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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璟和郭奕在树底下乘凉,没一会儿,孙翊和曹彰也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两个人刚才因为谁爹更厉害打了一架,打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还有正事儿,这才慌里慌张的跑过来报道。
    郭奕嫌弃的看着两个泥猴,让他们洗干净换好衣服再过来,脏兮兮的不像话。
    孙翊和曹彰不敢顶嘴,瞪了对方一眼后赶紧回去洗脸换衣服,收拾爽利了才又忙不迭跑回来,说好的一起商量,不能把他们俩抛下。
    “你们是在纠结去哪儿当太守吗?”曹彰看到纸上的圈圈和字迹,揉揉脸小声说道,“我觉得司隶的太守不好当,我父亲太凶了,还是冀州好。”
    冀州没有他父亲,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随时可以回邺城求救,再说了,长辈们几乎都在冀州,没有人敢在冀州生乱,除非不想活了。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胆小怕事,当官就要当最难的官,没难度还当什么官?”孙翊开口毫不留情,噼里啪啦把小伙伴的选择批评一顿,然后拿起炭笔,在关中几郡的圈圈下面画了个大大的益州,“看到了吗,要去就去这儿!”
    他们刚拿下益州没多久,听说那儿好吃的多,还有传说中的食铁兽出没,知道什么是食铁兽吗,就是那种黑白分明、圆滚滚胖嘟嘟、实际上三巴掌能把狼拍成肉泥,只有那样厉害的猛兽才配得上跟在他身边。
    猎犬不容易出彩,老虎又没法驯服,他要是能从益州弄几只食铁兽回来,邺城最靓的仔非他莫属。
    “食铁兽三巴掌能把狼拍成肉泥,你觉得你能驯服它们?”郭奕对小伙伴的异想天开不做评价,找几只食铁兽带回邺城不算难,他们想当太守难于上青天,那么多比他们有本事还比他们年纪大的人都在等着,他们想当官还有的等。
    上来就想当太守,他怎么不上天呢?
    “有志不在年少,想想又不会少块肉,说不准过几年就实现了呢。”孙翊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他大哥二十出头能当太守,他们没准儿也能当,只是再等个十几年而已,问题不大。
    郭奕:……
    曹彰:……
    袁璟:……
    算了,让他继续做梦吧。
    几个人略过傻兮兮的孙三郎,点了点石桌上的纸继续讨论,他们可不想做梦,人得现实一点,当太守太难,不如想办法跟长辈们出去见世面。
    他们来的路上已经见过不少以前没有见过的可怕场面,现在所有人都在忙,曹二哥和孙二哥被带出去干活,大人们也都忙的脚不沾地,就连还在养病的司徒大人都没有闲着,他们整日无所事事岂不是太对不起大家?
    袁璟是个敢想敢干的大孩子,他柔弱的父亲天天待在房间不出门,很多东西都是经他的手送进去的,遇到看不明白的事情他爹也不会藏着掖着,该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比这几个不靠谱的小伙伴懂的多多了。
    “我爹说关中的事情解决之后可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奉先将军再过几天就能回来,他回到长安到我们离开长安,至少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得闲。”袁璟小公子唰唰唰写下几个日期,试图在这段时间里搞事情,“长安城里有曹校尉坐镇,不需要奉先将军干太多活儿,我们可以想办法缠着他,让他带我们去周边转转。”
    吕大将军除了打仗之外鲜少有正经事情需要干,这是小家伙们一致达成的共识,以前就是再忙也忙不到吕奉先身上,现在也差不多,该震慑的震慑了,该敲打的敲打了,该抄家打杀的也打的差不多了,在下一场硬仗到来之前,吕大将军有足够的时间陪他们。
    他们不强求跑太远,到河内郡看看就成,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可是他们家父亲教的,身为父亲亲自教导的好学生,他们怎么能天天闷在家里死读书?
    不妥不妥,三伏天过去之后他们就要回邺城,趁现在人还在长安,不抓紧时间出去走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孙翊探头探脑挤过来,“所以你们刚才讨论的不是去哪儿当太守,而是去哪儿玩?”
