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浸没在夜色里。
    夜风吹过街头,街上一片灯红酒绿,闪烁的霓虹灯照亮来往过路的人群,喧闹声传得很远很远。
    然而一河之隔的某条街道边,完全是另一幅景象,漆黑的轿车停在路旁,路灯的光芒透过车窗,落在一头自然披散下的长发上,泛着冰冷的银光。
    伏特加从酒吧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琴酒坐在副驾驶座上,查看手机消息。
    外面传来细微的动静,琴酒倏地抬头看去,见到是伏特加小心翼翼地开门。他收回视线,再次看向手机。
    昏暗的车内,屏幕的亮光在他脸上投下一小片光影。
    【蛇毒死了。】
    没有代号,没有其他署名,甚至来自一个完全陌生的邮箱号,但琴酒一下子分辨出是谁发来的。
    伏特加不敢作声,哪怕他不理解为什么他大哥脸上会露出这样像是嘲讽,又像是……怀念起什么一样的微妙表情,老实地扣上安全带。
    这时,他发现前排两个坐位的空隙间塞着什么东西。
    看外形是本书,伏特加跟在在琴酒身边,见过也处理过不少碰到不该碰的东西的倒霉鬼,所以别说直接拿起查看,他连书脊上的字都没有细看。
    他只是开口提醒道:“大哥,这书是你的吗?要不要赶紧收起来?”
    琴酒这时候才分给小弟更多的注意力,他知道对方在问什么,语气冷淡地说:“处理掉吧,这只是一本普通的侦探小说。”
    为什么这里会有侦探小说?伏特加满心问号,他将那本书抽出,拿在手里,看到了封面与书名。
    蓝色与灰暗交织的天空,大地上矗立着一根绞刑架般的柱子,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站在柱子下,不知是围观刑罚的围观者,还是下一个将被吊上去的人。
    “……金色梦乡?”
    伏特加低声喊出书名。
    他没有注意到,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身旁的琴酒阅览邮件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一段记忆,恍然在脑海里闪过。
    ……
    蛇毒啤酒背叛了!
    猝不及防得到这个消息的琴酒怒气冲冲来到别墅,他推开书房的门,大步走进去。
    书房里一如既往待着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其中浅棕色眼睛、头发较长的那个不满地对他说:“琴酒,进门时应该敲门。”
    琴酒没理会,他直视两人说:“蛇毒在哪里?”
    阿纳托利在等弟弟收拾棋盘,这次他们的棋盘上只放着白色棋子:“逃走了。”
    “逃走?”
    琴酒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冷冷地分别打量两人,他很快掠过体弱的阿纳托利,把目光投向因为输棋开始老实收拾棋子的阿提密斯:“你为什么要放他走?”
    “我没放走他,我只是没想过他会逃得这么快。”阿提密斯无辜地说,“等我得到消息时,他已经没影了。”
    “他逃走的确是突发事件,但你现在完全不关心他的下落。”琴酒指出,“你也没想过外出追杀他。”
    阿提密斯看了一眼琴酒手里的伯莱塔,这是和亚伦完全一样的枪,知道对方在为老师跑路愤怒:“我没时间了。”
    琴酒忽然意识到什么。
    果然阿纳托利道:“父亲打算让阿提密斯开始去舅舅那里住,为他养成一个假身份,未来去fbi内部卧底。”
    他们那位舅舅和响尾蛇鸡尾酒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在小时候被离异的母亲带来美国,成为法官,和组织有点联系……当年她一半是为克格勃的任务,另一半是为找他,才来到美国。
    琴酒只能把那股怒火吞回去,听即将去卧底的当事人说:“追蛇毒不急,他清楚组织作风,隐姓埋名才能逃得更久,如果去向警察或fbi透露情报换保护,他才会更快暴露……”
    阿提密斯说到这里,他站起身,脚步轻快地走到琴酒身边,抬手扯了下他的袖子:“不过你来得正好,帮我想想名字吧。”
    他说话的语气像在撒娇,阿提密斯很喜欢对比他年长的人这么说话,哪怕对方前一秒还在怼他。
    “什么?”      琴酒不耐烦地抽回自己的袖子,因为心情不好,语气更加阴恻恻。
    “当卧底不能用本名。”阿提密斯用遗憾的语气说,“组织本部一直在日本,我打算取个日本名,你觉得怎么样?”
