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什么又让梅姨娘赶紧把锅里热着的晚饭端出来,为了等儿子和孙媳一家人晚饭都没吃。
    第55章 偷看 ◇
    ◎他又悲情地脑补了好几分◎
    回了家后, 虞怜和华詹先简单洗漱,然后进屋看陈氏。
    陈氏已经醒了,只是人还是有些不适, 便躺在床上没出来吃晚饭。
    虞怜坐在婆婆床头,给她掖掖被角, 倒了杯水让她捧着喝。
    陈氏脸色苍白,默了会儿, 欲言又止地看着虞怜。
    虞怜知道陈氏性格虽然软弱但到底也是侯夫人出身,心里还是有几分脾气的,今天哪怕是帮着儿媳挡了一下,那人不是冲着她来的, 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她接过喝完水的杯子放一旁,淡淡道:“娘放心, 明儿等华宝贵媳妇回村了,就让她登门给你道歉。”
    虞怜心里觉得像婆婆这样不通俗物的仙女应该对鸡啊肉的俗物赔偿不感兴趣, 便没多提, 只安慰道:“怜儿不会让您白白被打。”
    陈氏微微一笑,“倒没什么……”不知想到什么, 又忽然红了眼睛。
    虞怜:“……娘可还有哪里不适?明儿我让三树回来一趟,我带您去医馆让大夫瞧瞧。”
    陈氏摇摇头, “娘没事,不花那银子了。那人如何?可能医治?”
    这是陈氏头一回关心除家人以外的事务, 虞怜也有意让她逐渐融入村里生活中, 便仔仔细细跟她说了。
    “华宝贵原也不是受咱家聘用, 他是见了大树媳妇和三树的例子想投机取巧, 却不料弄巧成拙, 反倒害人害己, 闹得现在这个下场。大夫说伤势严重,倘若能熬过今晚便可活,熬不过就没命。”
    陈氏本就胆小,一听这个吓得捂住嘴巴,好一会儿才说:“那、那怎么办?若是死了怎么办?”
    她再傻也知道,就算跟自家无关,但是是在自家出的事,要真闹了人命干系就大了。
    虞怜叹了声:“您别担心,死了也不干咱家的事儿,这是我和爹会处理,您安心养身体。”
    华詹站在一旁好久了,夫人也没看他一眼,只顾着和儿媳说话,他默默站了会儿,就离去。
    堂屋里,老太太坐在桌前,三个小孩也排排坐好了。
    老太太招招手让儿子过来,把前因后果也问了一遍,华詹照着儿媳的话言简意赅说了一遍,过后又补充道:“娘放心,儿子在。”
    老太太连连点头,“娘知道呢,我儿虽一时落魄,一身志气本事却还在,保护得了咱全家人。”
    老太太为了鼓励儿子,半句不提自己的担忧,跟着又转了话题,“你那傻夫人这次倒是让娘刮目相看,本以为她这辈子就那胆小的性儿,也担不起事,却没想到这次危急关头敢冲上去替怜儿挡了一回,就为这娘也要好好奖赏她。”
    “一家人重要的是互相团结,互相帮助,如此才能和和睦睦,兴旺长久。”
    “她也是傻人有傻福,这次对怜儿舍身相待,以怜儿的性子,来日必定将她当亲娘一样孝顺。”
    华詹笑了下,“儿媳是个性情中人,倒是跟华儿有些相似。”
    提到长孙,老太太想了下道:“兴许她便是因着华儿的缘故,才舍身救怜儿,可见也是爱屋及乌了。”
    屋里虞怜犹豫了下也在问:“娘……您为何帮我挡了?”
    陈氏垂下眸子,手指紧紧捏着被角,眼圈还泛着红,到底是没哭。轻轻说:“娘虽没什么能力,但娘想替华儿照顾你……若是华儿在天有灵,知道你在娘眼皮底下受了伤,必定也会怪娘没护好你。”
    虞怜没想到陈氏的母爱会战胜她原本软弱的性格,她一时怔忪,少顷握住她的手,“娘,以后我也保护你。”
    陈氏抬起头,红着眼睛看儿媳,婆媳俩互相对视片刻,齐齐笑开。
    屋外老太太在喊话,让虞怜快点出去吃饭。
    梅姨娘也敲了门,说端了饭要伺候陈氏用饭,虞怜这才跟陈氏说了声出去。
    虞怜一出去,三孩子就围着虞怜问事儿,“那人死了没?”
    “他们说他是活该,咱家不用管他!爹也说那人自作自受。”
    华詹垂眸看了双胞胎一眼,双胞胎连忙捂住嘴巴不敢说了。
    这俩小子方才不敢在亲爹面前放肆,不敢喋喋不休地问话,这会儿学话倒是学得挺快。
    虞怜坐下后,华言扯了扯嫂子的袖子,小声问:“嫂嫂你去镇上有给我们买好吃的了吗?”
