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凰林,深处,百花谷。
    在青丘山天狐族的梧桐凰林深处,有一个山谷名唤百花谷,但见:
    清溪绕花谷,白梨啭黄莺;灵虫鸣香海,粉桃栖白鹭;长竹修枝秀,紫荆立黑鹊;云影遮岩嵎,红梅嗓寒鸦;青峦高耸接云烟,苍山翠崖挂碧藤。远观瀑流织白丝,近睹山林压太华。
    白粉红四时争奇斗艳飞,黄紫蓝八节姹紫嫣红立;白的茉莉百合栀子水仙;粉的杜鹃月季山茶牡丹;红的玫瑰扶桑芙蓉木棉;黄的迎春秋菊结香棣棠;紫的箬兰昙花桔梗睡莲;蓝的鸢尾牡荆熏衣牵牛;飞的蝴蝶蜜蜂蜻蜓螳螂;立的青蛙蝈蝈蚱蜢瓢虫。
    在百花谷这胜境仙居之中,有一位数千年道行的花之女王,她与梧桐凰林的天狐族为邻。
    她以灵力守护此处,使得谷中之花不分一年四季,尽在其中盛开。
    百花园前的芳草上,一名淡粉流仙裙装扮的年轻貌美女子,正依偎在花之女王的怀中。
    女王着一身黄芽花瓣裙,紫发柳眉,身材成熟丰腴,举止落落大方,言行温柔细腻,她笑起来饶是百媚横生,让人如沐春风。
    女王如同姐姐般呵护着怀中的姑娘,她温柔道:
    “采薇此番出去寻他,定是又被那花公子给伤着心儿了吧?”
    九尾天狐风采薇依偎在女王怀中,如同一朵粉白牡丹深拥着黄金葵海。她轻轻嘤道:“这不能怪他。”
    女王叹了口气,轻柔着风采薇的发丝。柔声叹道:“采薇的命真的好苦。”
    风采薇翘起头看着女王那温馨的脸颊,嘟着嘴倔强道:
    “花姐,采薇不怕苦,采薇若能偶尔见他一面就很满足了。”
    “可是你们一旦在一起,就会...”
    女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忽然停住了话语。
    “我知道,这是天意不可违,所以我清楚他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冷漠。”
    风采薇见花姐这般感伤的神情,自己也哀叹着。
    一阵微风从远处飞来,拂动了花海波动了香涛,吹动了女王的衣袖,也吹动了采薇的思念。
    百花谷前方,从梧桐凰林里奔跑出来一只大白狐狸,足有两丈高。不过它修为不高,只有一条尾巴。
    这雪白的狐狸探出梧桐凰林,风采薇见状,不禁轻柔地问道:
    “怎么了大白?”
    这只大白狐狸又用狐语道了一番,风采薇听懂意思后神情却是怔住了,显得有些不敢相信。
    花之女王与天狐族为邻,又道行高深,自然也能懂这只大白狐狸所说的狐语了。
    女王舒心一笑道:“花公子来找你了。”
    此刻大白狐狸也转身往梧桐凰林而去,风采薇眼中满是对花丹青的眷恋,她也辞过花姐,随大白出去了。
    金灿灿的绯色梧桐凰林里,棕色的树影间,一只雪白大狐狸正在兴奋地往前赶,身后跟着一名奔跑的牡丹衣着女子。
    脚印惊起了地上棕红的树叶,树上的树叶也跟着一片片落英缤纷。
    林中路前有光,一个俊美的男子立在梧桐凰林的入口。大白狐狸轻嚎了几声,就停在了林边上,用爪子挠着脑袋抓痒。
    风采薇来到林前,停住了脚步。湿润的眼眶里映着他的模样:
    一身浅青衣袍,背负着青花琴囊,手持着佩剑“斩虚无”。
    他面色冷傲,卓尔不凡地伫立在林头。
    在关外时,把风采薇气哭的那日,她化身九尾天狐转身离开的那一句:
    “你会去梧桐凰林看我吗?”还声声在耳。
    花丹青的冷眸落在风采薇身上,瞬间就变得暖了起来,他微微笑着唤道:
    “风姑娘。”
    “花公子。”
    风采薇也笑着叫他,只是这时她已经鼻子酸了,眼眸湿了。
    ······
    花落村附近,荒郊野岭。
    白染尘和花君卿都手拿着佩剑,走在着荒野之中。这里已是深山,所以人迹稀少。
    由于肩膀上缠着一条玄龙,容易吸引暗处邪祟的注意,这样它们就早早地躲起来了,所以白染尘就一直让小爬缩小到自己的衣襟里。
    山谷里一直传来乌鸦的哀鸣,杂草丛生的野岭之中,也时不时吹来一阵阴森森的风,让人毛骨悚然。
    “这儿就是村民们发现死尸的地方了。”花君卿掩着鼻子说道,这儿的气味很是难闻。
    白染尘守护在花君卿身前,他仔细地看着四周的环境。这儿除了躺过死尸的地上寸草不生以外,谷里,山上,地上都满是荒芜,荒废许久了。
    白染尘拔出镇妖剑,见银白的剑上,果然缠绕着一丝丝如火焰摇曳的妖气。他道:
    “看来这妖物是昨晚行的凶,应该还在这一带附近。”
    “这妖怪道行还很低,白天阳气重,它应该不会出来,况且它一感知到我们的气息就藏起来了。”花君卿回道。
    “嗯,丫头你说的在理,这妖物应该是晚上才出来作祟的。”
    白染尘点头道。他又转眼看了看这四面八方的深山老林。
    这儿遍地荆棘,杂草丛生,山上光秃秃一片。除了几株枯死的木桩,和一棵贫瘠土质里长得很瘦小的槐树,哪里还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片刻后白染尘和花君卿双双驭剑离开了这里,去其他地方找邪祟去了。
    如今已是傍晚了,夜色渐渐黑了。白染尘带花君卿奔波了一天,便要她回酒肆休息去了。
    而他自己又借着镇妖剑的指引,来到了另一个妖气浓厚的地方。
    这个地方却只是一个山崖底下的一间茅草屋,门口有个佝偻老伯正在摆弄柴火。
    白染尘见这老伯身上妖气极重,想必是邪祟袭击下的活口,也或者是长期与邪祟为邻。
    不过这两种可能都不太靠谱,于是白染尘走过去明了道:
    “老伯,听闻这几日有妖邪作祟,你可曾遇到过?”
