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妃当天。
    叶晚棠如今被封了贵妃,位置就安排在谢韫臣的身侧。这个位置视线非常好,可以将台下的一切一览无余。
    阳光正好,晒得人有些昏沉。
    虽然盛夏过了,可暑气到底难消,翠屏在一旁扇着扇子,叶晚棠才勉强觉得好受些。
    没过多久,就见宫中的掌事嬷嬷领着一众新选入宫的秀女过来了。
    这些秀女穿着相似的衣服,梳着相似的发髻,被嬷嬷领着,规规矩矩地站成排,来到谢韫臣的面前。
    她们低着头,一派温婉端庄。
    谢韫臣冷眼瞥了台下的女人们,又看了眼身旁的叶晚棠,见她兴致缺缺,心里生出些异样的感情来。
    “开始吧。”谢韫臣说。
    这些秀女出场的顺序,是由她们抽签排列出来的顺序,最先出场的,是个家中官阶不高的女子,此人许是从小门小户出来的,人还没走到谢韫臣的身边,双腿抖动如筛糠。
    介绍自己的时候,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清楚,直接被拖下去了。
    后面又上来几个,倒是生得俊俏模样,只是心思太多,当着众人的人竟然直勾勾地望着谢韫臣,失了礼仪。
    还有出来舞文弄墨的,谢韫臣随便问了句诗,却又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更有甚者,一个秀女一进来,还没见到谢韫臣呢,自己倒是先摔了一跤。还有更夸张的,希望得到谢韫臣的注意,往身上涂了很多香料,结果一进来熏得满屋子人都忍不住捏鼻子。
    为了竞选入宫,有些秀女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叶晚棠百无聊赖地观察这些人,试图看明白她们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们这样费尽心思想要进入宫中,到底是因为喜欢谢韫臣,还是因为入宫可以给她们带来权势,给家族带来荫庇?
    又或者,这些哗众取宠的招式,连她们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全是些让人瞧不上眼的,叶晚棠有些无聊,忽然,下一个名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此女是镇国公旁支的女儿,从小给镇国公的孩子做陪读,虽然出身稍低了些,但学问不错,这次选秀也在参选之列。
    她虽然相貌只有五六分,可一身才学却是真真切切,大概是顾及镇国公的面子,谢韫臣给她留了牌子。
    后面还有李太师的庶女李淼淼,生得貌美无双,一出场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就连叶晚棠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因为表现出色,也被留了牌子。
    再有就是几个地位不算高的官员女儿。
    这些人,通通被封了常在,除了李淼淼是高一级的美人
    被留下的秀女由嬷嬷带着,一齐向谢韫臣问安。谢韫臣兴致缺缺,选择这些女人,不过是权宜之计,没一个是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
    叶晚棠则呆呆地望着几人,只觉她们年纪尚小,且容貌昳丽,有的看起来十分青涩,只怕是都没成年。
    这样小的年纪,分明是玩闹的年纪,却被早早地送进了这深宫大院里,日后被困在这高高的红墙之内,就这样度过这漫长的一生。
    想到这些,叶晚棠的心里泛起一层淡淡的伤感之意。
    她如今也是这深宫大院里被困的一个,攻略谢韫臣的任务还在进行,虽然每次都有进步,可是距离系统的最终要求还是很漫长,短期内,她也无法回到现代。
    叶晚棠这样想着,心里越发觉得落寞。
    谢韫臣只顾着应付新选的常在,没顾上观察叶晚棠的情况,再加上她后面又借口有事先离开了,谢韫臣也没多想,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让叶晚棠落寞的,不单单是为这些青葱少女悲哀,还有其他原因。
    她隐约记得,历史上的谢韫臣,身边的皇后根本不姓叶。如今谢韫臣的身边又添了这么多新人,后面的路,到底应该怎么走呢?
    叶晚棠越想,心里越发堵,干脆找了花玲珑喝酒。
    “你现在可是贵妃娘娘了,居然还有闲空来找我喝酒,怎么,在为选妃的事情伤怀?”
    花玲珑举起酒杯,直击叶晚棠的痛处。
    花玲珑瞧得出,叶晚棠是在意谢韫臣的,只是面上可能没怎么表现出来,或者说,叶晚棠只怕是将自己也蒙在鼓里了。
    “我是在为我自己伤怀。”叶晚棠说完,直接闷了一口酒。
    “为自己?你怎么了?”花玲珑不解。
    “这后宫深院,人人都想进来,但我却想出去。”叶晚棠两只胳膊放在桌子上,用手撑着脸。
    酒很烈,喝上一口,从喉咙一直辣到胃里。
    这感觉刺激又痛快,让人上瘾。
    叶晚棠说着,又喝了一口。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进了宫的人,就该想想要怎么生存下去,而不是想着出去。”花玲珑笑着说。
    叶晚棠没有说话。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我又不是这里的人,我当然想要出去。
    “你该不会是因为皇上身边多了人,心里难受吧?”花玲珑又问。
    叶晚棠依然没有说话。
    这一次,花玲珑倒是有些说对了。她的心里,的确有些不舒服。
    一想到谢韫臣的身边又多了这么多人,她就很不舒服。
    “好酒!喝!”
    叶晚棠举起酒杯,对着花玲珑大喝一声。
    叶晚棠如今说话动作,已经开始和平常不一样了,花玲珑看出来叶晚棠这是喝醉了,忙说。
    “你醉了,今天先别喝了。”
    “我没醉!”叶晚棠再次举起酒杯。
    她眯着眼睛,盯着酒杯,发现酒杯里竟然有一轮明月,她疑惑地抬头,发现天上也有一轮明月……
    她情不自禁地念叨。
    “举杯邀明月……”
    一旁的花玲珑静静地看着叶晚棠喝酒发疯,如今劝是劝不动了,只要她不出什么事情就好。
    “你怎么不喝?”叶晚棠突然看向花玲珑。
    “喝,我喝。”花玲珑猝不及防,举起酒杯假意干杯。
    花玲珑突然有些发愁,叶晚棠在她这里喝得不省人事,若是一会儿谢韫臣过来了怎么办?
    要不要先把叶晚棠送回去?
    想到这里,花玲珑开始劝酒,然而叶晚棠已经喝得晕晕乎乎,有些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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