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冬梅对详细经过好像并不知情,微微一顿,立刻被我们觉察出来。
    正是因为满仓的信上所说,再请能人,这句话似乎隐藏着什么意思。有人在礁岛上出事,理所当然,海运公司一定派人搜救。可再请能人,就值得分析了。
    她,请过的能人是谁?
    明哥这么问,就是想排除他们自家派的人,看看她请了什么人。
    还是由恩叔来说。
    事发在两个月前,‘爱娅奴威’号在波里波里提拉海域发生了一次轻微触礁。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和损失,事实上事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是短暂的急停之后,大副和另外两名船员意外坠海。船上的人看到三人在水中挣扎,被暗流冲向岛屿方向。
    就像刚才说的,波里波里提拉周围十几海里都是礁盘,情况十分复杂,而且水中还有汹涌的暗流,三个人就此消失。
    事发之后,船长组织人手,穿过齐腰深的礁盘上岛搜寻。只找到了两个船员的尸体,大副没有找到。爱娅奴威号是中型货轮,船上都是货物,不得已公司只能在美洲求援,派出一艘空船,带上相关的设备赶往波里波里提拉海域,替换了爱娅奴威号。
    又要找人又要在海上航行,等替换的船只赶到,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也正是赶来替换的船只,要带来了专业的搜救队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恩叔讲诉,我们不置可否,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他说的那个货轮,口音的问题让我听不太清,也不知那是哪种语言,他说的应该是谐音,如果按正规翻译,也许不是这个名字。这些东西我们不懂,名字古怪不说,连船都不是南洋注册的,爱娅奴威号是巴拿马籍货轮,载重吨三万。
    说了半天我们才知道,爱娅奴威号就是我们现在所乘的货船。它的正确拼写是‘aiyannonk’。
    禚贺来了兴致,突然插话:“这么说船上的船员也是原来的船员了?”。
    明哥对这些不感兴趣,提了很多疑问,可就是不说关键的。你们怎么知道大副还活着?海滨会议的时候我们就提出来,这是绝好的机会,干嘛不直接问恩叔?李立明直接把话题扯到那些录音上。
    sos国际通用。我在部队的时候有一次战友还给我演示过,虽没通电,我也在发报器上敲出标准节奏,那是闲来无聊和战友找点事做。
    那东西在生活中已经不多见了,但是航海我想应该会广泛使用。他们是落水,不可能有电台。而恩叔也说了,船上的确有100瓦跳频电台。
    这就对了,全是惨叫的录音,可能就是来自那个东西。我要解释一下,跳频电台可以像电报机一样滴滴答答的敲发出波段,现在使用的是数码键盘,同时它也能进行通话。只要在一个频率上,它比电话的音质还要好。它是一个组合。
    100瓦功率不小,覆盖一个十几公里范围的海域没有问题。有人会问,部队和货轮用的电台能一样吗?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部队使用电台,有明语暗语,还要配合密码本。
    搜救队。在美洲发达国家里,有专业从事海上救援的队伍。这是国情使然,毕竟人家的海洋开发达到了一定的层度。恩叔所说的不是那种失事船只的近海救援队,而是海岛的搜救队,首先这样的队伍难找,找到了也难请。
    大副名叫张博,不用问我们也知道,他和余冬梅的关系非同一般。海运,本身就有一定的危险性,海运公司出了事故,应该有它自己的处理程序。余冬梅不会因为一个人放下手头的事务,跑到海岛上去。
    余冬梅在旁边一言不发,这些事他都不知情。她想救人,事情却交给恩叔去办。而恩叔说的也合情合理,落海,搜救,然后替换船只,请救援队。
    所有人都知道他尽力了。
    “那个胡桃是怎么回事?”李立明问道。
    这个问题恩叔却不知道。余冬梅也不完全了解,这么说是因为余冬梅母亲的生日宴上,一个海员给送到家里来的。事实上恩叔的确交代过,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可是在海员送来那个胡桃的时候,余冬梅也是一头雾水,怎么送到那里去了?
    “究竟送给谁?”明哥接着问道。
    “我的父亲”余冬梅道。明哥皱紧了眉头,马上就指出了他的疑问,你的父亲,是不是对此一无所知?