    “瞎说,我们是去长见识。”袁璟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一本正经的为他们正名,“深入民间探访能叫玩吗?我们是为防止贪官污吏欺上瞒下而努力!”
    孙翊:……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孙小翊吵架从来吵不赢,打架也不是每次都能获胜,小伙伴信誓旦旦把玩说成深入民间探访他也不好说什么,古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有袁璟说玩为忙,他能怎么办,还能拆穿不成。
    袁小璟敲敲石桌继续说道,“你不是想当太守吗,当太守也不能只顾得吃喝玩乐,要当官不光要让百姓吃饱饭,还要教化百姓,让所有人都知书达理,这样才能称得上是好官,朝廷的史官你们知道吧,干的不好不光现在挨骂,几十几百几千年后还得挨骂。”
    “行行行,懂懂懂,我们要教化百姓为民请命做好官,继续继续,我不打岔。”孙翊捂住嘴巴,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袁璟:……
    怎么忽然感觉那么不正经?
    袁璟捏捏拳头,忽然有点想揍人,可是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待会儿说完了再打,正好打完洗漱睡觉,“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怎么让奉先将军愿意带我们出去。”
    最简单的法子就是直接去找他爹让他爹下令,可是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样,阿爹知道他们跑出去怕是要担心,最好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恶,如果不是那些世家大族欺人太甚,阿爹就不会气病,阿爹没有生病,他们就不需要一直被困在长安城,甚至可以被阿爹亲自带着去底下郡县瞧瞧。
    听说阿爹最开始带他躲避仇家的时候就在关中附近,那时候他还小,什么都不都记得,阿爹浑身是伤还要保护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非常不容易,难得再一次回到关中地界儿,他还想打听打听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在邺城的时候忙忙碌碌想不起来探究这些,现在到了关中,正经事情帮不上忙,打听点消息总不能再办不成。
    孙翊和曹彰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平时没人和他们说这些,只是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对劲,“躲避仇家?”
    郭奕倒是知道点什么,可是他知道的和袁璟说的完全不一样,以前他爹在家的时候偶尔提起这些,每次表情都很奇怪,弄得他也不敢问太仔细,“应该是董卓吧。”
    “我爹那么好,会害他的肯定是恶人,董卓当年害了那么多人,多我爹一个不多,少我爹一个不少,应该是他没跑。”袁璟捏捏下巴,倒不觉得仇人难找,他刚出生的时候关中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轻轻松松就能找出来仇人是谁。
    可惜大仇不需要他来报,他爹自己就把仇报了,他当年要是再大点就好了,不然还能跟奉先将军一起杀进郿坞。
    小家伙们说着说着就开始偏题,没一会儿就开始凑到一起唾弃董卓,荀彧从屋里出来,看到几个孩子聚在树底下嘀嘀咕咕说个不停,脚步一转走过去凑热闹。
    “文若先生。”几个孩子听到脚步声连忙给他腾出来个位子,然后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在想怎么给你们帮忙,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能拘泥于小小的庭院。”
    “不要胡说八道,被我爹听见有你受的。”袁璟赶紧捂上他的嘴,小声骂了一句然后朝荀彧笑的乖巧,“我们在研究董卓当年在关中的累累罪行,翊哥说他回头以当年的事情写篇文章,写完就拿给先生们看。”
    孙翊:???
    我不!我没说!呜呜呜呜呜!!!
    袁璟手上加大力道,愣是没让他再说出一个字。
    荀彧笑吟吟看着他们搞怪,假装没看出来小家伙在信口胡来,怕孙小翊还不够绝望顺着说道,“董卓有什么好写的,孙小郎想写文章,可以把来时看到的情形写出来。”
    孙翊:!!!
    救命!!!
    他现在找曹小植和荀小恽帮忙还来得及吗,那俩小的一路上看见什么都要写几句,他可不可以直接拿来用?
    救命,他真的不会写,文若先生为什么要难为小孩子?
    曹彰看到小伙伴吃瘪非常开心,怕他胡搅蛮缠摆脱写文章,赶在他挣脱之前立刻转移话题,“文若先生,奕哥刚才说到奉先将军诛杀董卓的英勇事迹,但是奕哥说的太扯了,您能再给我们讲讲吗?”
