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白白多出一块这么大的地来。
    坊墙跟房屋之间还是有距离的,这个区域是不小的,都可以直接搭建棚屋,弄个小茶肆。
    在汴梁,这么大一块地,那怕是十贯,这跟白送的有何区别?
    ……
    第二甜水巷。
    “你这间小屋之前是坊墙吧?”
    “是……是的,我就不劳烦你们巡警了,我之前自己就给拆了。”
    “你这里并不阻碍交通,只需要拿着宅契去总警署,缴纳一百文钱,这块地便可属于你的私宅地。”
    “只……只需要一百文钱吗?”
    “是的。”
    “哎!我待会就去。”
    ……
    “我知道,我知道,去总警署缴纳一百文钱更换宅契,我马上就去。”
    “你这里需要缴纳十贯钱。”
    “为何?隔壁跟我一样,凭什么他只需要缴纳一百文钱,而我需要十贯钱?”
    “他住宅,你是商铺,你若是住宅用,也只需要缴纳一百文钱。”
    “为何?”
    “我们此番整改,首要目的是为改善民用住宅;其次,商铺给公共区域带来的麻烦,是远高于住宅用地;最后,临街商铺要更值钱一些。你若有不满,可去投诉我,我的警号是218。”
    “哎幼!哪能呀!十贯就十贯,我……我明儿就去缴。”
    这些商人当然知道春风十里的官司,他们内心是很忐忑的,不曾想,十贯钱就能够了事,而且还能获得合法宅契,将来这店铺买卖,所得之利,何止十贯啊!
    ……
    而巡警动作之快,也令朝中大臣感到非常惊讶。
    一点风声都未透露出来,就直接行动。
    这真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还准备吆喝两句的。
    文彦博与司马光也赶紧出来巡视。
    “还以为总警署又会跟颁布车牌一样,先用小报来宣传,不曾想,他们这回却是先派人拆掉坊墙。”
    “文公以为,他们为何这么做?”司马光问道。
    文彦博捋了捋胡须,“拆掉坊墙,只会收获民心,不管今后他们做什么,这部分获益的百姓,一定会全力支持他们的,但若先在小报上面刊登整改内容的话,必然是会引起不少人反对。”
    司马光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要总警署暂不公布其整改内容,纵使朝中官员扇风点火,所引起的恐慌,也是非常有限的,毕竟大家都更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文彦博道:“关键还是要看后面执行的怎么样。”
    给人好处的事,傻子都能够完成。
    冬冬冬!
    冬冬冬!
    突然一阵密集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举目看去,发现自己已经来到汴河大街。
    又寻声望去,只见对面店铺前,围着不少人,怀着好奇,二人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巡警,将一块木牌敲入墙内。
    文彦博向一个围观游客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听说是挂门牌号。”
    “门牌号?”
    “说是坊墙拆了,故设这门牌号,将来便与管理。”
    边上一人道:“这就与那车牌一样,只不过是挂在门墙上面。”
    “可是不一样,车牌号可得要钱,这门牌号可不收钱。”
    “谁说不要钱,可也得收十文钱手工费。”
    “这才多少,跟没收一样。”
    ……
    司马光踮脚仰头看去,只见那块门牌号上面写着“汴 8058”,惊讶道:“已经弄了八千多户了?”
    一人笑道:“不是八千多户,是五十八户,但凡是6或者8开头的,就全都是商铺。1开头的,就全部是官衙。二开头的,就全都是租公房,剩余的就全部是民宅,前面那个字就是街道名称第一个字。”
    “原来如此。”
    司马光稍稍点头。
    文彦博抚须道:“他这符号真是越看越妙啊!”
    司马光点点头道:“要是写几个字上去,大多数人可都不认识,可这几个符号,哪怕是大字不识的,也全都认识。这门牌号,确实非常利于管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兵贵神速
    这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店门前门庭若市,但却都是隔壁店的。
    此时的法援署就是如此。
    范纯仁自然是心有不甘,于是他放下身段,直接跑去隔壁抢生意。
    队伍都排到我店门口了,真是岂有此理。
    “小哥,不知总警署是否有强迫你们来此交钱?”
    “你是什么人?你按着什么心?”
    那小哥顿时一脸谨慎地看着范纯仁。
    范纯仁忙解释道:“我是法援署的,如果他们有强迫你,可来我这里投诉,我会免费为你们争讼。”
    “哎幼!你们这些耳笔可真是阴险,为了赚钱,竟想怂恿我们的争讼,真是岂有此理。走开!走开一点!”
    “我……”
    范纯仁是一脸郁闷。
    你不懂免费的意思么?
    边上一位商贾装扮的大叔突然道:“你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连范先生都不认识,将来你真遇官司可别来这求助。”
    那小哥忐忑地瞧了眼范纯仁。
    范纯仁不与他计较,反而报以歉意:“是我问得不妥,吓到了这位小哥,但我并无坏意。”
    那小哥也赶忙道:“抱歉!先生勿与小子一般见识。”
    “哪里!哪里!”范纯仁笑道。
    忽听得后面一人道:“范先生有所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上赶着给官府交钱,可真是一大奇闻啊!定是受人所迫。”
    大家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不修边幅的老者走了过来。
    范纯仁微微颔首示意。
    那商人大叔笑道:“老哥误会了,我们可是自愿来的,没人逼迫我们。”
    老者直摇头道:“这如何可能,那坊墙占都占了,不缴这十贯钱,官府还能拆了咱们的不成。”
    那商人大叔道:“话虽如此,但万一真拆了,那咱可就亏大了。而且即便不拆,这钱咱们也得交啊!”
    老者好奇道:“这其中有何玄机?”
    范纯仁也是好奇地看着那大叔。
    商人大叔言道:“因为马家和陈家那边已经对外宣布,但凡存有侵街行为房屋,一律是以新宅契为准,否则的话,侵占所占用地一律不算尺寸。
    原因就是他们也不敢保证,将来官府就不会去拆掉。要不交这十贯钱,将来在房屋买卖时,至少至少都得亏个上百贯。”
    范纯仁稍稍点头。
    现在房贷已经是深入人心,马家要是不提供贷款,这房屋可就不好卖啊!
    边上一人突然道:“许多街道,若没点关系,大家可不敢随便乱侵街的,就如我家,我平时也就敢搭个小棚子,多摆两张小酒桌,冬天于阗还没法用,但如今我可以搭一间小棚屋,只需要缴十贯钱,但可是算我家的宅地。”
    “原来如此。”
    范纯仁点点头,又向那位老者伸手示意屋里坐。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王安石。
    司马光、文彦博是走现场去督查,他不是,他就盯着钱。
    因为他知道,关键在钱,而不在于拆建。
    只要钱到位,随便你拆。
    回到法援署。
    范纯仁给王安石泡上一杯茶。
    王安石端着茶杯就笑道:“可惜你如今无官职在身,要是在谏院,就可以上奏弹劾总警署,与民争利,隔壁真是抢钱啊!”
    话语中充满讽刺的意味。
    他其实很欣赏范纯仁的私德,但范纯仁始终与他走不到一块去,以前也是天天跟他唱对台戏。
    范纯仁笑道:“如今总警署只是拿着坊墙之地,去笼络这些百姓、商人,但我相信总警署绝不是要施惠于民,这好戏还在后头,王学士先勿用着急。”
    王安石呵呵一笑:“我知道,这好戏在后头,但我想问你范尧夫一句,他们做得有错吗?”
    范纯仁捋了捋胡须,“王学士指得是什么?”
    王安石道:“当然是整改街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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