    虞怜让他们坐好了,好好吃饭。“去镇上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岂可儿戏?我和爹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就回来了,你们还想要吃的?”
    华言努努嘴不说话了,他早知道了,他和华行要是不亲自跟着,嫂嫂和爹不管去哪里是绝想不到要给他们带好吃的。
    桌上的饭都是盛好了的,华詹和虞怜面前的碗盛得满满当当,分外扎实,老太太和蔼地笑,“今日辛苦了,多吃点儿,待这些事了了,咱家让梅姨娘再加几个好菜压压惊。”
    一家人吃完饭,二大爷的大儿子华秋收跑了一趟过来,“我爹听说这事儿心里一直惦记,老三回去说宝贵还得等明天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这是伤得重了。哎,我爹说了,让你们尽管放心,华宝贵老娘虽然难缠些,但这事儿过错不在你们,他会给你们撑腰,不让他老娘胡闹的。”
    华詹客客气气谢过华秋收,让他帮着跟二爷说声谢谢,华秋收一张微黑的脸微微泛着红,“这哪儿跟哪儿?不碍事的。”
    “倒是那华宝贵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其实品行底子不坏,只是让他老爹老娘还有那几个姐姐给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什么好事都想揽自己身上,假如得不到就尽钻研旁门左道,投机取巧,这回要是能活下来,也算是个教训,能长进一些。”
    “我听三弟说,看诊费花了五两半?这银子是怜丫头给垫付的吧?如果那边没事,这钱哪怕华宝贵老娘想赖账,我们也帮着你讨回来。”
    “但若是……出了事,就难要了。”
    如果华宝贵死了,乡亲们自然是同情他们家,华宝贵又死在木头家的宅地内,若坚持去要这笔钱,便难免落个冷情刻薄的名声,
    虞怜道:“活着是恩,死了是仇,这点我明白的,若是他死了,我本也不打算要回来。”
    华秋收点点头,“我爹要我交代的话我说完了,明儿我跟你们一起去镇上看看?”
    虞怜摇摇头,“我交代了三树今晚看着,明儿不管结果如何,把华宝贵带回村里来。”
    “如此也好,怜丫头你是个妥当的,难怪我爹一直在家夸你,我娘说耳朵都听起茧了,让他说点新鲜的哈哈。”
    华秋收回去后,一家人洗漱过后就各回各屋睡觉。
    虞怜反倒是睡不着了,摸着黑坐在窗前,嫌屋子黑沉,随即开了窗,今儿天气好,月光明亮,她细白的手杵着下巴,微微侧着头看天。
    看着像是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也没动过。
    竹影苦着脸被蚊子咬也不敢拍,他往下偷偷看着少夫人,他这个角度自是看不到少夫人的眼神和表情,只是少夫这样仰头望天一动不动的样子让他又悲情地脑补了好几分。
    他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心想少夫人一定是因为今天的事心里难过了,兴许还在想念自己夫君。
    主子那样厉害的人,若是在的话怎会让这种事发生?怎么会让自己娘子受此等粗俗不堪的乡下贱民欺负?
    他这阵子看下来,感觉上回信还是寄早了,也不知道主子收到了没,他应该晚些时候寄,把这些事也说一说,让主子知道少夫人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竹影手上还有一只信鸽,只是这是应急用的,他轻易不敢放出去,否则一旦这里出了事在想找主子汇报可就难了,得等主子信收到了再把那只信鸽派回来,他倒是要看看主子有没有给他回信,都写了什么。
    要有良心的话,应当多夸夸他,让他好好保护少夫人才是。
    竹影想起自己在信里没少帮少夫人说话,心里挺得意,将来少夫人知道了一定会感谢他的!
    虞怜心里在想着事儿,想着华宝贵这件事最坏的打算,假如华宝贵真死了,她应该怎么做才能稳住局面,减少损失。
    待细细琢磨过后,又想着明日得把两个工头找来,让他们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许外人再随意进来,否则再出事还得赖她头上。
    脑子里琢磨着这些事儿,还没想完,就感觉好似有一阵视线盯着自己,她往屋外的树上看了看,院子里那棵树大约也有十几年树龄,分外茂密,倒是看不到什么。
    下一息听见一声猫叫,虞怜轻轻一笑,原是小野猫。
    夜色静谧,今日又生了许多事,虞怜忽而来了些兴致,给自己研磨,铺好纸张,提笔写着,足足写了一炷香时间方才放下,写好后,她吹了吹待干后收起,放在一旁的柜子里。
    竹影没想到少夫人那么敏锐差点就被发现了,上一回也是差一点就露馅儿。
    待少夫人写完收进柜子里,他颇有几分抓耳挠腮,想知道少夫人写了什么?是写了诗寄情主子,还是写的那些琐事?
