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声哗哗的下着,时间久了,单调的伴奏让泽田纲吉无端端的气闷,总想打破亭子里的沉默,十束多多良不是多话的人,所以虽然是两个人在亭子里,泽田纲吉还是察觉到了一丝无聊,他放眼望去,任自己视线漫无目的的游走,蓦然,他看到了一处奇异的景象。
    “多多良,你看那个小孩好奇怪。”
    十束多多良顺着纲吉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孩子蹲在原地,那么大的雨水,他的伞却没有用于遮雨,而是被撑开放置在脚边,他蹲下身子,任凭整个身体被雨水冲刷着,只专注的凝视着伞面下的地面。
    从纲吉的角度来看,那个孩子有伞不用的行为举止确实称得上是奇怪,可从多多良的角度,那孩子伞下分明有两只小妖怪,天邪鬼青和天邪鬼黄那种小妖怪天生就喜欢和孩子玩耍,那孩子是为了给妖怪遮雨才将自己的伞斜放在地面上的吧,倒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呢。
    嗯,虽然多多良没有接触过那个孩子,但在雨天可以把自己的伞让给妖怪去躲雨的人类并不多,人类之间相互借伞是常事,还没见过哪个人会平白无故保护妖怪,那孩子不论种族,与妖怪为善如果他都称不上善良,那多多良还真不知道谁能担当的起。
    真难得,十束多多良站起来,望着那孩子发呆,现世上开了灵视的人类有这么多吗?随随便便逛个公园就碰见了一个。
    十束多多良感到欣慰的是,那孩子离得亭子较远,纲吉目力没有达到,所以他没有看见那孩子嘴唇一张一合的,正在和空无一人的地面对话,不然纲吉可能更觉得奇怪。
    寒风戚戚,天空一寸寸暗下来,近乎荒败的游乐场所里,多出一个行为举止不合常理的孩子,纲吉情不自禁贴近十束多多良,不知何时,他的手不由自主的爬上十束多多良的袖子。
    纲吉想起游乐场正是日本诡异事故的高发场所,从小到大听到各种形形色色的鬼故事在这一刻冒出了头,他抖了抖身体,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蔓延。
    他哆哆嗦嗦的对十束多多良说道,“多多良,那孩子是在数蚂蚁吗?”他强自镇定的给自己看见的小孩寻找着可以相信的借口,尽量将他的行为合理化,小孩子好奇心强烈,做出在雨季观看蚂蚁搬家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像他自己就干过这样类似的事情。
    十束多多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泽田纲吉,估计纲吉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眼神里祈求之意是多么的明显,他很怕多多良开口否认,让他的世界观崩塌。
    幸好多多良知道轻重缓急,没有作弄他的意味,他顺着泽田纲吉的话茬往下走,“或许吧,好奇心什么时候都可以满足,在这种天气里去看蚂蚁,还是太不关爱自己身体了,纲吉,我们去把他带到亭子里吧。”
    听到十束多多良的附和,泽田纲吉没有那么害怕了,恐惧之心一下去,他的善良再度抬头,不忍的说道,“多多良你说的没错,那孩子举动会给自己带来危害,长时间淋雨是要感冒的,我们应该劝劝他。”
    泽田纲吉和十束多多良都不是很乐意重新回到雨幕中,可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既然相遇在这个偏僻的场所,说明他们之间有缘分,他们就不能当做没看见,放任那孩子伤害自己。
    他们小跑着穿过噼里啪啦下个不停歇的雨水,来到那孩子面前。
    那孩子听见脚步声,吓了一跳,抬起头后,三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那孩子大概和他们差不多大小,看到有陌生人来,他站了起来。
    等他站直身体,十束多多良惊讶的发现纲吉和那孩子个头居然差不多,纲吉在同龄人中是发育比较晚的,在这么一个地方居然还有一个孩子和他一般高,这让纲吉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十束多多良在打量完那孩子的穿着和面色后,下意识的皱起眉,那孩子身体单薄,衣服有些破旧,看的出主人很爱惜,把它清洗的很干净,可这并不能掩盖他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的事实。纲吉个子低是因为发育晚,这孩子个子低结合他瘦弱的身材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营养不良,这让十束多多良想起几年前被抛弃的自己。
    那孩子看到他们倒退了几步,警戒的看着他们。他像是只仓皇受到惊吓的小兽,似乎随时准备拔腿便跑,把自己藏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这种应激的戒备,让十束多多良心下一沉,这种反应一定是受到很多伤害后才形成的。
