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看到一个侧脸,我有一种猛然惊醒的感觉,才发现这人一身的古怪装束是少数民族服饰,说不清哪个民族。侧面看耳鼻口眼像是刀切出来的一样,下巴尖尖嘴唇厚厚,和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三星堆青铜人如出一辙。
    ‘啪’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兄弟,借个火儿”一声尖细有点女人气的声音对我说道,我转头看他,这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草坪头发剃的能跑飞机,眯眯着三角眼,左边嘴角一道疤痕快到脑后。我猛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摸自己的衣服,才想起来衣服被拿去洗了,我们是穿浴服下来的,李立明说在这里穿着浴服倒显得我们是贵宾。
    “我这有”丁晓东从玻璃展台上起身过来,右手三指捏着递上前去。那个家伙微微前躬身子,凑近丁晓东的手点燃香烟。我看到他的左耳上有个很漂亮的黑玉耳环。当丁晓东收回手的时候,我和他都看到了丁晓东的手里并没有打火机,丁晓东用的是秘法。
    这人突然大惊失色,急忙后退一步,我看他左手背在身后,像是有家伙儿,这人说道:“哥们,何必赶尽杀绝”。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我和丁晓东脸上都有了茫然,呆呆地看着他。三角眼如刀的目光看着毫无反应的我和丁晓东,只见他长出一口气,马上掉转了话头:“哥们,请问你们是哪家的?”。
    我和丁晓东都不知怎么回答他,“我们不是哪家的,我们就这几个人”我道。
    这人眨眨眼睛,说道:“刚才我看你们几个也带来不少东西,现在展台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我两方的,我们在这已经三天了。这平时没几个人来,只在有精品的时候这的老板才放风出去,叫来当地的岛主看货,有几个实力雄厚的岛主今天晚上会来,所以咱们能不能谈谈”。
    “好说,一会儿你到我们包厢来。这个青铜水壶和花灯是在一个斗里淘的吧?”丁晓东道,说话之间丁晓东弯腰趴在玻璃上,面前的玻璃展柜里放着一盏红绿相间的花灯。说是花灯,是因为它的外形是喇叭花,用整块的翡翠原石雕出,绿色的灯座细长,粉红的花瓣微张,在花灯的中间放蜡烛。准确的说这是礼器,应该叫提花灯才对,平时不能用,只在喜庆的日子里在女主人的房内点的。
    丁晓东说到这,又扭头看看我俩刚才看的青铜水壶。没等说什么那个人在旁边说道:“是从一个水斗里淘出来的,第三代韩王的小妾,名字没猜错的话应该叫露弥,露水的露,须弥的弥”。
    丁晓东和那人一边说这有关水斗的事情,我们一边走上楼梯。交谈中得知,那人名叫钟磊,出于不想多生忌讳,丁晓东没问他为什么整出一句何必赶尽杀绝的话来,径直走向我们的包厢。
    一进包厢内,李立明和邵军就坐在一角,大气都不敢出,我才看到小来在一边的木板墙上听着什么,二楼的包厢和我们紧靠的一间里有人在说话。小来见我们进来,右手平伸一个下压的动作,叫我们别出声。
    钟磊不明所以,看看丁晓东,晓东摇摇头,默默地坐在一边。
    李立明对钟磊好像很感兴趣,一进屋就细细的打量钟磊。小来转过头坐下,什么也没说。丁晓东向李立明引荐钟磊,当钟磊一说他是那些展品的卖家的时候,李立明反应的很快,立刻说道:“放心,同行是冤家这句话都是愚昧人的说法,《商法》上都有合伙人这一说,买卖人之间合作才是硬道理,你挣我钱挣不着,我挣你钱不也是挣不着嘛。所以兄弟你放心,今天咱们一起骗鬼子”。
    李立明和小来进屋之前,他们发现隔壁就有几个老外,才叫小来趴在墙上偷听,张春来的聪虳也不知被他听到多少不该听的东西,我俩在旅店宾馆的时候他总是好偷听。
    钟磊十分的感谢李立明的开明,连连称赞道谢。站在钟磊的角度一想也对,两家在一起卖货,很难说起不了冲突,他找我们谈这个说明他挺精明的,先人一手。
    钟磊长出一口气说道:“没办法,要不然昨天就能出手几件,那个外国佬被霍彪给打了一顿,大厅经理都出来制止,才没把事情搞大。这儿的老板不是普通人,惹恼了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不假,能不能开是一回事,敢不敢开这样的场子又是一回事,其实这就是高档的黑市,不同的是这里有人管,一切照规矩办。岛主俗称叫倒爷,这个倒爷可不好当,眼光阅历不是一般的古董商可比的,古玩在他们手里倒出去,比我们这些不入流的毛贼可要强多了,所以大钱都是人家挣。
