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明悬浮在水中,手电光照在井底,巨大的石盘上很多白色细沙。在我们前后各有两个不大的水洞,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井壁底端。脸上和手的皮肉都泡在水里,已经感到水是在流动的,可不知为何水流经过脸庞和手,有种微微刺痛的感觉。李立明担心有危险,所以剩下这两米的高度我们不下去近看。
    白色的细沙被水冲刷,在石盘上形成一条条细线,形如一条条蠕动的蚯蚓。水流不快,我们完全不担心会被冲走,李立明再仔细的照了一圈,向我看过来。
    我点下头,李立明手指向上,我们急忙浮上去。气枕里的气还剩不多了,爬上棕绳的时候看到一段老式的塑料管,是那种80年代常见的水暖管材,下来的时候没看到,那就是抽水泵的水管。
    李立明一爬上井沿,我就开始收绳,李立明脚落地就解开了绑在木杆上的棕绳结。边收绳便在地上盘好,眼睛余光已经看到李立明扛着木杆走向隔墙的院子。整个过程我们一言不发,抓紧每一秒收拾好战场回去再做打算。
    木杆和棕绳放回去,二人猫跳一般急忙奔小自己的小楼。都是一样的动作,抱着两个肩膀哆哆嗦嗦。进到房间里就开始脱衣服,因为一路跑回来根本不见缓和,潮湿的衣服和那井水一样冰冷刺骨。“看......看明白.....没?”李立明问道。
    我抖得已经回答不了他了,湿衣服全都脱掉,一把扯起床单裹在身上,对李立明结结巴巴的说道:“顺序,顺序有问题”。
    李立明卷起床褥道:“上去再说”
    等爬到举架上安顿下来,李立明陷入了沉思。距离井底两米高,手电光已经看到井壁上两个水洞外面,都看不到水洞外的情形,这符合天然水洞的特征。可问题是石盘托必须在施工之前放在水底,那么井壁是如何在九米深的水下垒砌的?
    “一定是那个姜家第六代主事用了常人想不到的方法,挡住那些水,不然绝不可能”李立明道。
    “挡住那些水?”我诧异道:“那更不可能,水脉一旦打开,九米深的水立刻涌上来,那场面想想都觉得恐怖,怎么可能会挡得住”。
    李立明被我说的语塞,过了好半天也想不出头绪,在举架上躺下的时候说道:“不可能的可能,就是可能”。
    举架两尺宽,旁边就是站哇下的隔板,人掉不下去。在这上面凑合一宿,因为明哥实在不想和那些人起冲突。“明天咱们到镇上去打听打听,最好能找到当地的县志,不知道你和晓东干什么了?怎么对这个涌泉镇的历史一点不了解”李立明的语气略带责备。
    夜晚那些打我们的人并没来,清晨我和李立明都觉得腰很疼。也难怪睡在举架上不能翻身,整夜都要笔直躺在上面。天亮了李立明也不想出去,我也只能和他一样睡个回笼觉。
    我对李立明提出其实不用出去找什么县志,其实县志那个东西在全国来讲,只有在明清时期就是古城的城镇,才有县志。就是这么看,也很少有能保存下来的,大多都是新中国建立以后,地方政府编写的,只对一些重大事件有记载,民间一些传闻不可能有。
    李立明也觉得有道理,其实杨老爷子不就知道很多吗!几乎一个上午我们都和杨老爷子闲谈,从他口中得知涌泉镇最早的几家大户都在上涌泉,以上涌泉为中心,不出二里就有村寨,都是盛产稻米的水乡村落,大大小小三十几个村子,交通也是以小船为主。这也是镇上的老人传下来的说法,照老爷子说的来看,周围的几个大村也是那些小村庄合并成的,要说起地名来,还是一件麻烦事。
    从杨家出来,李立明带着我在上涌泉绕圈子,他在观察整个上涌泉地区的地形。昨夜从水井出来,李立明就指出了井底两个水洞的水流走向,二水流去的方向却不是镇中的涌泉水塘。这一点让我们很难理解,如果水塘里的泉眼不是来自水井下的那道水脉主线,那挖掘这个水井也就真的人为挖个喷泉出来。
    时近中午,李立明无心在杨家吃饭,我带他去了和晓东去过的小店。饭菜可口,李立明吃得很慢,这绍兴当地的美食令他很陶醉。在小店里李立明也和别人攀谈,他对小店里不时有人端着饭菜进进出出注意很久,问了一下小店里的服务员,得知那都是给周家旅社送的订餐,那个周家旅社貌似就在不远。
    看那些端走的饭菜组可以够几十人吃的,“周家旅社的生意还不错嘛”李立明道。
    “周家是我们当地的大户”服务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从他对其他几个人指手画脚的样子来看,这小店是他自家的买卖。“镇上的几家酒馆都和周家有生意往来,周家旅社也给我们开酒馆的人家带来不少生意”小伙子接着说道。