    余冬梅和恩叔都愣住了,李立明如此敏锐。余方海收到海员送来的东西,女佣只知道来人说这是波里波里提拉岛上带回来的。只说了这么多,往后的事情两个人都不开口,至于满仓为什么也在那次家宴上叫她去苏州,她也不说。
    船舱里一时静了下来。明哥用的方法不错,小心的提问,只为牵引他们的话茬,可是收效甚微。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大家都明白,该告诉你的自然会告诉你。
    “咱们去看看装备吧!”禚贺道。
    这也是我关心的问题。
    “达牙下子”余冬梅道。她的口音是很急的,说话也半天了,对她的发音有了一点了解。她说的应该是等一下的意思。
    余冬梅继续刚才的话题。她不说自己的父亲如何看待此事,却对满仓为何在家宴上劝她不要到海岛上去有疑虑。“满居士说了,这颗胡桃是北方特有的物种,能在海岛上出现,不是普通救援队能解决的事情,你必须请对人”。
    余冬梅想知道,满居士说不是普通搜救队能解决,究竟是为什么。她称满仓为满居士,而不是亲家公,尊敬的意义还是有的。
    李立明眯起眼睛向后仰,坏水儿来了。
    “这个不能告诉你,原因是你要上岛,我们才问那边的具体情况。不过听你刚才一说,事情有点棘手,恐怕会让你失望”李立明道。
    余冬梅若有所思。我感觉她不是笨女人,李立明的话她能听出什么意思。不想让她上岛。不上岛是为她好,可她不能接受,如果和前面的救援队一样的结果,是她最受不了的。
    不是我们也和录音里一样惨叫,而是带不回她要救的人。
    “事儿由我们来办,你只要等着就可以了。别给大家添乱,比什么都强”丁晓东道。
    晓东是不耐烦了。他知道李立明的意思,是想逼她自己开口。可丁晓东坐不住了,既然是逼她,那就拖久一点,不急于一时。
    恩叔叫一个船员带我们去看装备,到了才知道不是货仓,更像是储藏室,很多挺大的设备都在那,我居然看到了焊机。
    拿在手里,才知道***比步枪手感要重,我是第一次亲手端详,外表十分美观。只要美观,就是好装备。厚重的木箱打开,禚贺和徐如林就大声嚎叫,看来枪是有魔力,不止女人能激发男性荷尔蒙。气氛一下活跃起来,全然不记得余冬梅走的时候那种忧虑神态。
    雷明顿m870,美国佬儿的东西坚固耐用,尤其是恶劣气候下的可靠性。他们两个选用此枪,是因为它的威力惊人。到底有多惊人,我是不信忽悠的,实打实放一枪才知道。禚贺给它起的外号叫撸撸喷,惹得我们哈哈大笑。斜准星,瞄准需要技巧,但是操作起来十分简便。
    禚贺和徐如林,讲解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余冬梅能搞到这个东西,看来钱还真是万能的。发达国家就是好,这话一点也不崇洋媚外。八支新枪同一型号,余冬梅做事是认真的,还有几支手枪也在木箱里,奇怪的是手枪很大,口径也大。
    “你们是中国雇佣兵吗?”虽然口音大舌头,但我们还能听得清,那个船员是憋了半天才理顺说出来的。
    李立明又笑了,哈哈大笑。
    禚贺转身朝着船员撸枪机,我们是中国黑伞公司雇佣兵,总部设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随手拍我肩膀,说我是公司高薪请来的俄罗斯籍华裔,之前效力于哥萨克烈士旅。
    “狗屁”我道。
    “他会骑马”李立明道。
    还有其它东西,因为是危险品,所以都被分开,单独存放在好几个舱室内。枪没问题,别的我们就不用看了,徐如林叫他把枪收好,我看他好像有别的事要做。
    余冬梅和恩叔,两个人貌似都有隐瞒。如此兴师动众去岛上,叫张博的大副应该对余冬梅至关重要,不知道胡香锁是什么,也要去岛上救人,知道危险,豁出命也要去,是什么人就显而易见了。
    问题出在胡香锁和录音,送给余方海是干什么?海运的事情他有没有必要知道都在情理之中,交给女儿就不要过问,大事你拿主见,小事不必操心。或者什么事都要过问,于情于理也能理解,毕竟女儿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得最好。
    可胡香锁送给他,背后隐情就复杂了。
    “明哥”邵军问道:“你不打算带那个女主顾上岛?”。
    “不”。
    李立明的回答出乎意料。他说不,不是直接回答邵军,而是否定邵军。他不仅要带余冬梅上岛,而且还想连恩叔一起带上。
