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实话实说?,“他打死了我的小白,我想看看他怎么样了。”
    小白没了,凶手还在,就因?为它是动物,所以法律无法约束伤害它的人。
    这一个月来,温若自己?调查,找寻红毛的下落,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遭报应,她不会忘记这个人,终将有日,恶有恶罚。
    “就这样来?”艾波在温若身上扫视,笑意盈满眼底,“人小胆子倒是挺大的。”
    温若不说?话。
    “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温若很镇定。
    “红毛已经?被我驱逐离开,他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艾波撑起头,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的头发。
    她有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像丝绸般滑腻,用他花里?胡哨的审美来看,也是好看的,甚至打破他的审美。
    黑色,也挺好看的,很乖。
    艾波忍不住摩挲拇指,顶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弟们都黯然失色。
    温若挺意外的,她微张嘴巴,“你是在惩罚他吗?”
    “不然?”
    温若抱紧书包,内心激动,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坏了我的规矩,就不能?再出?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很高兴你是个有原则的人。”
    “小妹妹,这些事情让你的家长来操心就行,你的首要任务是读书,把书读好,走出?这里?,用知识改变命运,我相信你一定与众不同。”他叠起腿,向后仰去,整个人的气场都散开。
    塑料普通话,并?不影响他的气质。
    他眼含笑意,有鼓励,有赞同,仿佛在看颗闪闪发光的明珠。
    温若有些受宠若惊,突然被赫赫有名的混混老大教育要好好学习该怎么回应?她挺懵的。
    此地不宜久留,她借口要回家写作?业准备离开。
    “注意安全,以后不要再来这里?。”艾波站起身送她。
    温若走到门口,忽然转身,仿佛下了某种巨大的决心。
    她挽起身后的长发,握在手心里?。
    “艾波,你这里?收头发吗?”
    下午的太阳斜向西?方,透过大门的玻璃,照在温若的背后,她整个人都在光里?。
    她出?其不意地叫他的名字,清丽的嗓音,像是寺庙中敲响的钟声,在他的耳边回响不绝。
    艾波被身边的人提醒才回过神,她手里?的头发是刚被他欣赏过的。
    “怎么了?”他问。
    “我想把头发卖掉,可以卖多少?钱?”
    “你很缺钱吗?”
    “对。”温若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艾波。
    艾波不禁回忆起当初见她在商店里?买东西?要对比半天的样子,她的书包和?身上的衣服都是洗得发白,他沉默片刻。
    “收的,”艾波扫了眼她的头发,这把长度得留很多年。
    底下人不敢作?声,他们店从来没有这笔生意。
    温若系好围裙坐下,她的握住拳头,深呼吸。
    头发对于女孩子来说?的意义?,只有女孩子懂。她曾经?花费很多时间在这把头发上,越是长,越是难养,也正因?为耗费心血在上面,她的头发发质不错,兴许能?值不少?钱。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
    温若眼见着?头发一缕缕剪短,为了能?多卖点?钱,她要求剪到耳根。
    艾波在给她剪头发的时间,她也在欣赏店里?各种各样的彩色发型,这家店不愧是美发沙龙,每个人的头发都与众不同。
    “你觉得我这个发型怎么样?”艾波想要和?她闲聊缓解气氛。
    “很棒啊。”温若早就想说?他的头发,“是你自己?染的吗?这个颜色在别人头上肯定不合适,但是你很好地驾驭了这个颜色,怎么说?呢,很像是动漫人物,再加上你穿的衣服,非常地有民族特?色,如果你的形象登上杂志,肯定会有很多人成为你的追随者。”
    艾波平日很讨厌别人的奉承,这个女孩却认认真真的,好吧,他必须承认这番话令自己?很愉悦。
    温若讲完这番话,便继续心疼起自己?的头发来。
    “把眼睛闭上吧,不要看。”艾波提醒她。
    温若闻言照做,她闭上眼睛,思绪万千,聆听耳旁的剪刀声。
    她安慰自己?,剪短头发反而可以节省出?更多时间用来学习,她除了学习,没有别的路可走。头发没了,可以再长,等踏入大学的校园,她就可以继续臭美。
