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人看到卖货郎来了,争相出来看看,范海林便借机留在了这里,继续跟顾映辉闲聊。
    后来车胎补好了,顾映辉却没有直接骑车离开。
    毕竟范海林太会说好听的话了,还跟补胎的人夸他是个一表人才的大学生。
    哄得他满面红光,别提多高兴了。
    他一高兴,便陪着范海林一路走,一直到了他家门口,两人才分开了。
    范海林笑着挥挥手,继续走街串巷地卖货。
    等他下午接了孩子回来,便跟郑长荣回了个电话:“他家里有十一口人,他妈妈是个药罐子,有两个姐姐在国棉厂工作帮衬着养家,有一个姐姐私奔了不回家,两个哥哥都没有成家,因为给不起彩礼钱,剩下几个小弟小妹,不是在上学就是辍学在家做零活。他老子不学无术,是个赌棍,所以家里但凡有点钱都存不住。”
    “难怪他打起我媳妇的主意。”郑长荣沉思片刻,叮嘱道,“你尽量找到他老子打牌的地方,看看那是个什么人,再接触接触他的兄弟姐妹,全都摸清底细了再说。”
    “要不接下来的事你就别问了,你是个军官,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好,总之我会给你办妥的。”范海林倒是好意,毕竟接触赌棍的话,少不得要打打闹闹的,到时候郑长荣要是知情却不拦着,那说不过去。
    所以他觉得接下来的事情自己拿捏分寸就好,不需要事无巨细地来报告给郑长荣了。
    郑长荣沉思片刻,道:“你觉得我应该信任你吗?”
    “你要是不信任我,干嘛找我。”范海林不答反问。
    郑长荣没回答,而是警告了一声:“尽量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尽量。”范海林没办法把话说太绝对,毕竟大家都知道赌鬼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郑长荣没再说什么,范海林挂断电话,转身给孩子做饭去了。
    正忙着,隔壁一个烫着大波浪,涂了大红唇的嫂子过来敲门,想问他借点盐。
    范海林倒是大方,可那嫂子用完了却没有归还,他只得抱着孩子去要。
    那嫂子打开家门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吓得他直接折回自己屋里,避而不见。
    第366章 第366章淑女一言驷马难追(二更)
    范海林缓了缓神, 犹豫再三,还是给郑长荣打了个电话:“左辉被放出来了。”
    “什么?”郑长荣蹙眉,他怎么一点消息没收到, 当初左辉去了吞浪屿开荒, 一点都不老实, 整天想着逃跑, 后来被二姐设了个圈套, 让他以偷盗公共财产的罪名被关牢里去了。
    说是要坐三年的牢,没道理这么快就出来了啊。
    难不成如今改开了,左家也想东山再起, 疏通关系偷偷把人发出来了?
    郑长荣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问道:“知不知道谁把他弄出来的?”
    范海林努力回忆了一下穿越者带来的记忆, 恍惚记得左辉好像跟广州的哪个高官是亲戚关系。
    他琢磨了半天, 猛地想起一个名字:“我隐约记得他有个失散的姑妈叫左小娟, 左小娟嫁给了一个老八路, 目前应该是广州的某个厉害人物,具体是谁我记不清了。左辉应该是左小娟托关系弄出来的, 不然的话, 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不过你别着急, 这个左小娟人不坏,她不知道左白洋做的那些龌龊事儿。”
    什么?左小娟?郑长荣当然认得这个名字, 这不是齐应祯的二婚老婆吗?
    是那个一直被误诊,结果被他媳妇治好后老来得子的女人。
    他原以为左小娟姓左应该是跟左白洋这种人没关系的, 毕竟全中国这么多人,一个姓而已, 能说明什么呢。
    再说了,丈母娘那个系统也查过, 左白洋户口上并没有这么个妹妹。
    难不成这个左小娟的户口从小就在别人家?
    只有这种可能了。
    他沉思了好久,问道:“知不知道左辉现在跟谁在一起?”
    “不清楚,我是因为邻居来借盐才看见他的,那个女人瞧着三四十岁了,不知道跟他什么关系。”范海林有些头疼,这都能遇上,说明世界线在收束了吗,还是说明一些注定要发生的事情终究躲不开呢?
