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束多多良心满意足的抱着手办往回走,临近深夜,嘉年华依然人声鼎沸,但他们想玩的都玩了,该吃的也吃了,没了兴致自然想要回去。
    许是这个手办到来太过不易,原本他想把手办当做礼物送给糜稽,现在嘛,多多良抚摸着怀里的手办,多少有点舍不得。
    一行人踏上返回吠舞罗的路途,嘉年华中人潮拥挤,行人尚且难以通行,更别提车辆,根本没有车辆愿意载客。
    找不到回吠舞罗的车辆,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慢悠悠的走路回家。原本十束多多良没有这么惨,他早就给自己找好了休息之处——借宿在黄濑家中,但周防尊和草s出云加入后,自然不好意思带着家属一起住同学家。
    草s出云和周防尊从镇目町来找他,他又不好丢下尊和出云哥不管,只能有难同当,几个人一起在街头流浪。他们也找过很多酒店,因为没有提前预定,周围的酒店全部爆满,想要休息只剩下回家一项选择。
    周防尊懒懒散散的走着,一手拽着早已经困得东倒西歪的十束多多良。
    草s出云在前面回眸望了一眼,不由大乐,只觉得多多良可爱非常:“多多良,老干部的人设从不崩塌,什么时候都不能熬夜,到点就瞌睡,跟现在夜生活丰富的同龄人一点都不一样。”
    他们在吠舞罗时为了照顾多多良的身体,除非特别繁忙,否则轻易不让他上夜场,多多良的作息向来规律,今天确实是有点晚,怪不得多多良现下走路都能睡着,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周防尊无奈至极,蹲下身,“你扶一把,我把他背回去。”
    草s出云架着十束多多良的胳膊,往周防尊背后放。
    “好了吗?”
    “嗯。”
    周防尊站起身来,扭头看着十束多多良,看他在自己背上蹭了蹭,睡得更踏实后,和草s出云相视一笑。
    两人压低声,小声说着话,行至返程途中有一处离举办灯会那条街道仅五百余米的地方,两人突然齐齐面色一凝。
    他们的正对面,两个男人并肩结伴而来,两个人皆身形高大,容貌妖异。
    正在与同伴笑语不休的一人长发如瀑,发色如雪,头顶上珊瑚角自两侧脸颊蜿蜒而上,凄艳似血,看样子本应有两只,但不知为何其中一只一杯折断,仅存一只狰狞的朝向天空。他身披旧时盔甲,脚腕处环状铃铛叮当作响,待走进,周防尊才发现他右臂兽头肩甲下的腕管处空荡荡在风中飘扬,他居然是独臂。
    那人对外界变化极为敏感,对周防尊的打量似有所感,抬首眸光轻轻在周防尊身上扫过,澄黄的兽色瞳孔中一片淡漠和残忍。
    另外一个人扎着冲天高马尾,蓬松的发尾四下开裂,无风自动,发色烧灼如火焰,身着半敞开紫黑浴衣,仅靠腰间宽大红色腰带系成蝴蝶结绳结困住衣物,坦露在外的胸膛上,排布紧实的腹肌充满爆炸性的力量,表情狂放桀骜,淡色透紫的眼中满是无情,耳朵尖细,与常人不同,那是一双兽耳。
    比他容貌更惹人瞩目的是他背后挂着的酒葫芦,硕大无比,高度等同一般男子。酒葫芦下端裂开一道狭长的开口,口边布满锯齿,令人生畏。
    不知从何时起,四下里一片沉寂,不闻一声鸟首虫鸣。
    单臂,独角,酒葫芦,两人结伴同行。这些特征一个或许并不特殊,但当它们都聚集在一起时,不得不让人第一时间联想起那两个人。
    不,或许称呼他们为“人”并不恰当,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妖”才对。
    罗生门之鬼茨木童子和大江山之主鬼族首领酒吞童子,明白过来眼前妖怪身份的那一刻,周防尊心下一沉,压下心底的忌惮。
    他和草s出云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旁走过,耳畔回响起多多良有一次在饭桌上无意中说过的话,“妖怪和人类本不应有所交集,很多人一生中都意识不到妖怪的存在,但有些人天赋异禀,或有所奇遇,无意中会开启灵视,看见妖怪。”
