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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亮放下手里的书,看着窗台上满脸矜傲的小娃娃,再看看年龄没他大却比他早入师门好几年的小师兄,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也想当师兄,这不是来的晚,没当上嘛。
    诸葛师弟推开另半扇窗子,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小师兄,这位是?”
    袁耀仗着自己人小占地少,站稳后拍拍胸口就要自我介绍,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袁璟捂住嘴摁了下去,“别见外,这是我弟,只要他接下来争气点,接下来就是你师弟。”
    诸葛亮眼睛一亮,“当真?”
    他来邺城没几年,拜入水镜先生门下的时间也不长,不说他自己的师门,算上书院中其他几位先生的弟子,他也是来的最晚的那一个,如果能来个小师弟那可真是太好了。
    袁璟把试图挣扎的小破孩放进屋里,自己撑着窗沿翻身跳进去,磨了磨牙回道,“当然是真的,书院那么多先生,我就不信他能被拒绝过来一遍儿。”
    再怎么说也是他爹的亲侄子,他的亲堂弟,总不能一点都没随了他们,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就要担心小叔接下来的孩子了。
    “我不要来这里。”袁耀苦着脸看着丧心病狂的堂兄,他才那么大一点,堂兄为什么非要他受苦受累,邺城一点都不好,他想回家呜呜呜呜。
    “城里的小孩子像你那么大的都能背不少书了,你愿意一直被人当成小傻子吗?”袁璟努力和这娇惯坏了的小家伙讲道理,该说的话在家里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臭小子要是能听进去这会儿也不会那么难缠。
    讲道理讲不通,最后还是得来硬的。
    袁璟小公子将人哄到院子里拔竹子玩,然后郑重其事的看向诸葛亮,“师弟,你也想要个小师弟,对吧?”
    诸葛亮笑着点点头,眼中充满了期待,“小师兄需要帮忙?”
    “需要。”袁小璟抬起头,“那小子还没开始启蒙,这几天劳烦师弟和我一起教他认字背书,省得找老师他们看新学生的时候他还大字不识一个。”
    这可是他的弟弟,必须从小开始培养。
    袁璟小公子知道他爹的身份后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在小公子眼里家族就是个大麻烦,尤其汝南袁氏不是小家族,除了现在住他家的那个叔叔之外,他还有个据说野心勃勃心高气傲的叔,那个叔父家里足足三个儿子,不用想都知道将来可能有多少事儿。
    那三个堂兄弟离得远他管不着,眼皮子底下的这个必须不能出问题,启蒙晚点没关系,他们邺城书院里到处都是学富五车的能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教。
    诸葛亮在家的时候教过弟弟妹妹,教小孩儿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小师兄放心,师弟聪慧,老师见了肯定喜欢。”
    别人不说,他们家老师水镜先生就不会拒绝,书院里最少的就是活泼好动的小娃娃,小师兄天赋异禀,那小家伙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教小孩儿读书认字而已,权当放松心情了。
    袁璟和诸葛亮商量好,喝了口水又带着袁耀去下一个院子,他就不信了,偌大一个邺城书院还能降不住一个只到他胸口的小破孩。
    袁耀:qaq~
    救命~
    小家伙是真的不想读书,当天晚上找到他爹就撺掇着他爹收拾行李离开邺城,这儿太可怕了,他们在这儿没事情要做,家里还有娘亲等着,他们怎么能一直在这里耽误时间?
    回家回家回家,这邺城他一刻钟也待不下去啦!