    郭奕听到这话不太开心,“那些都是奉先将军亲口说的,怎么就扯了?”
    曹彰很不服气,“就因为是奉先将军亲口说的才不靠谱,我父亲就从来不会那么夸自己。”
    郭奕别过头,不想跟他掰扯这事儿,主要现在是在长安城,曹校尉就在旁边住着不能说他坏话,等过几天奉先将军回来,到时候让奉先将军亲自和这小子说。
    曹校尉从来不会那么夸自己,因为曹校尉当时在关东打了败仗,长安这边最厉害的只有他们奉先将军。
    袁璟只有两只手,这边堵住了孙翊的嘴,旁边郭奕和曹彰又要吵起来,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按那个,唉,奕哥平时那么沉稳,怎么涉及到奉先将军的事情就那么暴躁,奉先将军偷偷给他吃他糖了吗?
    小袁公子还没有长大,已经提前感受到让小伙伴和平共处的苦恼。
    荀彧笑着让几个小家伙消停下来,“乖点儿坐好,你们想从哪儿开始听?”
    袁璟率先抢答,“从董卓入京开始,文若先生,我爹到底是怎么得罪董卓的您知道吗?”
    小袁公子听多了其他人的英勇事迹,还真没怎么听过他爹和董卓之间的恩怨,他爹那么厉害,当时的状况应该更刺激吧。
    荀彧顿了一下,对上袁璟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小公子知道你父亲当时的身份吗?”
    他们家主公太过胡来,在孩子面前真真假假什么都说,弄得他也不太确定小家伙到底信了什么,早知如此,刚才就不凑热闹坐过来了。
    世上没有早知道,后悔已经来不及,荀彧遗憾的叹了口气,不能在孩子们面前失信,只能多问几句再给他们讲故事,不然回头露馅了主公那里不好收场。
    袁璟小公子感觉这个问题有点奇怪,“我爹当时的身份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阿爹的身份不重要。”原焕披了件外衣走出来,欣赏了一会儿荀文若为难的模样才出面解围,“要说董卓当年入京,应该没人比我讲的更清楚。”
    小家伙们欢呼一声,连忙让出位子排排坐等着听故事。
    荀彧:……
    他们家主公真的不是编好新说辞准备继续忽悠小孩儿吗?
    面对荀彧的眼神质疑,原老板笑的更加温柔,“还是说文若想讲?”
    荀彧拒绝的干脆利落,“主公辛苦。”
    他刚才就该直接离开,也好过现在在这里听这人瞎说。
    原焕忍着笑意转向几个小家伙,没有像荀彧想的那样胡说八道,而是很正经的和他们分析当时朝廷的情况,关东各路诸侯的明争暗斗,当然,最后也不能忘了吕大将军的功劳。
    至于他自己,他当时刚刚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不重要不重要,可以略过。
    傍晚的故事会直到天黑下来才散去,几个小家伙听了关东各路诸侯为什么气势汹汹却没能成事,听了董卓为什么弃洛阳远走长安,听了讨董联盟中为什么一个汉室宗亲都没有等一系列小故事,最终的听后感再次达成一致。
    刘姓皇室靠不住,各地的地头蛇也靠不住,朝堂官场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太可怕,他们还远不到能当官的时候。
    本事不够的话,刚出门就能被人生吃。
    袁璟小公子催着他爹回去休息,荀彧送其他几个小家伙离开,依旧是不知道小家伙们脑袋瓜里都装了什么的一天,所以说,袁璟小公子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他柔弱的父亲当年在朝中不是无足轻重的小官,而是九卿之一的太仆?
    第二天,原焕听到门外有人通报说袁术来了差点把杯子扔掉,“让他进来。”
    袁公路在汝南待的好好的,忽然跑来长安干什么?
    袁璟探头探脑看过来,听到袁术这个名字立刻警惕起来,又是那个非要过来攀亲戚的袁公路,别以为和阿爹长的像就能当阿爹的兄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来只见过有人去高门大户攀亲戚,第一次听到高门大户去别家攀亲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那家伙是不是脑袋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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