    在魔改前的原著里,左辉成了贩毒的主力军,不过他在武警的围剿中被乱枪射死,谢玄英也因此彻底端掉了嚣张多年的跨国贩毒集团,成为了南海缉毒前线最厉害的缉毒干警。
    光是各种容易奖章都拿到手软。
    可是穿越者魔改后的版本里面,左辉搭上了国外的大毒枭,不但成功死里逃生,换了个身份到国外去潇洒,还害得谢玄英中弹成了植物人。
    不管是哪一种发展,有一点是肯定的,左辉出来肯定没好事儿。
    按照原著的发展,他还会拖累他那个姑姑,毕竟他那个姑姑是他爷爷的战友养大的,是个根正苗红的爱党爱国人士,最后甚至不惜跟左白洋代表的整个左家集体翻脸,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护住了谢玄英的孩子,一命呜呼。
    而在魔改版的世界里,左小娟同样死于非命,死因是她找组织出卖左辉的踪迹,被流窜的强盗团伙轮jian后残忍杀害。
    这一对比,魔改版的世界是相当三观不正的,难怪系统会找上原来的女主霍恬恬,让她改变这一切。
    想到这里,范海林不好继续讲下去了,毕竟供销社人多眼杂。
    思来想去,他问了问郑长荣:“能不能介绍个说话方便的地方给我,我去别人家里打给你,电话费照付就是了。”
    “那就去我战友家。”郑长荣介绍的这个战友,是他在新兵连就认识的,他家祖孙三代都是当兵的,除了他这个独苗活着,其余的比如什么爷爷奶奶,叔伯姑姨,爹妈舅舅,全都阵亡了。
    不是死在抗日战争里,就是死在解放战争里,要么是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牺牲,要么是在后来的边境冲突里阵亡。
    总之,现在他家还活着的就只有他一个,要说这样的人都会背叛国家和党的话,那这世上怕是找不到几个好人了。
    所以他相当信任这个战友。
    只是这个战友受了伤,瘸了腿,不能继续服役了,如今在社办供销社当售货员,家就住在供销社楼上,有几层楼梯就到了,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还是挺体面的一份工作。
    所以直接找他,等供销社关门了,单独打电话过来就行。
    范海林瞧着时候还早,便先回去照看孩子吃喝拉撒。
    范三省虚岁五岁了,一口洁白的牙齿,笑起来的时候挺可爱的。
    这些年跟范海林相依为命,性子也很安静,爸爸让他坐在屋里别乱动,他就老老实实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窗外树上的鸟窝出神。
    范海林在公共厨房忙活,时不时扭头看他一眼,父子俩每次视线对上,都会咧嘴一笑。
    看着挺温馨的,直到孩子身后出现了那个范海林最不想看到的男人。
    颠勺的手一抖,范海林差点把锅里滚烫的汤汁弄自己腿上,他赶紧熄了煤气灶的火,在围裙上擦擦手,紧张兮兮地跑到了屋里,一把搡开了左辉:“你干什么?”
    “这么紧张做什么?老朋友了,也不请我坐坐?”左辉倒是自来熟,见范海林剑拔弩张的,便干脆自己端了个椅子坐下了。
    坐下了也不老实,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图画本,自顾自地翻看起来。
    范海林感受到了冒犯,一把将画本抢了过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叙叙旧不行吗?”左辉笑笑,干脆把屁股下的椅子调转过来,趴在靠背上,挑衅一般看向范海林。
    范海林蹙眉,总感觉他的笑是虚张声势,就是那种过得不怎么样,但却大众脸充胖子的感觉。
    这种人最容易心理变态了,还是离远点的好。
    他赶紧把孩子抱走了,连着小板凳一起,带去了公共厨房旁边。
    一边做饭,一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孩子。
    一直到饭菜好了准备吃饭的时候才回来。
    左辉抓起筷子,自顾自吃了一口,叫范海林一把拍开,骂道:“干嘛抢小孩子的饭菜?”
