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切光明都已隐去,无边无际的黑暗很容易让人陷入不安和焦虑。
    越睡越清醒,各种愁绪就似脱缰的野马一样纷至沓来,令舞雀烦躁不已。
    辗转反侧许久后,她已睡意全无。这客栈的床板不是很牢固,总是吱吱呀呀地响,她担心吵醒另一张床的流金,索性悄悄起身到窗边透透气。
    她们的客房在二楼,窗外是客栈的背面。白天她专门看过,不远处横着一条很浅的小河,河的后面是一片密林,风光秀丽。可此时是夜里,远处的密林被黑茫茫的夜色笼罩,什么也看不到,看着让人非常恐惧。
    夜,是如此的静,只有流金偶尔翻身的声音。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夜里睡得也越来越不踏实。
    凉风习习,舞雀打了个寒颤。这里不是金银谷,昼夜温差大,她赶紧回床边披上斗篷喝了口已经凉了的茶,又轻手轻脚折回窗边。
    抬头望着夜空,月亮只娇羞地露出一点脸在厚厚的云层外。
    突然,窗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和吓人。舞雀一惊,低头仔细往下看,就在窗户下面,依稀可辨有三个人影。
    其中一个压着声音说着悄悄话:“他娘的你注意点。”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在他们身边偶有亮光闪过,舞雀反应过来,那亮光是刀,又或者是剑。她的心不由地开始狂跳,这夜深人静的,这里为何埋伏着几个带着兵器的人?难道是赤凰城的追兵一路追到了这里?
    来不及多想,她急忙转身将流金叫醒,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悄悄出门去隔壁房小声敲着小黑的门,可是敲了半天也无人来开门。
    “好像他说过要到夜市喝酒。”流金说道。
    “坏了......”舞雀咬咬牙,“我们赶紧走。”
    流金捧着大肚,行动迟缓。舞雀虽急,也只能扶着她慢慢下到一楼。
    她们轻轻推开大门,从一条缝里探头出去确认外面没有人才将门打开,一时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躲藏。
    这个小镇虽小,横七竖八也有十几条小街,错错落落有一些店铺和住户,此时一片静谧,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连一声狗吠都听不到。
    舞雀想了想,此时出去,根本没有藏身之处,而且流金又不可能跑得起来,多半很快就会被抓住。
    没有时间再多想,舞雀道:“跟我来。”说完拉着流金的手返回到白天店老板记账坐的柜台。
    柜台较高,后面靠墙有两个很大很高的木架子,架子上每一层都放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柜台两侧都靠墙,墙上挂了些装饰和杂物。只是在右边空出一个人进出的位子,用手一抬横着的一块木板就可以进去。
    一进去,靠墙的地上还堆放了不少酒坛和杂物。
    好在柜台底下是空的,舞雀正担心流金是否能得进去,流金却很配合,二话不说就猫着身子钻了进去。
    二人藏身于柜台下面,贴着柜壁坐在地上,面朝后墙。四周黑得连她们自己转头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很快,楼上的地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正是她们之前住的那一间。
    如果她没有醒,此时已经……舞雀后怕不已。
    她们动也不敢动,屏息凝神地听着。
    “难道是金银谷派来追我回去的人?”流金小声说道。
    “不会,追你用不着兵器。”舞雀十分笃定,“一定是严思重的人。”
    过了一会儿,那些声音渐渐来到了客房外面,楼梯上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很小很小,但此刻听在她们的耳里却如雷鸣般的惊心动魄。
    舞雀听到自己的心“怦怦怦”直跳,手心都紧张得出了汗。脚步声越来越近,马上就来到了一楼,她索性闭上了眼,跟流金的手紧紧握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没想到那几个人下到一楼后,并没有直接追出去,而是停在了大门口。
    “冬子你追出去,完事了来这里会合。”一个低沉的男子顿了顿,听得出来他在到处看,声音转来转去,“我们留下来搜。”
    流金的手握得更紧了,舞雀感到了一丝疼痛,但更多的是后悔,如今成了瓮中之鳖,跑是跑不掉了,被找到是迟早的事。
    “会不会霜降传的消息有误,人根本不在这里呢?”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
    “他不敢。”之前那个男子说道,“别他妈废话了,快点去追,她们大着肚子跑不远。”
    舞雀一惊,他们连流金大着肚子也知道?
    门被重新关上。“你先上楼搜,我在这守着。”那男子吩咐另一人。
    黑暗中,两姐妹转头对视了一眼,流金看不清舞雀的表情,只感到握着的那只手越发滚烫。
    突然,楼上传来轻微的声响,但很快声音就消失了,又恢复了寂静。楼下守门这人听到动静,轻声喊了两声:“小雪,小雪?”过了一会儿,这人也轻轻跑上了楼,但随后也没了动静。
    舞雀觉得奇怪,却也一动不敢动。这时突然从柜台旁不远的屋子里传来脚步声,随之还伴有人打哈欠之声。
    一团微弱的光亮起,脚步声来到柜台旁,屋内的油灯被点亮,整个屋子全亮了起来。
    二人吓坏了,光亮之下,无处遁形。
    只听柜台边的木板被抬起,有人走了进来。
    舞雀和流金抬眼望过去,见客栈老板正举着烛台惊讶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她们。
    “你们......”老板刚说完,就见舞雀将食指放于嘴唇前面示意他噤声,并指了指楼上。
    老板会意,看了眼楼上,回到屋里叫醒店小二,俩人准备一起上楼。舞雀忙起身阻止他们,小声道:“有两个人,手里有刀。”
    老板吓了一跳:“是冲着你们来的?”
    “应该是。”舞雀点头。
    店小二战战兢兢道:“这,这可怎么好?”
    “姑娘你看这,这......我们做点生意也不容易,就图个平平安安养家糊口呢,你们这......”老板支支吾吾,眼神飘忽,“你们能不能,能不能......”
    “我姐姐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舞雀道,“还请不要赶我们出去。”
    “这......”老板为难地看了眼流金。
    “我们走。”流金冷冷地说道,扶着舞雀的手艰难地站了起来。
    “等一下。“舞雀拉住她,扫了眼楼上,“你不觉得奇怪吗?楼上这么久没有动静了……有点蹊跷。”
    四人一起抬头望着天花板侧耳倾听,舞雀从老板手里拿过烛台:“我上去看看。”
    “你?”老板一惊,遂推了把小二,“你也和这姑娘一起上去。”
    小二只好硬着头皮和舞雀一起上楼,二人刚到楼梯口就吓了一跳,舞雀手中的烛台差一点就拿不稳掉地上。小二更是惊恐地大叫了出来:“......死人了死人了,快,快来人!”
    只见两个黑衣人躺在地板上,一个仰面朝天,瞪着眼睛,一动不动,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另一个俯身趴着,看样子也死了,二人的刀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从身上抽出。
    看到二人身上的刀,舞雀放下心来,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一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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