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尾变得通红。
    眉梢亦染上浓浓春情。
    他就那般直着上身,看着她,却离去了。阿姒以为可以止息。
    然而下一瞬——
    阿姒紧咬着唇,将将溢出的惊呼被竭力屏住,可她藏得住声音藏不住本能的挽留,青年察觉到了。他知道她的身心在争吵,体贴地递上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若阿姒喜欢,此刻,尽可把我当成江回,我只希望你高兴。”
    这话太不要脸,亏他说得出!
    可越是这种时候,落在阿姒耳边却犹如掉入滚烫油锅的一滴水。
    青年身后墨发似分去了几分他的气力般,笃定而有节律地摇曳。
    又是一击。
    那一刹,阿姒像快要溺毙的人,细长的脖颈无助仰起。
    她哭出了声。
    也哭出一片水痕。可他却未止息。
    汹涌的泪水让她颜面全无,阿姒索性豁出去,回应他适才的话。
    “你想得美……
    “我夫君……江回是武人,高大健壮,若他来,只会比你更生猛!”
    然阿姒未经事,并不知道她的话非但不能让青年因此而偃旗息鼓,反更会激起他更恣意的厮磨。
    他不再说话,用沉默和力度回应她的挑衅之言。阿姒别过脸,避而不看他极具掌控欲和占有感的身形和目光。
    窗外风声大得几欲发狂。
    阿姒的神思又散成蒲公英般,迷蒙地数着风吹动支架的声音。
    一百,一百三十五,两百……
    后来她再也数不清了。
    因为他忽然打断了她:“阿姒。”
    随后他……他离去了。
    像是琴声弹到激昂时,琴弦几欲断开时忽然止住。又像弓拉到极致,箭即将离弦时,拉弓的人忽然松了手。
    无端的怅然渐次泛来。
    但阿姒不愿面对屈从欲念的自己,她背身过去。晏书珩从身后轻揽着阿姒,气息微乱,心贴着她后背跳动。
    “阿姒难受么?”青年温柔问道。
    温热手掌覆上软处,阿姒竟隐有期待。但她以为他是想让她主动求他。
    她泪眼朦胧,紧咬着下唇不回应。
    他轻轻喟叹:“我也难受。”
    干她何事!阿姒腹诽。
    “阿姒?”
    他轻声询问。
    这一声温柔无比,带着蛊一般。阿姒忍不住发软,可她怕再度沉溺失控,阿姒忍着空乏趴着,额头难耐地顶着枕头。
    不对着他打开,他总没辙了吧……
    可她知道的事实在太少。
    不知道有的事,无论正反都可以。
    下一刻,阿姒被稍稍抬起。
    还未反应过来,她便倏然睁大泪眼,无助地扬起脖颈。
    眼前空白,她听到九天外传来一声娇媚高亢而又无助的哭声。
    声音很熟悉,不知是谁的。
    直到下一声脱口而出时,她才陡然意识到不是旁人。
    是她自己。
    面对面时,阿姒已觉得他身形高挑得让她生出压迫感。
    可背对时,她才知道何为压迫。
    他的肩膀甚至越过她头顶,双臂撑在两侧,青年腰背弓起,肩背覆住阿姒。她被整个罩住,身子显得格外娇小,似大碗套小碗。若有人闯入,根本发现不了他下方压了她。
    他控着她,带她笃定往复,阿姒数次往前扑倒,又被温柔抓回。
    “阿姒,唤我一声,好么?”
    耳后传来的声音温柔清润。可声音的主人却健壮高大,胸膛结实,劲腰有力,行事时简直判若两人。
    阿姒只觉得柔声诱哄自己的人,和身后欺负自己的,是一文一武的两人。
    这无端激出她隐秘快意。
    他感觉到了,捉住她揪着枕头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极尽缱绻:“不会有错。三年前,是我遇见了豆蔻之年的你,三年后,也是我娶了十七岁的你。”
    偏房内。
    竹鸢郑婶不安候着。
    适才一切着实叫她们提心吊胆,刚打了个哈欠,隔壁便吵起架。
    娘子一直在说:“不,不。你不是我的夫君,你不是江回!”