    那老伯听这话后,眼神激灵灵地提神,急忙摇手说道:
    “不曾!不曾!”
    老伯见白染尘年纪轻轻,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虽然不喜欢,但也不想他去找那邪祟送死。于是老伯说罢,便佝偻着身子,往屋子里走去。
    白染尘见老伯有意隐瞒,于是上前拉着他的手,道:
    “老伯莫怕,我乃修行之人,会一些法术,此番起来是为了帮大家除掉那邪祟的。”
    老伯浑浊的双眼看了这个浓白衣着的男子,仔细看才发现他气质不俗。见他手拿着仙剑,倒也此言不虚。
    老伯道:“我本来打算弄些柴火烧了这里便走,既然你来的也算及时,那老头子就告诉你吧。”
    老伯便请他到屋内,坐下喝杯茶,听自己缓缓道来:
    “昨天五更天的时候,有一阵阴风大作,把老头子我吹到了屋外。忽然又有一股邪气缠到我的身上,那时候我本想挣扎,却感觉浑身使不上力。”
    听到这儿,白染尘目光尖锐,他道:
    “老伯你那时候感到浑身乏力,是因为那邪祟正在吸取你的精气!可是?后面是谁救了你?”
    老伯回想起当时候的情形,骇得他是直直发抖,他现在还怕意犹在。冷颤颤道:
    “树!是那棵槐树!”
    槐树?得到这个线索,白染尘不禁回想起白天的时候,在深山邪气沉重处也遇到了一棵槐树。
    不过那棵槐树却是瘦瘦的,应该也才年代不久,实在让白染尘难以联想到什么。
    于是白染尘说道:“还请老伯继续道下去。”
    那老伯一边控制着自己紧张的情绪,一边说道:
    “当时那邪祟将我按倒地上,正如公子所说的,它正在吸取我的精气。可那时又从崖上掉下好几片槐树叶子。”
    “平躺在地的我顺着眼光,就能看崖上的槐树在疯狂抖落树叶,没想到它也成精了!老头子我更是汗毛孔都炸起来了,疯狂抽搐后,缠在身上的邪祟就不见了!”
    “我再抬头,崖山的槐树就不落叶了!一...一定槐树赶跑了那邪祟!”
    “那后来呢老伯?”白染尘问道。
    “后来就天亮了,事后骇得老头子我在床上半睡半醒哆嗦了一天,刚刚出去打算烧了这里再走,然后就见到了公子你。”老伯回道。
    “那那棵槐树呢?它长什么样?”白染尘急忙问道。
    老伯呼了口气,又道:“那棵槐树长在崖上很久了。我听村里人说它长在崖上已有三百多年了,不过还是那么瘦小。大家都说它是长着山缝里,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瘦小的槐树?长在悬崖上?三百多年了?白染尘脑子里正在思索着。
    老伯又道:“老头子我见那棵树长了三百多年了,还是那般坚强倔强地傲立在悬崖之上。”
    “我对它颇有些敬佩,所以就在山崖之下盖了间茅草房与它为邻,不曾想昨天它还真救了我一命!真是谢天谢地啊!”
    白染尘闻言,越听越觉得蹊跷,他问道:“请问老伯,那棵小槐树是否现在还在崖上?”
    “应该在的吧,不信的话你现在可以出去瞧瞧。”老伯回道。
    “好,我这就出去瞧瞧。”
    白染尘起身便往外走,老伯也跟了出去。
    当老伯抬头时却是慌了,眼前不高的悬崖上,槐树原本的位置,除了青苔和少许杂草,哪里有什么小槐树?
    “不对!老头子我在这住了几十年,每天我抬头的时候,崖上都能看见那棵小槐树的!怎么现在就不见了?”老伯疑问道。
    面对老伯的疑问,白染尘并没有对小槐树的失踪感到意外。恰恰相反,这棵槐树如果这个时候消失,那就说明它的确成精了。
    而且它跟这一带作祟的妖物定有着某种联系!所以它要躲着白染尘。
    “只是槐树这种树木,就算长在悬崖之上,三百多年了也不至于还是一副瘦小的模样吧?”
    白染尘呢喃道,心中疑云密布。
    ......
    注: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山海经·南山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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