    第56章 规矩 ◇
    ◎希望大嫂能带他俩脱离苦海◎
    竹影也没白念叨, 赶了巧儿,一早上主子一家在吃早饭时,他放出去的信鸽回来了, 后腿上绑着封信,他拆着信的同时, 屋子底下边吃早餐边开着小会儿。
    陈氏忧心忡忡的,吃不下几口粥, 老太太倒是稳一些,该吃吃该喝喝,她也想明白了,他们家自被抄家开始, 就已经跌入谷底,该经历的最坏的事已经经历过去了, 如今不过是乡邻之间的问题,哪怕那小子真不幸没了命, 还能叫他们一家八口在这儿生存不下去?
    “陈氏你也别唉声叹气了, 一家人在一块比什么都强。”
    “怜儿要是那小子真那么不幸,祖母那还有个手镯拿去当了给那一家, 就当尽一份心意。”
    虞怜昨晚也梳理了一番,把各种情况都想过一遍了, 因着心中有数,倒还算气定神闲, 照着往常节奏喝着粥就着一碟咸菜和馒头吃。
    “若真是最坏的结果, 我再出几两银子帮着买一口棺材, 也算仁至义尽。祖母, 爹娘, 我们不欠人家什么, 会出这种事纯属无妄之灾,若日后那家人还揪着不放,也不必对他们客气。”
    “要没事最好,我便好好跟华宝贵算下这笔账,不但医药费得要回来,还有他老娘和媳妇打我和娘的事儿也一并清算。”
    老太太点点头说好,“怜儿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心知你娘替你挡了那一下子,你心疼着呢,想帮你娘讨回公道是不?”
    陈氏笑笑,“没什么……怜儿多吃点。”说着给虞怜又拿了个馒头。
    吃完早饭后,一家人便在家里等着三树带人回来,本来该一早就回来,谁知道等了一上午也没见人回来。
    陈氏越发忧虑,当真以为出了事儿,老太太也有了几分不淡定。
    虞怜却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耽搁了,华宝贵应该是熬过来了,否则以医馆的秉性断不会留一个必死之人在医馆里面,必定会早早把人带回村里,若是过了这么久还没回,他活下来的可能性就极高。
    到了午时梅姨娘去做饭时,三树赶着马车还是回来了,来时脸色虽不快,但神色轻松,不像有事的模样,虞怜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华宝贵那条小命保住了。
    三树一下马车就囔囔告状:“华宝贵他老爹老娘昨儿个也赶去镇上,今天愣是要坐咱得马车回来,我寻思着乡里乡亲的坐一回马车没什么,可把人带回村里了,还要使唤我带华宝贵的几个姐姐回婆家,竟是厚脸皮把这马车当成他们自家的马车了,还把我当成他们家的车夫。”
    “我懒得理会,把人放下就回了。”
    虞怜问了华宝贵的状况,三树叹了声,“虽说命是保住了,可大夫说兴许日后还有些后遗症,现在华宝贵半是清醒半是迷糊,还不太看得出来,我想着不会是傻了吧?”
    “砸着脑袋上,若是砸坏了,肯定傻了,以前村里也有个人这样砸坏了脑袋就傻了。”
    “大夫说了,华宝贵情况不明,让他多在医馆里住几天,他方便施针,华宝贵的老娘一听大夫要多少银子,就问我说怜儿姑娘呢?感情是指望你出银子,还好当时怜儿姑娘还有木头叔你们都不在,否则准被那厚脸皮的老货也气坏。只我一个人在,我就那两个铜板家底她能奈我何?想不出招了,就愣是不听大夫的话,执意要把人带回家里照顾。”
    “我瞅着,华宝贵要真是傻了,也要赖他自个儿老娘!”
    那大夫医术水平不低,还会施针,看诊费极高,华宝贵娘再疼儿子也得掂量掂量,兴许在她看来,只要活下来那都是皮外伤,跟平时磕着碰着没两样,给一些时间养着就能养好。
    三树一回来把这些事说清楚,老太太和陈氏松了口气,没死就成,至于是不是成了傻子那和自家没干系,要不是怜儿及时送他去医馆看大夫,又垫付了银子,他还能有命活下来?
    既然没事一家人便各做各的事儿,各自忙活去了。
    陈氏把虞怜买回家的布料都做了衣裳,“每人两身,边角料我做了鞋子袜子,怜儿你是年轻姑娘家,我想着以前在京城见过的一些好看的花样子,给你绣在衣服上了,等晚上忙完回来,你试穿一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娘再改一改。”
    三个孩子得了新衣裳高兴,捧着就回屋换衣裳,连梅姨娘都得了两身,把她惊得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哪有主母给姨娘做衣裳的?
    她从前只看到做农家妾没福气富贵可享,还得干活儿,感觉活得一点滋味也没,这时才感觉出一点不一样,譬如说放在从前东元侯府的时候,她一个姨娘哪有资格得到主母亲手做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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