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黑线随着轰然的脚步声、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连绵无尽的西域军队出现在视野中,骑兵方阵、步兵方阵、弓兵方阵等等各个兵种,整齐排列。
    旌旗飘舞,杀气腾腾,人一过百便是黑压压一大片,二十万三国大军铺展开来,几乎布满了数十里的鹰岭川平原。
    很快令人心神失守的强烈战场搏杀大势冲天而起。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和谐,野蛮、冰冷、粗鲁的强力对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姜庸大尊者、蝉衣和一群姜氏弟子、奴仆脸色已经白了几分,这无关境界,只是军队洪流的天然压迫感让人吃不消。
    然而西秦军最前面的辛卓却无感,当一个人见识了更为壮观的战争场面,这种四十万级别的战争,反而有点毛毛雨了。
    不!他甚至有些兴奋。
    同样兴奋的还有姜蛮儿、白璇玑和胖的像个球一样的燕斥宗,三人的职业生涯便充斥着战争和杀戮。
    “姜蛮儿、燕斥宗归队,统筹麾下将校,白璇玑居中总览主力大军,列阵,争取一战全歼之……”
    辛卓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说完才看向姜庸、蝉衣等一群人,笑道:“战场杀伐之气太盛,容易污了神魂,叔祖你们先行离开,到安全地带等候!”
    姜庸等人看了他一眼,在这一刻才恍然,这小子不仅是自己鬼点子太多的侄孙,还是天下公认屠戮百万的西域名帅,威震八方的铁血郡王。
    在战争面前,自己等人几乎相当于未启蒙的孩童,立即弃马施展轻身功夫直奔远处山巅。
    “列阵!”
    姜蛮儿和燕斥宗已经爬起,跃上战马,直奔西秦军阵尽头。
    “列阵!”
    数百传令兵挥舞令旗,冲向四面八方。
    令行禁止、军规森严的西秦大军,很快同样组成了一个个方阵,连绵十多里,旌旗烈烈,枪矛如林。
    西秦军中军位置,辛卓领着白璇玑、熊掌和白璇玑麾下数十员虎将,在一千铁浮卫、三千西秦郡王近卫骑兵的簇拥下,看向对方阵营。
    坦白来说,对面的这数十万鬼方三国联军,比当初的西域十三国百万联军军威更盛。
    后者是在西秦一连番的阴谋诡计下,整的人疲马惫、心力交瘁,已无战心,气势全靠一股蛮力,只能胜,不能败,败则军心溃散,引起雪崩。
    而如今对面大军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父母妻儿,抵御入侵者,他们至少在这一刻是正义的。
    没错!西秦军是入侵者!
    白璇玑一张婴儿肥的脸蛋上已满是肃穆,悄悄看向辛卓:“夫子觉得此战能胜吗?”
    不能胜也得胜!
    辛卓笑了笑,分析利弊道:“鬼方三国大军为了保护家园,不出意外,每个士兵都憋着一股劲,憋着一股为国尽忠、战死沙场的劲头,这是他们的优势!
    西秦军为了荣耀,前些日子军队改制,若想获得军功、爵位、领土、女人、财物和奴仆,他们必须不要命的冲杀。西秦是我姜玉卿的,也是他们的,他们是西秦的股东,他们不得不为了自己的事业拼命,懂吗?”
    白璇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保家卫国与荣耀之战!”
    “此战终一役与全身,了结十三国攻秦之事!准备吧!”
    辛卓随手将自己帅旗遮掩起来,默默的看向对面。站在什么高度,看见的角度就会不同,白璇玑他们只是考虑输赢,自己考虑的则是全歼这支军队,趁机攻下鬼方,亡国灭种,祭灵白鹤丘三宗,抵抗大周!
    那么,这场战争便只是一个小插曲了。
    他玩的是天下博弈,是超凡入圣的武境。
    “轰轰……”
    西域大军停在了前方三里处,黑压压的军阵一眼望不到边。
    白璇玑举起了右手。
    “呜——”
    苍茫的号角响彻四野。
    “冬冬冬……”
    一位身高九尺的军中壮汉,敲响了巨大的战鼓,有节奏的鼓声沉闷无比,却没来由的令普通士卒们血气沸腾。
    姜庸、蝉衣等一群姜氏高手远远的躲到了十里外的山巅,鼓声已经隐隐传到这里,站在百丈高的山顶,可以清晰的看见规模宏大的战场上两军的阵营模样。
    如果说前面看见西域三国的军队洪流时,觉得很震慑人心,那么此刻,在看到西秦大军铺展十几里的军阵全景后,心神就难免摇曳不定了。
    因为西秦军统一的玄甲、统一的长矛、横刀、长弓和妖马,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更像是一股难以匹敌的玄铁横流,威武雄壮之师,令人惧怕的劲旅。
    西域军队与之相比,多少有点乱七八糟。
    姜庸喃喃了一句:“老夫终于明白为何历代大周天子会如此忌惮姜家,甚至于远超南黎军,如此可怕的玄铁大军,威武之师,便是地仙也不敢闯进去吧?天下何人不惧?”
    蝉衣说道:“这仅是郡王麾下五十万大军中的二十万之众,奴婢这些天研究过西秦军,在郡王来临之前,绝对没有这种气势,但郡王进行了改制与变革,忽然间变的如狼似虎!”
    “这小子……”姜庸喃喃了一句,神色有些纠结,“明明是帝王之姿,偏偏不想做皇帝,不知在想什么?”
    蝉衣罕见的莞尔轻笑:“郡王武道天赋同样出类拔萃,世间罕见,我曾随升平长公主面见钦天监大天师,老天师说,郡王的天赋他也看不明白,若说他是神道吧,气息又不太像,说不是吧,冰雷真气已成,战力也太强。
    老天师甚至怀疑他是上古武道十八境之上的武仙人转世!所以,郡王即便有帝王之姿,也绝然不会做皇帝的,他的心一定在修行!”
    姜庸悠然一叹,问道:“你说谁会赢?”
    蝉衣怔了怔:“奴婢不知道!”
    “休……”
    下面两军对峙半柱香后,忽然在战鼓声中,毫无预兆的展开厮杀,先是弓箭手相互攒射,箭失如漫天急雨。
    再是枪矛兵冲锋、横刀手整齐砍下。
    最后骑兵展开两翼对冲。
    一块块方阵轰然对撞,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响彻云霄。
    即便是心性再沉稳之人,也在这一刻提着心、皱着眉,浑身寒毛直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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