    “好了。”
    温若睁开眼睛,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变成短发,她撇过侧脸,有点?像男生。
    “怎么样?”艾波问她。
    其实有点?懵,她一时都分不清好看还是不好看。
    只能?勉强地说?道:“我还不习惯。”
    “早就跟你说?过别后悔,原本长发多好看,这样跟假小子一样。”
    艾波说?完,旁边的小弟们跟着?附和?,“对对对。”
    温若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艾波把她剪下来的头发扎好,命人拿来一千块钱。
    “值这么多钱吗?”温若很讶异,她以为只能?卖一两百。
    艾波把钱递到她的手里?,扭动手腕,“当然,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的发质不错,长度也合适,我转手卖出?去还能?挣不少?钱。”
    温若信以为真,连忙道谢,“谢谢,我走啦。”
    “慢走。”
    艾波接过小弟端来的水,仰头喝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
    “波哥,这头发我们卖给谁啊?”黄毛不禁犯愁,他们并?没有这项业务。
    艾波端详着?那把剪下来的头发,吩咐道:“收起来吧。”
    温若来到商场,买了一套衣服和?鞋。
    她把剩下的钱塞进书包的最里?层,抱在手里?,坐上回家的巴士。
    后颈总是传来凉意,她不习惯地用手捂住,在玻璃上看反光出?来的自己?。
    没关系的温若,江粲有新衣服和?鞋子过冬,比头发重要。
    笨重的巴士行驶在荒凉的平原上,寒风瑟瑟,车厢内的窗户上结出?厚厚的雾气。
    温若昏昏欲睡,却总在快睡着?时被车门打开后钻进来的寒气冻醒,她夹紧膝盖,脚趾抓地,单薄的鞋子并?不御寒,她的脚到大腿都是冰冷的,像是被水泥浇筑般,快失去知觉。
    一路颠簸,终于到达目的地。
    她缓慢地下车,拎着?大包小包,离开车厢,她如同下了冰窖。
    乡下比县城更要寒冷,朔风凛冽,肆虐贫瘠的土地,几乎没有人外出?。
    温若缩着?脖子走回家,她以为家里?没有人,开门却发现江粲的鞋子摆在鞋架上。
    她提前跟江粲说?过自己?今天要去县城和?宋词等人写作?业。
    江粲也说?他有事,不在家。
    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提着?给江粲买的东西?去找他,阁楼的房间前,她举起手要敲门,伸在半空中的手却收回,摸了摸两侧的头发。
    他会喜欢吗?
    踌躇片刻,房间的门从里?面拉开,江粲站在门口。
    温若皱了皱眉,同样,他也在皱眉。
    “粲粲,我的新发型好看吗?”她弯起眼角,露出?梨涡,仰着?头问他。
    “为什么剪掉?”江粲的眉间蕴着?薄怒,他面色严肃,并?不接她的话茬。
    “太长了难打理,剪短了方便,我可以省出?时间背好多公式呢。”这些理由,温若早就想好了,她答得很流利。
    她刚从外头回来,鼻尖红红的,脸色泛白,江粲让出?位置,转回屋子里?,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紧随其后的温若。
    “穿上。”
    他的外套还带着?体温,温暖地包裹住温若。
    她鼻尖一酸,抚摸外套上的肌理,这件衣服穿了有多少?年了?
    这些年,家里?的物资都紧着?她供给,而江粲的衣服鞋都是穿到不能?补才换。
    “粲粲,我给你买了新衣服,你快点?穿上试试。”温若说?着?,翻出?新买的棉服外套,军绿色的飞行员夹克,鹅绒填充,卖衣服的大娘说?小伙子穿上肯定有精神。
    江粲的神色变得古怪,“你哪来的钱?”
    “储蓄罐里?的钱啊。”温若没说?实话。
    “你打开储蓄罐了?”
    “嗯!”
    温若撒谎的技术很差,如果他再问下去,她肯定要露馅,江粲却不再过问了。
    他接过衣服套在身上,温若瞬间膜拜大娘的话。
    干净利落的夹克穿在江粲身上,气质立马凸显,是人将衣服穿得有型,怪不得难看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都好看,他根本就是行走的衣架子。
    视觉的重点?从他的脸不由自主移到下面,优秀的头身比,长腿的优势一览无余。
    江粲转过去照镜子的时候,温若的脑海里?顿时闪现宋词和?娜扎尔跟自己?说?过的污言秽语,她们说?江粲是翘臀,公狗腰,是天菜中的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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