    可惜继有了个凶残的堂兄之后,袁耀小崽崽又有了个无能为力的父亲,只要他们家大伯不发话,他们爷儿俩就别想离开邺城。
    谁能想到在别的地方无所不能的袁术袁公路到了邺城后就成了个老实本分的人呢,反正袁耀小崽崽没想到。
    小家伙反抗无效,最后还是哭唧唧的被亲爹打包送去书院开启他的新生活。
    数日一晃而过,秋收结束后不久,天气迅速凉了下来,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原焕原司徒在关中的时候被刺激狠了,行事手段愈发不留情面。
    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在瘟疫和大军的双重威胁下,真正在官署丈量土地登记人口的时候生事作乱的寥寥无几,即便有也很快被镇压了下去,谁也不想沦落到和关中那些世族一样的下场。
    袁绍有野心,本事比之袁术强了不少,如果袁氏只有这兄弟两个,他们扶持袁绍未必会落败,可现在手握大权的是他们二人的长兄,即便他们想扶持袁绍,袁绍也不一定愿意被他们扶持。
    事实证明,袁绍虽然有野心,但他还没有傻到在明知道打不过的情况下还非要和长兄作对的程度,吕布和贾诩刚刚带兵进入并州境内,袁本初就识相的交出兵权回了中原。
    他不想交也得交,吕奉先回到并州那是鱼回大海,好几万身经百战的精锐骑兵足以将他那十几万兵马打的落花流水,对外说是十几万,实际上兵马只有不到八万,忽悠北边的胡人还可以,没法忽悠吕奉先。
    并州的军饷粮草大半来自冀州,士兵马匹的吃喝嚼用那边一清二楚,只靠并州根本养不起那么多兵,他有心想瞒也没那个本事瞒。
    大哥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大哥,他要是再敢搞什么幺蛾子,大哥真的能把他逐出家门,甚至要了他的性命。
    他以袁氏子的身份活了那么多年,逐出家门对他来说不比直接要了他的性命更容易接受,比起被汝南袁氏放弃,直接死了还不用连累子孙。
    袁本初当年老老实实去并州是打着以并州为根基重新积蓄力量的主意,并州偏远,但也不是没有好处,对他来说能够躲开中原的征战更重要,在并州只需要防备胡人,等他在并州站稳脚跟,没准中原的形势就又发生了变化。
    关东联盟十八路诸侯各个心怀鬼胎,没有露面的刘姓诸侯王同样虎视眈眈,朝廷天子尚在王允弄权,那边都不好相处,他在并州坐山观虎斗,没准儿他就能成为那只藏在最后面的黄雀。
    等他把并州周围的胡人收拾老实,时机合适就挥师南下,中原那时久经战乱疲弱不堪,没有人能挡住他拿下整个天下的路。
    袁绍想的容易,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真正容易的不是他,而是他们家兄长。
    并州周围的匈奴人、鲜卑人都不好相处,各部落之间勾心斗角,面对官府的时候又一致对外,他这些年各种手段都用过了,也在那些外族人身上吃足了教训。
    怀柔手段不好使,不管是匈奴人还是鲜卑人,亦或是其他族的人,全都是些贪心不足的家伙,怀柔能让他们老实几天,但是只要接下来送过去的好处不够多,那些人立刻就能翻脸,比起好声好气和他们商量,直接大军压境的镇压更适合他们。
    只是派兵也没那么容易,匈奴、鲜卑都擅长骑射,并州的青壮已经被丁原、吕布带走一波,经不起再一次的大肆征兵,他想在并州站稳脚跟就不能不顾忌百姓的死活,征兵的事情得慢慢来。
    他在并州步步为营,恢复生产的同时拉拢匈奴、鲜卑各部,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有南下的势力了,扭头一看,整个大汉几乎都被他们家大哥拿捏在手中。
    那些联盟时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州牧、太守们死的死退的退,在他们家大哥手上没一个能撑住的,尤其是陶谦那老家伙,竟然被他自己的心腹手下给杀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陶恭祖吗?
    青州孔融焦和反目成仇,徐州陶谦老迈糊涂,益州刘范没继承他爹刘焉半点本事,荆州刘表倒是想打,可就荆州那点兵他想打也打不过啊,更离谱的是,凉州和幽州这两个向来以桀骜难训著称的地方,公孙瓒和马腾你们投靠的是不是太仓促了点儿?
    为了点粮食连自家地盘都能放弃,有本事当年打的时候别那么凶啊,现在这算什么?
    袁绍心里窝火又无处宣泄,他不高兴有什么办法,他再不高兴,他那大哥的手段也不是他比得上的,如果当初留在冀州的是他,他没本事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降服那么多人,更没本事阻止饥荒的发生。
    他甚至觉得大哥到并州也不耽误什么,中原和草原其实没差多少,大哥有本事拿下那么多州郡,匈奴、鲜卑各部在他眼里又能算得了什么?
    吕布、高顺、张辽等人一个赛一个的能打,对那几个家伙来说,打胡人比打汉人更熟练,并州出身的将领自小就和胡人作战,天知道他们最终能打到什么地方去?