    说话之间钟磊脸旁的刀疤在屋内的灯光下让人看了很揪心,细看上去钟磊长得还算不错,不是丑陋男,这一道刀疤就达到破相的效果了。不说话不笑还好点,要是一笑,让人觉得有点像鬼。这条道上能留着命折腾已经是不错了。
    李立明大声的喊道:“服务生,点菜”。同时请钟磊留下一起喝一杯。钟磊起身告辞,说什么也不肯留下。其实李立明叫服务员来点菜也是叫钟磊走的意思,刚刚以谈目的见面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喝酒的,钟磊也算明白事理,起身告辞。
    包厢的门是向里开的,当钟磊拉开包厢门的时候,门外鬼魅一般的站着一个人,金鱼般的水泡眼鼓鼓的,整张脸惨白有如死人,脑袋上的头发在正面看像是半个西瓜扣在头上。看身上挂满了一条条装饰的细链,才知道正是先前在展台边看到的那个背影,我又向他脸上看去,只看到嘴唇不是一般的厚,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又不见了。
    我们刚才在屋内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上下双层的包厢和过道边的护栏是钢筋骨架,墙壁和地板都是木质,有人走过来老远就能听到,连隔壁门口的服务员走动都能听的一清二楚。钟磊一走,我急忙转头看向小来,小来立刻说道:“我听见了,没想到是人,只有一声”。小来他只听到了一声响动,没认为那会是人。
    李立明也看到了门口的怪人,等钟磊一走,张嘴骂道:“这年头怎么都跟鬼似地”。门关上不到二十秒钟,服务生就直接进来,看他有点颤颤巍巍的样子,小来问道:“你刚才在门口看到什么了?”。
    从外貌来看这服务员只有二十岁,小伙子吓得嘴唇有点发青,抖抖索索的不知说什么好。李立明说道:“别怕,这个世界没有鬼”。
    服务员说道:“我在二楼的缓台上看到,那个脑袋像葫芦的人,脚不沾地,一只手扶着护栏飘到你们门口的”。李立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小来说道:“别怕没事,不是鬼魂”。
    “和鬼一样,从我身边过去我只看到一个影子”服务员道。
    明哥不愿和他费口舌,直接说道:“来个鲟鱼汤给邵军,邵军的伤还没好利索,喝鲟鱼汤有好处”,没等李立明继续点,丁晓东道:“给我个东山老鹅,辣点”。
    小来还算有点见闻,听说南京的盐水鸭不错,叫了个盐水鸭。我看着菜谱上面精美的图片,不知吃什么好,也许是图片上效果太好了,我很像尝尝糯米烧麦。小来大为光火,这种烧卖大街上到处都有,“你昨天没吃饺子啊,看到带陷的就想吃啊”小来道。
    “我就想吃烧麦怎么了”我愤愤的说道,一气之下我又叫了个小葱拌豆腐,服务生都被搞得一头雾水,我对着他极其不解的眼神说道:“怎么了,小葱拌豆腐你们没有?这不是中西餐吗?中餐怎么能没有豆腐”。
    李立明说道:“来一瓶芝华士十二年,吃小葱拌豆腐喝芝华士,那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酒菜上来,李立明就兴奋的直踮脚,嘴里嘟囔着:“倒酒倒酒”。李立明的牛腩上来他就直抿嘴,看到他的那盘牛腩也引起了我的食欲,真后悔点了小葱拌豆腐。
    举杯庆祝,李立明大声地说道:“我们一起祝贺今天旗开得胜”。我们都是苦笑,还没开张呢祝贺个什么劲啊。
    一口酒下去,差点没喷出来,这个酒味的味道第一次喝有点难以下咽,要不是李立明说这是外国名酒,我就一口喷出去。看到他们点的菜上来我就没打算吃小葱拌豆腐,一下夹起一块盐水鸭,大嚼起来。
    没等咽下去,外面的大厅里就传来有人在麦克里说话,“各位来宾,请大家不要离展台太近。所有卖品都没有标价,您要是有看中的卖品,可以和卖方单独联系”。
    “咱们的包间外面现在已经挂牌了,一会儿有人会来”李立明道。
    我们在展台里放进东西之后,我们进了哪间包厢,工作人员会在外面挂上专用的标示牌,告诉岛主卖家在这里。不标价不代表可以瞒着这里的人随便交易,所有账目都要经过这家黑店的转手,佣金按交易额抽取。
    ‘当当’两声敲门声传来,李立明起身开门给我们一个眼色,我们明白,那是叫我们不要多说话。门外站着一个女人,我们习惯性的向脸上看去,看不到正脸,他微微的低着头,只有一头火红的头发,扎的高高的,就像一只非洲火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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