    “别这么激动嘛。”左辉放下筷子,咂摸了几下味道,“没想到啊,你现在厨艺还不错。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还以为你回老家了。”
    范海林不说话,短暂的气恼之后,他强迫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得好好想想对策,总之,这里是住不得了,离未来的毒贩子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惜了,他一次□□了三个月房租呢,好在置办的其他东西都能搬走,减小损失。
    他把筷子和勺子递给范三省,随后自己也抱着碗筷,沉默地吃了起来。
    左辉得不到回应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问道:“你不会是为了霍恬恬来的吧?这里离她学校不远。”
    “你想多了,我现在只为我儿子而活。”范海林吃得很快,大口嚼菜,大口咽饭,差点噎着。
    左辉看着他这紧张的样子,不禁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便故意刺激他:“你怎么不问问我许秀文哪儿去了?”
    “不感兴趣。”范海林几口吃完了,他吃得不多,毕竟这年头买粮食还得凭票,郑长荣能给他弄来十斤的大米票很不容易了,他得节约点。
    左辉觉得他在嘴硬,便继续刺激他:“实不相瞒,许秀文这个烂女人,我随便勾勾手指头就跟我睡了,你不会还在等她回头吧?奉劝你一句,她不会回头了,毕竟她连我的孩子都有了。”
    范海林面无表情地把最后几粒米扒干净,放下筷子,看了看时间:“我要休息了,你可以走了。”
    “生气了?我骗你的。那种烂女人我才看不上呢,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把她当个宝贝,不但连私生子都认下来了,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孩子养大了,我要是你,我才不管呢,找个没孩子的人家把这孽种卖了,拿上钱自己快活不好吗?”左辉继续试探他。
    范海林却始终无动于衷,他见左辉不肯走,孩子又吃得慢,只得把针线布头拿出来,给孩子破了的衣服打补丁。
    虽然他的手艺不怎么样,但是好歹补上了可以再凑合一阵子。
    所以他无视了左辉嘲笑的目光,安静地坐在旁边,缝缝补补。
    左辉不禁咋舌:“啧啧啧,几年不见,你倒是把自己活成了一副贤夫良父的样子,可惜了,没人欣赏啊。”
    “不需要。”范海林低着头,在破烂的衣服上留下歪歪扭扭的针脚,难看没事,能穿就行。
    左辉见范海林还是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觉得挺无聊的,只好起身拍了拍衣服:“走了,明天再来找你玩。”
    范海林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起身把门关上,琢磨着等会怎么偷偷溜出去才不会被左辉发现。
    *
    夜深人静,如今已是十二月。
    霍恬恬最近的临床试验全都在生过孩子的妇女身上进行,不过她还有课,所以只能利用课间和放学后的时间过来工作站帮忙。
    这会儿刚刚结束了一例祛疤治疗,她脱下白大褂,擦了擦一头的汗水:“那主任,这是第一百例了吧?我等会统计一下愈后的效果。”
    “嗯,再观察观察,等技术成熟了正好也放寒假了,到时候再给你嫂子做吧,这段时间就别让她回来了。”那波是好意,毕竟张娟落了那么多课。
    霍恬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等她去北京给大哥送生日礼物的时候,张娟问她,她便说还得进行第三期的临床试验,等万无一失了再给张娟做。
    张娟有些着急,最近谢玄英不让她那样了,要是她不听,他就做类似的事情。
    昨晚她拗不过他,倒是一起试了试,目前来看,还是不如传统的方式舒服,所以她很希望自己早点好起来。
    毕竟是年轻夫妻,要是长期缺乏夫妻生活的话,感情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霍恬恬明白她的焦虑,安抚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这身体经不起更大的摧残了,所以你再等等,要是三期实验都没有问题,我就可以毫无压力,放心大胆地给你做了。”
    “好。”张娟点点头,想起一个叫周小倩的女生跟她说的话,便拉着霍恬恬去屋里说话,“我听人说,牛岚的事是你帮忙处理的?你怎么不跟我和你大哥说一声呢?我爸做奶粉代理赚了点钱,我给孩子买了四对银手镯,你收着。”
    张娟打开衣柜,取出上了锁的盒子。
    因为她手头不算宽裕,所以买不起金子这样的贵重物品,不过银子倒是可以承受,她便叫张世杰进货的时候托广州那边的渠道商从香港带了四对手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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