    大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有大哥坐镇后方,匈奴、鲜卑根本不够他们打,左右怎么着都比不过,他再有小心思那不是找事儿,是找死。
    袁本初心里万般遗憾,面上也不敢表现出分毫,跟在他身边的谋士武将只是听命行事,吕布和贾诩带着兵马班底到了并州,他们也只能跟着一起回冀州。
    一行人从邺城离开多年,再回到这里只觉得恍若隔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怎么觉得邺城比他们离开时繁华了不少?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袁绍等人慢腾腾骑马走在官道上,看着即便下着雪也依旧难掩热闹的城池陷入沉默,他们当年在这儿的时候可没热闹成这样过,兴许不是错觉。
    “友若,你……”袁本初低声喊了一句,脑子里乱糟糟的,待荀谌看过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算了,无事。”
    “主公莫要忧心,司徒大人为人和善,主公主动回到邺城,司徒大人总不会做的太过分。”荀谌沉声劝道,他这些年在并州可以说是鞠躬尽瘁,袁本初身边没了那些喜欢勾心斗角的家伙,他们之间的相处反而比当年在冀州时更加融洽。
    荀友若对袁绍来说毕竟是后来者,如果没有在并州共同患难的经历,以他的出身很难被袁绍真正信任。
    车队浩浩荡荡人马众多,他们从并州回到邺城只带了亲信兵马还有各家的家眷,并州籍的士兵都没有带走,回到邺城后会面临什么场面他们谁都不清楚,带多了兵马反而容易被误会。
    城楼瞭望台里的士兵远远看到车队靠近,不等他们来到城下就层层通报上去,邺城早早得知袁绍等人回来,每天都有人盯着,之前还因为看错商队的车队闹了笑话,这次是真真切切看到“袁”字旗才确定这一队是他们要等的人。
    袁术在知道袁绍要带着一家老小到邺城过年的时候就抢下了接人的活儿,他不觉得出门接人是自降身份,自降身份也没关系,只要能奚落袁本初就好。
    他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再降又能降到哪里去,还是自己开心最重要。
    袁公路打了好几天的腹稿,终于等到袁绍等人抵达,披了件斗篷直接骑马跑出去,要不是知道他出去是为了什么,还以为他们兄弟俩感情多好呢。
    袁耀裹成小胖球蹲在台阶上,看到他爹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叹息,“哥,璟哥,我爹干啥去了?”
    小家伙在邺城那么多天,对新生活适应的飞快,刚被拽去书院那几天哭天抢地跟能要了他的命似的,适应了之后发现其实没那么可怕,很快和袁小璟还有他的小伙伴们打成一团。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称呼,连堂兄都不叫了,直接和其他小家伙一起喊璟哥。
    袁小耀自认为对他爹很了解,那是个到了冬天就不想出门的大懒人,和大伯一样一天到晚待在暖洋洋的房间里,有时候好几天都不出房门,大伯是身体不好不能见凉,他爹不一样,他爹纯粹就是懒。
    他自己倒是不怕冷,就是衣服穿多了不方便活动,出门走路都像在打滚儿,在雪地里蹲一会儿能很快被埋成球看不出来里面还有个人的那种,可烦人了。
    袁璟把蹲在台阶上的小破孩拎起来,拍拍他身上的雪花带他进屋,“你另一个伯伯回来了,你爹有点激动过头,现在出门迎接他们去了。”
    “我爹和那个伯伯不是关系不好吗,他激动什么啊?”袁耀茫然的眨眨眼睛,显然有点理解不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袁璟弯了弯眼睛没有解释,他总不能和小家伙说他爹那么激动是为了出去吵架吧,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外面风雪交加,房间里温暖如春,袁璟让人进去通报一声,然后才掀开厚厚的门帘钻进去,先把小胖球袁耀身上裹的衣服一层层脱下来让他恢复自由,然后才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绕过屏风。
    书房里不只原焕自己,还有荀彧、郭嘉、戏志才,几个人难得没有忙公务,小方桌上放着瓜果茶水,四个人正好凑一桌,咳咳,没有麻将。
    老父亲看到屏风后面两个探头探脑的小家伙,抬手让他们到跟前来,“功课做完了?”
    “做完了做完了,写了好——多大字,可整齐了。”袁耀迫不及待的开口,一边说一边比划,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好多”有多少。
    袁小璟的功课向来不用操心,他过来是为了别的事情。
    年纪渐长的小公子最近深切的感受到帮手的重要性,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亲爱的父亲,“阿爹,听说二叔家有三个儿子,三个欸。”
    如果那三个堂兄弟不算太离谱的话,他可不可以把人弄书院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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