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芷倩哽咽道:“你现在跟我说,也一样呀。”
    张斐一翻白眼:“什么一样,我说过这么多回,你有听过么。”
    许芷倩突然眼眶一红,“这回我听了。真的。”
    张斐见她都快哭了,不禁也吓得一跳,“怎么了?”
    许芷倩哽咽道:“方才我是真的很害怕,我害怕自己令刘大婶一无所获,如果最终官府没有将宅子判给刘大婶,刘大婶就有可能被人告欺诈,要是那样的话。”
    方才上去梁栋和那珥笔李磊一顿组合拳,打得她是不知所措,落于下风的她,内心是完全被恐惧包裹着。
    她一直都想着,如果这官司输了,那刘大婶可能会被定罪。
    她当时害怕极了。
    以前她都是跟着张斐上公堂的,有张斐顶在前面,而张斐总是从容不迫,还有心情跟她聊天,她是感受不到这种压力的。
    当她独自站上公堂,她才感受到这一股压力,让她一度喘不过气来。
    张斐轻轻将她拉入怀里,嘴上却是懊恼道:“我也真是笨,早就该让你上堂试试,何必多花唇舌。”
    许芷倩直接将头埋入他怀里,抽泣道:“你就尽管笑吧,今儿让你笑个够。”
    第二百零九章 法律援助
    正午时分。
    梁栋略显疲惫地来到自己的休息室,只见里面坐着一人。
    正是御史李展。
    “梁司录,你们商量的怎么样?”
    李展问道。
    梁栋坐了下来,摇头叹道:“我已经尽力了,但他们都认为该将宅子判给刘吴氏。”
    虽然判决权是在他手里的,但是下面可还有着一群专业人士盯着的,他一方面得与那些狱司商量,该怎么判决。
    判决完后,还得交给法司那边,索引律例,检法断刑。
    这宋朝的祖宗之法,曲为之制,事为之防,也许是不适合开疆扩土,但绝对适合司法。
    司法就是需要设计周详,考虑细致,相互制衡,决不能说一人说了算。
    司录司不是一个人说了算,而有一个法官团队商量。
    “为何?”李展略显疑惑道:“方才我也在听审,那许芷倩到底没有拿出铁证来,她的质疑,对方也都有反驳,此类案件是很难断定的。”
    梁栋叹了口气:“但是我们得考虑到此案对民间的影响,事实就是黄永利从未请郎中给母亲医治,未有承担起儿子的赡养责任,而且他自己也承认觊觎那宅子,为此还与母亲发生争执,以及在母亲去世之后,他立刻找珥笔争讼。
    这也足以证明,他之前与其母的争执,不是因为孝顺,想母亲上自己家住,而是因为宅子。许芷倩若能拿出铁证来,依照律例,黄永利甚至可能会被判为死罪。”
    李展道:“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到宗法,这祖宅是不能传于外人的,这个判罚会影响到宗族的传承。”
    梁栋点点头道:“当然有考虑,但是那些狱司、法司都认为,黄母这么做,是可以视作对黄永利的一种惩罚,根据此案的条件来看,这是黄母唯一可以惩罚黄永利的手段。如果长辈无法惩罚不肖子孙,反而会影响到宗族的维系。”
    李展无言以对。
    他到底是御史,人家那些法司、狱司都是非常专业的,不能光看继承权,还得根据实际情况来看,这就是所为的屈法循情。
    梁栋又道:“当时若非张三突然跑出来,可能结果会完全不一样。”
    言下之意,我还是帮了忙,但是没有办法。
    在当日下午,司录司就给出判决,宅子直接判给刘吴氏,并且勒令黄永利将他母亲接回自己家,负担其母丧事,官府到时还会派官员前去监督。
    同时告诫黄永利,如果不是考虑到你那两个年幼的儿子,你还得负担一定的刑事责任。
    这判决下来,真是大快人心。
    其实大多人都与许芷倩一样,就是希望好人有好报,坏人得到严惩。
    快意恩仇。
    但他们并不知道,快意恩仇的结果,就一定是弱落强食,冤屈只会越多,而不会越少。
    凡事都是有两面的,只要走向极端,都是不可取的。
    最好还是遵循儒家的中庸之道。
    其实儒家的中庸之道,也否定了独尊儒术的思想。
    可见独尊儒术只是政治需求,跟儒家思想半点关系都没有。
    傍晚时分。
    “张三!”