    “但这并非好事,或许会让自己卷入不可预知的麻烦中。不是每一个妖怪都对能够看到自己的人类态度友好,有些妖怪极度排斥人类,发现自己暴露,会给看见之人带来杀身之祸。即使没有性命危险,妖怪难得遇见有灵视之人,极大可能会请求有灵视之人帮忙做一些事,妖怪的委托可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签订了协议做不到,想要中途返悔,要赔的可不单单是金钱,寿命,也有可能是健康、运道或者其他不可思议的东西。”
    “所以当自己不小心遇到或者看到妖怪,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不知情,无视他们。”
    走过很远,确定远离妖怪的耳力范围后,周防尊和草s出云才一前一后缓缓长舒一口气。
    不知何时起,在背后熟睡的多多良睁开了眼睛,无声轻笑了一下,散去指尖掐着的指诀后,再度合上了眼,这次睡过去,他没有再醒来。
    耳边依稀传来草s出云和周防尊的谈话声。
    草s出云:“天啊,刚才吓死我了,传说中的妖怪居然都被我们碰上了。”
    周防尊:“这并不稀奇,那里离灯会并不远,你在游乐场不是还碰到桃花妖她们一起去灯会玩。灯会对妖怪们也是难得的欢庆节日。观察他们的前行方向,那两位或许刚要前往,午夜时分正是妖怪们出动的最佳时刻。”
    “我只是没想到而已,日本三大妖怪,除了玉藻前,其他两个我居然都见识过了。讲真,同为日本三大妖怪,大天狗可比刚才那两位面善文雅的多。看多了多多良身边式神对人类的友善,猛然遇到这样野性十足的妖怪,一时之间还真不习惯。”
    “这就是为什么多多良让我们远离妖怪,见多了吠舞罗内的妖怪,他害怕我们对妖怪产生错误的认知,误以为所有妖怪都与人为善。”周防尊边说边笑,伸出指头戳了戳多多良的额头,“小小年纪,想的怪多。”
    多多良偏了偏头,睡得更深沉。
    草s出云感慨道:“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关系可真好,两个人一起结伴逛庙会不说,我看到他们手上都拎着福袋,估计还会去祈福挂花灯。”
    周防尊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传说里那两位不就一直在一起吗。有传言当年大江山退治的时候,茨木童子假扮成酒吞童子被阴阳师斩杀,酒吞童子知道后狂性大发,疯狂报复,掀起腥风血雨,后来被阴阳师联手镇压。”
    “当真是令人羡慕。尊,如果有一天,我和多多良出事,你会不会为我们报仇。”
    周防尊闻言,停止了脚步,面带不悦,“出云,别胡言乱语。”
    草s出云哈哈一笑,“别那么紧张啊,尊,你真应该好好看看你现在的脸色,真是太难看了。”
    周防尊依然绷着脸。
    草s出云连连讨饶:“我错了,真的错了,开个玩笑,只是玩笑,别那么严肃嘛。”
    周防尊冷着脸,重新迈开脚步,话语掷地有声:“这个玩笑不好笑,出云,如果有一天,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出事,我都不会放过胆敢伤害你们的人,哪怕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被周防尊的认真震撼到,草s出云收敛了笑容,“尊,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让你有那么一天的。”
    “即使真的有一天,我们中间有人遭遇不幸,但同伴之间的羁绊可不是死亡就可以分开,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周防尊无声的点头,感受着背部传来的体温,后背上沉甸甸的重量,让他的心从未有过的充实,要好好的成长起来啊,多多良,不知不觉间出云和多多良两个人填满了他人生的空白。
    想到十束多多良周防尊整个人气息都变得温和,他心中低语默默祈祷。从不相信神明的周防尊,人生第一次在心中许下愿望,希望多多良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长久久地陪伴在他们身边,分离的那天永远不要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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