    站在那孩子身边,十束多多良可以感受到他外溢的灵力,再联想到他拥有灵视,那他之前的遭遇,十束多多良不用想,也能猜得出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好运,能在灵力暴动的瞬间遇见姑姑。
    泽田纲吉看了看那孩子,又看了看十束多多良,“多多良,你们两个可真像。”
    十束多多良日常怼了泽田纲吉一句,“哪里像,他的头发是茶色的,我的是淡金色的。”
    泽田纲吉焦急的解释,“哎呀我不是说你们的长相,而是……”
    他抓了把头发,艰难的组织者词语,不知道该怎么阐述自己心中所想,“就是……就是……你们给人的感觉,好像。”可能感觉这种东西太过虚妄,说完后他自己也沉默了。
    十束多多良又怎么会不明白泽田纲吉想要说的内容呢,那孩子就跟他之前一模一样,一样的淡漠,一样的……厌世……一样的不被人理解,饱受他人恐惧和排斥的眼光。十束多多良看到他就好像看到没有遇见姑姑的自己,这让他对那孩子有一份感同身受的关切。
    双方对峙了半天,他们费尽心思,泽田纲吉更是一改往日的腼腆,对着那孩子好说歹说才让对方放下戒心,相信他们不会伤害他,避免了他们谈话还没展开,其中一方就跑的无影无踪的闹剧。
    十束多多良默默感叹,人都是被逼出来的,纲吉是多么害羞的一个人啊,可他们三个人中,他一贯寡言,那孩子嘴巴比蚌壳还紧,他们两个的存在生生把泽田纲吉衬托成了话痨。
    “你跟我们一起去避雨吧,那边有小凉亭,”泽田纲吉只用看就知道他的衣服一定湿透了。
    那孩子嘴角绽出一朵细微的笑花,很快消失不见,十束多多良没有一直把神识锁定他的话,一定不会发现。
    那孩子摇了摇头,“不了,”他嘴角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什么。他不能离开,他走了势必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要留下他的雨伞,他拿走雨伞的话,伞下的小妖怪要怎么办呢
    那孩子说完后,低下头不安的扭动着手指,显然很不习惯拒绝别人的好意。
    十束多多良低头望着他头顶的发旋,心里发软。他走了几步,来到那孩子面前,“那我们就陪你一同待在这里好了。”
    “不,不用了。”那孩子连连摆手,他给小妖怪雨伞是自愿,又怎么能让其他人陪自己淋雨呢。
    泽田纲吉笑了笑,“没关系啦,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天就要黑了,我们如果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多害怕啊。”泽田纲吉不知道那孩子为什么执意不离开,可他看得出,对方有难言之隐,泽田纲吉向来是个贴心的人,既然对方不愿意说,他就不会去问,多多良刚才说他们不走,泽田纲吉是赞同的,总不能把刚认识的朋友一个人扔下。
    “对了,说了这么久,我们还没有相互介绍自己,我叫泽田纲吉,他是我的好朋友十束多多良,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孩子沉默了一会,“夏目贵志。”
    “既然交换了姓名,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十束多多良高兴的拉着对方的手,对方轻微颤了一下,他只当没看见。
    夏目贵志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在并盛町这个地方交到朋友,他的心里既开心又忐忑,他们现在和他做朋友是因为没听说过他的名声,等他们知道他的一些传言后,估计会迫不及待的和他划清界限吧。
    他苦笑了一声,缓缓将自己的手从十束多多良的手中挣脱开,还是不要怀抱希望比较好,即使多多良他们真的不介意他的古怪,他也不确定他们之间的友谊可以持续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下一站会在哪里,也不知道还可以在并盛町这里停留多久,注定的离别,此刻还是不要投入太多的感情比较好。
    十束多多良和泽田纲吉互相对望了一眼,他们都觉察到对方在不动声色的疏远,泽田纲吉不解,十束多多良却清楚不敢将一份感情寄托在他人身上害怕受到伤害的不安定感。
    他没有劝解夏目贵志,暗自朝唐纸伞妖使了个眼色,唐纸伞妖飘飘忽忽的飞到夏目贵志放置雨伞的上方,停稳后身躯顿时膨大了一圈,刚好将天邪鬼青几个小妖怪遮挡的严严实实,十束多多良拿起夏目贵志的雨伞,打在夏目贵志和泽田纲吉的头顶,三个人顿时挤在一把雨伞下面,幸好他们的身材都不高大,夏目贵志的雨伞并不小,勉强塞下了他们三个。
    夏目贵志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瞠目结舌,既惊讶又高兴还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惶然,“你……你……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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