    看完枪回来丁晓东就没影了。禚贺和徐如林也暂时待了一会儿,然后离去。我也要离开,刚才在储物仓,几个人也同时在舱内观察,有没有能挂海图的地方。没有明显的霉味,海图不能是放在这里的,可丁晓东却对几根鱼竿很感兴趣,那是海竿。
    “你先别走”张春来在过道里叫住我。昨晚的话还没有说完,而张春来也不是不想就着现在的时机讲清楚,而是时间不允许。
    从下关开始,怎样一步步走到这,张春来不想重复。他也不是想抱怨怪罪,怪我当时生了事端。如果不是我看见‘故人’大发雷霆,也许买邵军那块玉的主就能收下我们。事儿在张春来眼里分开来看,没有那次打起来,人家也不一定收咱们,因为那主的态度很明显,在眼里咱们是稀罕货,可在手里,就要慎重考虑,他的话还记得吧!你们是淘沙客。
    张春来当时想的最多的,就是我了。假王宇找上门来,在下关又见到老路,张春来至始至终都没怀疑过我。老路是被人领进黑点的,我们是被李立明带进去的,不可能有联系。而明哥他们也不会想不到,之所以没说,是因为其中关键他们清楚,没有对你提过一句。
    “记得在山上我和你说了什么吗?”张春来问道。
    我上哪记得这些去!当时每个人脑子里都一团糟,我只记得和他去过老爷庙,说过什么没有印象。
    “和他们比起来,我更关心你的态度”张春来道。
    慢慢想起来了。他好像是这么说的,当时我可能是误解了,以为他是说我为什么会同意去鄱阳湖。整个上山的过程现在回忆起来,他之前还有话,叫我认清现在的形势,还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
    那时以为他是想叫我不要参合,独立起来做我自己,尽快撇清和李立明的瓜葛,张春来也好做下一步。
    现在张春来的本意由他自己说出来,我瞠目结舌。
    老路,张春来之前见过。就是在东北的时候,他和萍姐的对话,让张春来很是疑惑。‘他是哪来的?’这句话也让张春来有所顾虑,他看清了我们这几个人的组队长不了,他也担心我的来路。
    之所以单独和我有那些对话,‘到我这里来吧!’,也是一个试探。如果我当时就答应,或者不久之后就去找他,恐怕没有机会见面。而就是过了两年才旧事重提,让他放心了,我的来路没问题。
    想想东北那次见面,我们眼中的对方,一样的生猛。
    假王宇敲响房门,张春来最注意的就是我。他知道他保不住我了,东家发话,是他想不到的,张春来去上海之前告诉我,做好自己的事,可谓是一语双关,也可以理解成什么都不要做。
    在黑店里打起来,张春来是经过仔细思考,才确定我和老路只是偶遇。因为我告诉过张春来,他们杀过我一次。人家除掉你们,就是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我对他怎样叫骂都不会看我一眼,你在人家那里已经结束了。
    那天就不应该打起来。
    而对我来说就不同了。我还在记恨他们,这最致命。如果我还不能从以前的思维里走出来,下面的路可能很难走,也许很快我就会被淘汰。遇事三思,至理名言。
    “这一点很重要”张春来道。他是想让我成熟起来,深思熟虑,事实他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我了。
    没往心里去。
    环境不同,琐事也不同。不会遇到以前的人和事,但现在的局面比之前可是严酷多了。马上把以前的东西抛掉,张春来不想再这样下去,不是他怕,而是他担心我撑不住。
    “知道邵军为什么会跟你说程家的事吗?”。
    我茫然。
    张春来也不知道,但他说出来肯定有原因。这也是萦绕在他脑袋里的疑问,不管王淼其人是真是假,张春来对他都有所忌讳,选在我们来马家之前揭底,这个时间卡得可真准。
    张春来也是茫然。人家的心思他体会不了。
    李立明、丁晓东、邵军。
    张春来念叨着他们的名字缓缓坐起来,“你不觉得,邵军和他们两个有点不搭调吗?”张春来道。
    的确如此,李立明和丁晓东,都是那种心思极重的类型。他们两个都有存在的目的,是不是和程家的秘史有关就不知道了。可邵军是完全的现代派,和他们两个朝一个目标,却独来独往蔫巴的干大事,做着不让人知道的事情。
    苏文,不是凑个人手。
    这个铁三角还真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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