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婷的话过于直白。
    沈明辉垂下眼眸,双手背在身后,眼眸深邃淡漠,生出来了几分意味不明。
    换来的是良久的沉默。
    穆婉婷笑了笑,双手微微握在一起,指甲恨不能要戳破血肉。
    “大人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吗?”
    沈明辉被这样一追问,只缓缓低下了头。
    穆婉婷的脸色发白,心中也很是失望,索性便转过身去,走了几步,来到侍女身边,对其吩咐着。
    “回宫吧。”
    沈明辉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几度欲言又止。
    他迫切想抓住穆婉婷,说出些什么,但却始终没有胆量。
    回宫的路上,穆婉婷的心情都不太佳。
    侍女似乎有所察觉,也就不再继续说些什么。
    直到她回到宫里,打老远的瞧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绯红色的衣裙,耳边的流苏微微晃荡,就这么看着穆婉婷,脸上带有得意的笑。
    穆婉婷的呼吸一窒,但也迎了上去。
    穆晶晶见到她,浅浅行了一礼,动作敷衍至极。
    她不打算跟穆晶晶打招呼,但却被对方主动叫住。
    “姐姐,我们都已经在这宫里碰见了,还要装作不熟悉的模样,不太好吧?”
    穆晶晶微微咂舌,眼中带有几分讥诮。
    穆婉婷闻言,转过头去。
    她对上了穆晶晶挑衅的目光,想到她日后便会日日留在宫里,像个癞蛤蟆一样无休无止地趴在她的脚背上,便觉得恶心。
    “父亲为了能够安排我进宫,耗费了不知道多大的力气。姐姐在这宫中过着滋润无比的日子,却已然忘了自己要承担的责任。父亲自然是想要让你争口气,奈何你却这样不顾家族荣辱,让外人说三道四,姐姐好不容易进宫,却无法获得皇上的青睐。岂不是丢人现眼?”
    穆晶晶越说越过分,到最后竟直接开始嘲讽。
    穆婉婷本就清楚父亲的意思,先前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也只是因为丞相在宫外,她可装作不知。
    但现在穆晶晶就在她面前,所有压力也都一并施加给了她。
    穆婉婷虽然心里听着不舒坦,但嘴上也终究并未说些什么,只转头进了宫。
    穆晶晶瞧着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闷闷地、虚虚地扶着自己手边的侍女离开了穆婉婷这儿。
    “去奚嫔娘娘那儿。”
    她缓声说道,眼中闪过了一丝他人不易察觉的狡黠与精明。
    穆晶晶心里门儿清,如若没有奚年雪,她留不下来,丞相固然重要,但在这宫中生存,怎么都要讨好些重要的人才是。
    她来到了奚年雪的宫外,耐心地等待通传。
    奚年雪彼时得知穆晶晶前来的消息,眼神中有一丝光闪过,微微一笑,并未有什么其他反应,白皙的指尖在旁边的桌案上微微一点,对着底下的侍女淡声吩咐着。
    “让她进来吧。”
    没过一会儿,穆晶晶便喜笑颜开地出现在奚年雪眼前。
    她对着奚年雪稍稍福了福身,随后轻声开口。
    “妹妹见过姐姐,自从上次马球赛后,妹妹也没能有机会再来见过姐姐,今日恰好得空,所以来向娘娘当面道谢。”
    奚年雪闻言,应了一声,笑意不达眼底,顺势开口。
    “没什么,只是本宫恰好知道,丞相对你很是看重。所以便直接顺手推舟满足丞相大人的心愿。以后大家都要好生伺候皇上,要是丞相大人知道妹妹在这宫里过得很好,应当会开心吧?”
    她这若有若无的打探情况,满心满意都是套话,也让穆晶晶感觉到了丝丝警惕。
    后者并未暴露情绪出来,只轻轻应了一声,而后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妹妹初来乍到,有许多事儿都是不懂的,以后还指望着姐姐照顾一二。”
    奚年雪见探不出来什么,兴致缺缺地没再继续同她说话。
    穆晶晶也顺势离开。
    等到午时,谢韫臣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宫里多了穆晶晶这号人。
    “去晶才人那儿。”
    穆晶晶得到谢韫臣要来的消息,喜出望外,当即便去沐浴更衣,又亲自沏了茶。
    她遥遥地看着谢韫臣,便凑上前去行礼。
    谢韫臣英姿勃发,风度不凡,单单是走在这廊下,便让人打心底里感觉到沉迷。
    穆晶晶心下一动,直接迎上前去。
    “皇上万福金安。”
    她粉面桃腮,让人瞧着便有几分姿色。
    可谢韫臣却也只是瞥了一眼,并未说些其他的话。
    穆晶晶将他迎着往里面走去。
    她眉眼含笑,缓声开口,“皇上,臣妾先前在家中最擅长跳舞。皇上若是有兴致,臣妾给您表演一下如何?”
    她说起话来温柔如水。
    谢韫臣也只浅浅应了一声,并未拒绝。
    但瞧着也不大感兴趣。
    穆晶晶去换了一身衣裳,跟谢韫臣展示了自己完美的舞姿。
    她跳起舞来的确漂亮,可谢韫臣瞧着,却与那舞坊里的舞女没什么不同。
    一舞终了,穆晶晶虚虚地靠在谢韫臣的身边,眉眼含春。
    她又抬手,为他倒了一杯酒。
    “皇上,臣妾的父亲一直忠心于皇上,往日在家里也对我们多有教导,臣妾从小便在父亲身旁,经他耳濡目染,自小便敬仰皇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中带有些许泪意地看着谢韫臣,一副情之所至,引人怜爱的模样。
    可谢韫臣却并不吃这一套。
    他端起酒杯,没有任何反应,良久过后,阴阳怪气地开了口,“丞相倒是有个好女儿。”
    穆晶晶闻言,只微微抿着唇,一言不发。
    谢韫臣浅浅饮了一杯酒,瞧着穆晶晶寡淡的模样,也懒得再继续说些什么,直接起身离开。
    与此同时,谢韫臣夸赞穆晶晶的话,已经像长了脚似的,传了出去。
    “听说是皇上赞叹晶才人,很是喜欢晶才人呢,想来日后晶才人必定能够飞黄腾达。”
    丞相听着底下人的传话,笑意连连,很是高兴。
    “那可真是太好了,如若晶晶能够聪明些,便可以一步步飞上枝头变凤凰,庶女又如何?能为我这府上争气之人,那才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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