽裳。
    “我今日就走,这是韩大夫那日交代的药补和食补清单,你收好了,吩咐清楚下人,别怠慢了我姐!”
    聂羽裳收了清单,还是笑着,“这么着急走呀?你姐又给你安排了什么机密任务呀?”
    秦越轻哼:“与你无关!”
    说罢,他转身就走,走得飞快。
    聂羽裳看着他狼狈而逃的背影,又忍不住扑哧笑了。
    秦越的背影渐渐消失了,聂羽裳的笑颜也渐渐收起。她转身进屋,却没有再窝着了。
    她褪去了衣裳,只着底衣,给自己上药。
    大腿内侧,这最怕疼的位置,不是淤青就是针扎的细小针眼,正是拜百里惗惗所赐。
    总算闲下来,能上点药了。
    她可小心翼翼了,可一碰到淤青和针眼,还是疼呲牙咧嘴。然而,她并不怕疼,担心的是会不会留疤。
    她爱美,就算只有自己能瞧见的位置,也必须是美美的,任何疤痕都不能留下。
    她吸了吸气,又上了一层药。
    这会儿,秦晚烟和穆无殇正聊着百里惗惗的事。
    这会儿逮着在百里惗惗,是极好的事。大祭司百里玉珠因包庇一事,被长老会罢免,却至今都还没将先祭祀留下的几本巫医秘典的译文交出来。
    唯有,百里惗惗的安危能威胁到她了。
    秦晚烟一边翻看这《玄医古经》,一边做笔记,一边道:“就她们母亲的品行看来,老祭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会被他诓了吧?”
    穆无殇道:“我一直不信他。”
    秦晚烟意外,立马抬头看来,“怎么说?”
    穆无殇却继续道:“直到遇到了你,一拳把我打疼了。”
    秦晚烟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睨了他一眼,继续埋头看医书。
    穆无殇没再打扰她,亲自去调派人手,安排朝暮宫的布防。
    秦越等人都陆续离开。
    上官靖是最后一个人走的,临走前,送上了韩慕白的药,“九殿下,这是增补气血的良药,韩大夫独家秘方研制……”
    他夸大其词了一番,最后,将穆无殇拉到一旁去,低声:“七日一服,你替老夫好好监督她,她有个坏习惯,不喜欢吃药,会偷偷倒掉!还有,她喜欢奶糖。若是嫌苦,你就给备些奶糖……”
    穆无殇极富耐性,低着头,一直听着。
    秦晚烟等得有些不耐烦道:“你们说什么呢?说完没?”
    见秦晚烟过来了,上官靖连忙道:“虽然,这人是你的了,但是,你若没把她的身子养好,老夫这个当师父的,必唯你是问!”
    穆无殇摸了摸鼻子,不见平素强势气场,一副罕见的听话样儿,“晚辈记住了。”
    秦晚烟对那药丸没兴趣,她认真道:“师父,你与韩大夫,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心里可有数?”
    上官靖心虚得很,却故作愤懑,“我与他有什么好说的?若非他告诉我,你拿着神医暮芸的药方找过他,我还不知道你跟暮芸有交情!若非这一回走了水道,我还不知道你小丫头能耐这么大找着了这么个夫君……”
    他说着,特意看了穆无殇一眼,才继续道:“你们说你们寻什么战神钥匙?过去那么多事,那都是先辈们的事,既史书不记载,自有不记载的道理!人呀,得往前看,你们尽早成婚,为战神一脉开枝散叶,比什么都重要!”
    穆无殇仍旧点着头,接受谆谆教诲,仿佛他才是上官靖的徒弟。
    上官靖对穆无殇的态度,太满意了,一时间收不住,又道:“依老夫看,你们也别待朝暮宫了,反正离五月五尚有时日,你们还是回苍炎去,把婚事办了……”
    秦晚烟早已转身离开。
    搞定蚀魂,弄不清楚一切真相,她何来心情谈婚论嫁?
    然而,穆无殇始终耐心听着,仍好一会儿,才送走上官靖。
    虽然最终也没订下婚期,但是穆无殇答应了,婚宴用的酒,由上官靖来准备。
    就这样,秦晚烟和穆无殇在朝暮宫住了下来。然而,扬言要找上门来的萧无欢非但不见人影,还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
    数日后,东庆国云城。
    夜深人静,湖中水榭,雾气氤氲,
    萧无欢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小野猫!”
    一个女子赤脚而来,手里端着药汤,她刚到门口,听了这三个字,立马停住了。
    萧无欢却转头看来,冷声:“什么人?”
    女子也不进屋,只轻笑:“什么时候喜欢猫了,想养怎样的?说来我听听,我帮你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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