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拘留所的杨金言镇静得不正常,也可能是吓傻了,在铁证面前,她始终回应淡漠,她的两个同伙虽然害怕却也一样没说其他的。
    杨六哥和杨金言的大堂哥仓促到达天津,还未休息就去请求探视,探视结束,匆忙约了路潮和路陈氏在一家餐馆见面。
    “路二,那些都是孩子间的玩笑,你赶紧撤案,不可以这样毁了金言啊!”杨六哥紧握住路潮的手,恳切地紧盯路潮。
    杨明宾也焦急地紧盯路潮。
    “不是我害她,是她自己做的,现在的情况是她咎由自取。”路潮双目阴沉。
    然而杨六哥忽略了他的神情,用感情牌继续恳求:“你也算看着金言长大的,你怎么舍得毁了她的人生?她不可以留有档案!”
    迟了,杨金言已经在拘留所里了。
    “她做错事了,就得挨罚!”路陈氏语气严厉且冰冷。
    杨明宾赶紧说:“让她给路昙道歉,跪着道歉也行!”
    路陈氏嘲讽冷笑,讲:“法律怎么写就怎么来。”
    杨六哥叫着站了起来,愤怒地瞪着这个妇人,唾沫星子粗鲁飞溅,“你心肠太歹毒了!你想害死金言吗?最毒妇人心呀!我们男人说话你个娘们儿插什么嘴!”
    路潮及时站起来挡住了杨六哥的唾沫和嗓门。
    “你是来吵架的?还是比谁嗓门大?”路潮刻意稳住声音,讥诮浮于表面。
    他的平静果然让杨六哥和杨明宾慌了,促狭地抱歉并苦笑着拉路潮重新坐下。
    “这私下解决就行,她们是姐妹啊,没必要闹起来!”杨六哥边说边拉路潮的手,路潮挣开了他又抓住。
    杨明宾也来拉住路潮的胳膊,“路二叔,你说怎么赔偿,都行!只要撤案,真的,金言考上大学不容易,我家供她读书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路潮表情龟裂,欲挣脱却被抓得太紧,他们的言语更是增加他的忿意,杨金言不容易,路昙就容易吗?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厉害性。
    用唇舌毁掉一个人的腐蚀是最难消弭的。
    路潮反抓住杨六哥的胳膊,瞪住他,咬牙道:“我的女儿被你的女儿伤害了,这一切我的昙昙本不必经受,是你的女儿做的一切!”
    “我知道,我会让她认错的!”杨六哥急得双目泛泪。
    路陈氏忍无可忍,蓦地起身,“她不会认错,你们可以去和她谈,明明背后有人指使,她却一人顶罪。”
    此语落地,杨六哥和杨明宾顿时错愕。
    他们愣神的间档,路陈氏独自离开了。
    车里很安静,直到车门被拉开,路陈氏坐了进来,路昙立马去抱住了她。
    母女俩在车里等了很久,心情糟糕的路潮憋着气也坐进了后排。
    车外保镖抬手示意,司机发动了车子。
    他们到了一家餐厅。
    “哇哦~~路先生!”
    三个人看过去,褐色风衣的男人神情惊喜,直直地看着路潮。
    “我前几天去厢市找您,没找到,原来老天自有安排!”男人缓步走近,笑容和气,摊着双手却克制热情。
    路潮疑惑起身,男人见他似记忆不及,遂自动表明身份:
    “鄙姓左——左为谦,以前常去拜访已故孔老先生。”
    然后,两人礼貌握手。
    左为谦扫一眼还坐着的两位女性,对路潮说:“无意打扰您和家人的时光。”
    “一点点而已。”路潮挑眉扬笑,视线从左为谦身上移到路昙和路陈氏身上,眼里的宠溺和满足自然地倾泻。
    一个男人,爱他的妻子;一个父亲,爱他的女儿。
    左为谦顿首,看见这幅画面还是很舒心的,他眯了眯眼,说:“真令人羡慕——不知您的新作品是什么主题?”
    路潮愣了愣,旋即讪笑道:“最近在忙其他事,还没摸过家伙什。”
    左为谦也跟着笑,是那种得体而儒雅的笑,眼尾的褶皱让人联想到讲堂上的和蔼老师。
    “其实我找您有件事情,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等您方便再约您?”左为谦的态度非常友好。
    路潮迟疑片刻,和他交换了号码。
    如此,左为谦随口一个理由就不再打扰他们了。
    傍晚回了别墅,路昙收拾东西准备回公寓,第二天是周一有早八,她得回那边。
    周六周日她能和爸爸妈妈在天岁别墅,但工作日她得回离学校近的公寓,不然上课会迟到。
    “我过去后,你想去哪儿让于年、于贵陪你去,爸爸也一样。”
    房间里,路陈氏在叠衣服,路昙在旁边轻声嘱咐,她坐在床边,身上还穿着今天外出的衣服,而路陈氏已经穿上了蓝色家居服。
    路陈氏弯唇,灯光落在她身上,沁出温柔的因子,她说:“等会儿让你爸爸陪你过去。”
    “不用啦!”路昙站起身,松快地抻了抻腰肢,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路陈氏,“一来一回就半夜了,不用折腾,方绛送我过去就好!”
    路陈氏唇边笑意更深,衣服都放进柜子了,她转向去翻背包。
    “我去看看爸爸在做什么。”
    另一间房里面没人,路昙到楼下去找,正碰见于贵搬进来一只大木箱。
    “于贵,这是什么?”
    路昙看着于贵将木箱放在了地板,尽管于贵注意轻重了,大木箱落地,还是发出一声闷重的响声。
    “这是路先生签收的,从琼州来的包裹。”
    于贵说完,安静地出去了。
    “昙昙,收拾好书了?”
    粗厚的声音从门外进来,注视着大木箱的路昙瞬间弯了眼睛,转身欲扑过去,却见路潮穿着工作围裙,她的脚步及时定住。
    路潮全副工作套装,视线紧紧抓着大木箱,跃跃欲试。
    后知后觉女儿的小情绪?路潮忽然放下铁把,笑容可掬地看向旁边的路昙:“昙昙,放心,杨家的人不会烦到你面前的。”
    “嗯,我知道。”
    路潮又低眼睇木箱,似想起什么,复又抬头:“昙昙,有跟我们同姓路的人找过你吗?”
    “没有——怎么了?”
    路潮眼神沉了又亮,欲言又止,那双抛却颓丧的眼睛滚动忧虑,默了默,路潮说:“路氏本家有些动荡,正四处走动关系,你留个心眼。”
    “有人来找爸爸了?”
    路潮牵了下唇角,不屑一提。
    去公寓的车上,路昙伶俐地用手提电脑给方老师冯老师发作业,又给任教授就最近遭遇回了封平安信。
    “小姐,旁边袋子是夫人给您的。”
    开车的方绛突然说话。
    路昙这才拿过旁边的袋子打开,里面是三只精致用心的荷包,路昙拿出来看看,又放回去了。
    她曾经送过两只给沈兆盈,一只给景云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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