    “随便你。”琴酒说。
    “你想根据什么取?随意?历史名人?知名影视剧角色?还是书里的角色?”阿纳托利问道。
    阿提密斯想了想,指向眼前的书架:“根据小说就行。我不想名字太大众化,也不想太古怪,知名小说里那些就不错。”
    阿纳托利起身走到书架前,前不久这里进行了一个大更新,放了不少他们去日本度假时买回的日式推理小说。
    琴酒看过几本,他注意到他在打量上面的书,想到另一个关键点:“如果阿提密斯去卧底,‘阿尼赛特’这个代号得开始保密,不能被太多人知道。”
    “这个不要紧,那位先生已经给了阿提密斯一个新的代号。”
    阿纳托利一边说,一边从上面取下一本,查看背后的简介。
    “从今天开始,我是唯一的阿尼赛特,阿提密斯是阿尼斯。为避免相同相貌带来麻烦,我以后会减少出现在组织成员面前……阿提密斯,过来看看这个怎么样?”
    阿提密斯果断抛弃琴酒,闪到自己哥哥身边,眼睛落在上面的文字:
    “平凡的送货员青柳雅春和多年不见的老友偶遇,却突然被告知首相即将被暗杀,而他则是凶手-…官员遭到暗杀,然后洗刷冤罪的故事?”
    阿提密斯停顿片刻:“普通人遇到这种事开启逃亡,这种故事基调一般很憋屈吧,难道他把伤害他的人全报复了一遍?”
    “不,”阿纳托利笑了笑,“他没报复,也没有那个能力报复,最后更没有真相大白沉冤昭雪……但这是个还算温暖的故事。”
    琴酒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他走到他们身边,随意扫了一眼那本书的简介,然后去看书架。
    他平时不怎么看小说,只在阿纳托利推荐下看过福尔摩斯,他们兄弟搬来的这堆日本小说也随便看了几本。
    琴酒极快扫过书架,在看到某排时,目光蓦地一顿,然后他把那本书拿下来。
    黑压压的封面上是一个骷髅头。
    ……
    “在悲剧的舞台上,也会努力活下去……”
    琴酒思绪回到现在,他听到旁边的伏特加捧着那本书,低声念出了书扉页上的作者寄语。
    “真是想当然,明明主角的遭遇就是最大的悲剧……偏偏还要重点写他逃亡路上感受到亲情和友情,亲人相信他,过去朋友帮助他,哪怕是陌生人都会伸出援手,最后改头换面,成功逃亡……”
    伏特加很有反派感的冷笑一声,将书放回原位,打算等到地方了再处理掉这本可能沾上指纹的书。
    琴酒的脸上没有表情。
    曾经的阿提密斯、现在的青柳彬光发来的邮件其实很长,在那句话后,罗列出蛇毒这些年的经历。
    他暂时没有细看,直接往下来。
    阿尼斯所负责的叛徒死了,接下来是那个卧底,这是另一个家伙的任务,阿尼斯作为fbi内部卧底会从旁辅助……
    想到一年前安然无恙离开组织的莱伊,琴酒扯起一抹冷笑,但他的笑容又很快就消失在脸上。
    因为他看到了邮件最后的内容。
    【……正式见到莱伊。说句实话,他和你真的很像,就如一对没有血缘的双生兄弟……当你不在时,我喜欢和他待在一起,也有点不舍得伤害他。】
    【让她自己加油吧,该帮的我已经帮完了。】
    “……………”
    琴酒的脸瞬间变得比他身上的大衣更黑。
    ————
    揭露一下主角名字的由来和他的秀秀类琴、不排苦思。(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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