    许遵是急匆匆来到张家,找到张斐,问道:“官司不是赢了吗?”
    张斐点点头:“是赢了呀!非常完美。”
    许遵道:“那为何倩儿闷闷不乐,还把自己关在房里。”
    张斐笑了笑,“也许她是被吓到了。”
    “吓到了?”
    许遵惊讶地看着张斐。
    他女儿什么性格,他可是清楚的很,就不可能
    被吓到。
    张斐便将官司的过程告知许遵,又道:“之前芷倩去帮助那些穷人,或给钱粮,或教律法,这些帮助都是非常纯粹的,是不会带来负面作用。
    故此芷倩也认为,帮好人打官司也是如此,尽力而为,无愧于心。但打官司并非这么简单,当时那刘大婶就差点被人反告一状,这与她之前想得不一样。”
    “原来如此。”
    许遵稍稍松得一口气,同时也是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去看,那不得急死去,突然,他瞟了一眼张斐,“要说起来,这可都怪你。”
    “怪我?”
    张斐傻眼了。
    许遵哼道:“要不你每次都能赢,她能这么以为吗?”
    张斐愣了愣,还真不知如何反驳,苦笑地直点头:“怪我!怪我!”
    许遵呵呵笑了笑,又道:“其实这样也好,让她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张斐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对于许芷倩而言,这一桩官司可能会一直影响着她,也能说明她现在还不够专业,她太强调善恶,而非是强调律法。
    但是对张斐而言,这就是一桩官司,过去了就过去了,他如今还有许多事要忙。
    翌日一早,张斐便出得门,准备去律师事务所,刚上得马车,就见里面坐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不是许芷倩是谁。
    张斐双目一睁,“你?”
    “看到我很惊讶么?”许芷倩轻哼道。
    “有一点!”
    张斐坐在许芷倩身边,“哇你这么快就想通了?”
    许芷倩努了下小嘴:“这很难想通么?”
    “呵呵,不亏是我的女人。”
    张斐轻轻将许芷倩搂了过来。
    许芷倩娇羞地白了张斐一眼,又语气真挚道:“不过这回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我可能就害了那刘大婶。”
    “就这?”张斐撇了下嘴,“毫无诚意。”
    许芷倩昂首一瞪,“你还想怎样?”
    张斐嘿嘿道:“你说呢?”
    许芷倩见这厮一脸坏笑,忙道:“我突然想起约了刘大婶,你自个去吧。”
    作势起身欲逃。
    还想逃?张斐一手搂住她那纤细腰肢,将她给拉了回来。
    许芷倩娇喘一声,倒在张斐怀里,立刻双手抵住张斐的胸膛,满面羞红,打着商量道:“就就只准亲一下。”
    说到后面,是声若蚊吟。
    一下?买菜呢。
    “三哥,许娘子,咱们到了。”
    车外的李四喊道。
    车内的张斐道:“芷倩约了刘大婶,先去刘大婶那里吧。”
    话音未落,车内的许芷倩就道:“别听他的。”
    就见许芷倩急急从里面行出。
    青梅道:“倩儿姐,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闭嘴!”
    许芷倩叱喝一声,急急下得马车。
    青梅被训斥地一脸委屈。
    过得片刻,李四见张斐迟迟未出,便又喊道:“三哥。”
    “等会!”
    “哦。”
    又过得一会儿,张斐才从里面行出,嘴里嘀咕着:“早知如此,今儿就穿我的祖传小内裤,太现形了,回家得让文茵给我做些能够隐藏实力的内裤。”
    刚下得马车,就听到有人喊道:“许律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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