    李立明没再打听下去,仍然慢慢的吃着桌上的菜。他是在等所有喝酒的客人离开之后,再问些东西。我猜周家旅社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个周正言,照小伙子说的,周家的生意好的不得了,那他想买下杨家的大宅不用出那么卑劣的手段,只要坐等杨家自己维持不下去就可以了。
    回到上涌泉已是下午两点,我和李立明足足在小酒馆里做了三个多小时。从那小伙子口中得知周家兄弟几人,都有自己的宅院,不过规模加在一起也不如杨家大宅,倒是周家的几个兄弟做生意都有一套,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从生意的角度来看杨家老板又差了太多。
    “你们挨揍一点都不冤”李立明在我无意中冒出这么一句。
    没等我问为什么这么说,迎面碰到老板娘,她面无表情语气生冷的说:“你们的同事来了”。
    二人几步走到正厅,张春来坐在木椅上,仰着脸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举架上的画像。见到李立明和我,便显得很亲热,“你伤好的挺快”李立明道。
    小来说话好了很多,一点也听不出结巴,“还要多谢明哥,那天没有明哥,我现在就不在这了”小来道。
    “你这是要出国啊?背这么多东西干嘛?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呀?我问道。前堂正厅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人直接奔后面走去,我接过小来的大兜,沉甸甸的装了好多东西。回手从衣兜里掏出电话,差点没哭出来,昨晚下井我明明记得什么也没有,一把掏出手机才想起来,昨晚行动之前我只是把它关机了,然后又揣进兜里,又揣着它潜到水底。
    “我出家”
    一进屋里,小来就递给我一个纸袋,纸袋入手我就摸出里面是什么了,面带惊色的说:“你带它来干什么?”
    ‘啪’小来一巴掌在我头上来个爆豆,“你还说,你藏哪了,我弟弟差点没拿它搞出人命,他以为是我收藏的仿真玩具呢,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邻居家的小柱子就被爆头了”。
    想不到我藏在小来家屋檐下的鸟窝里的进口国产货差点酿成大祸,张春来小姨家的弟弟正好放寒假,就掏了鸟窝,那个鸟窝是我用草编的超漂亮的小箩筐造型,这还是当兵的时候跟战友学的。
    张春来的话使我带着窃笑,思绪游离了很远,他邻居家的小柱子我见过,是个十几岁的小男孩,长的黑乎乎胖嘟嘟的,想到他被爆头,我的眼睛都笑没了。思绪马上回转过来,小来说找我有事商量,又拿着进口国产货来,怕是什么棘手的事。
    关上屋门,我打开纸袋把枪分解,用衣服将每个部件擦一遍,看来小来还是没跟我学会保养武器。“来的正好,也省得晚上睡举架了”我道。目光爱惜的在枪身上游走,照我的理解,枪这个东西有魔力,不管是多么懦弱的人拿到它,血液里的霸气都会瞬间抬头。
    我将几天前的事情说给小来,这时候它才知道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虽然已经消肿,但是伤口创面还在。“我以为你怎么弄的呢!原来是挨揍了啊”小来道。
    对小来的态度我丝毫不以为意,小来问我想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来怒气冲冲的喊道:“干他”。
    李立明那微微颤抖的身子说明他在偷笑,小来怒过也就恢复平常。等我详细说完昨晚水下的情况,张春来也没有什么看法,毕竟水活我们都没做过。以往下地都和水打交道,总的来说那都是旱斗,有点积水很正常。这大宅里的水井可是实打实的水斗,放手去做的勇气是有,可经验却都是半斤八两,没有经验就不知从何下手。
    “对了”小来道:“阿约也快到了,他应该有水活经验。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在人家院子里倒土,我总觉得有点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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