    郑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长公子不是为了女郎隐瞒身份,而是抢了别人的妻子!还冒充娘子的夫君!而这位娘子还懵懂地一句句唤着长公子夫君,甚至每夜共枕,以为与自己交'欢的是她那夫君。
    后来对面开始一声接一声,越来越猛烈地捶墙,可长公子和女郎都出奇安静。忽然间,娘子长长地哭了声,盖住长公子压抑的痛哼,一切声音彻底变得靡乱放纵。
    竹鸢这才明白,他们哪是在涂药?
    屋内,炉中熏香缭绕。
    喧嚣骤止,朦胧光影里映着帐内交叠的一双影子。
    许久,传来青年沙哑的嗓音。
    "阿姒。"
    热汗坠下,正好落在她眼角。
    他万分温柔地吻去。
    额头相抵,十指紧扣,目光纠缠:“可现在,你是我的妻了。”
    “阿姒,唤我夫君。”
    像是怕她离去,晏书珩把阿姒轻轻拥住,下巴贴着她颈间,肩头墨发打散落榻上,和她的青丝安静地交缠。
    阿姒倦极闭眼。
    趴着那猛烈一遭后,她以为无事了,不料他又坐起身,把她抱入怀中。一边柔声安抚,一边控着她重重压下。这人只有面皮和嗓音是温雅斯文的,直到她崩溃好几次,他才放过她。
    此刻,晏书珩轻贴上她额头。
    呼吸交融,缠绵目光像春日细雨,身上春情亦余韵未散,可阿姒心中却丝毫感受不到春意。她平静地与他对视,声音虽还绵软,却冰冷冷的无半点温情:“晏书珩,是因我从前招惹过你,你才要如此捉弄我、欺骗我?”
    晏书珩稍顿。
    他认栽般轻扯嘴角。
    “原来阿姒还未恢复记忆啊,是我因醋意失了理智。”
    在阿姒发怒前,他的语气恢复郑重:“你从前的确招惹过我,但我和你走到今日,并非为了报复。”
    他稍顿,汗湿的额头贴她的:“阿姒,我是真心把你当成妻子。”
    阿姒嗤道:“光风霁月的晏氏长公子,竟也会夺人之妻?”
    “不,你是我的妻。”他扣紧她的双手,语气一点点变得温柔。
    阿姒纠正他:“我的夫君,是江回。”
    晏书珩目光温柔。
    “当初是他先丢下你的,将你带下山、与你日夜朝夕相对的人,是我。
    “你本也是为了求生才和他在一起,利用他和利用我,有何不同?”
    阿姒抛却此前所有的记忆和情愫,逐字逐句道:“若不是你,我会等到他,今夜与我行夫妻之礼的,也会是江回。你不过是替他全了礼罢了。”
    这次晏书珩未被激怒。
    二人仍十指交握,他的手一点点收紧,男子的指节天生粗'大,他握紧时,阿姒的指缝都被撑得发痛。
    这胀痛让她想到其他难以启齿的事,阿姒这才发觉自己光顾着琢磨他那些话,竟忘了他竟还留在这。
    她气道:“你滚出去!”
    “好。”晏书珩哑声撤离。
    他掀开纱帐,一阵沙沙声过后,他已衣冠齐整地坐在榻边,轻柔地在阿姒额上落下一吻:“我去端些水来。”
    阿姒未理会他,等到他走出几步后想起之前他替她擦身的日常,她咬牙叫住他:“我要沐浴。”
    他笑了下,回过身,“那我唤她们抬水,阿姒还想要别的么?”
    阿姒不看他:“给我一碗药。”
    “不必喝药,有此香便可。”晏书珩随即走到角落里,将香灭掉。
    阿姒牵动嘴角冷笑。
    果真是世家子弟,连动情时也不忘记这些关乎利益的事。
    或许他连那时也在权衡利弊。
    晏书珩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温言解释:“并非我不想,而是时机不合适。你也曾说过不想过早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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