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妆 作者:苏氏子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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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殿下……”柳断笛酝酿了力气,睁眼时却被灯芯中颤明的绯光激得一阵晕眩,不禁又闭上眼睛。他轻轻出口气,道:“……别唤人来了。”

    苏偃皱了下眉,“可你痛的这么厉害,当真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柳断笛按在胃上的手顿然加大了力气,苏偃知他肯定又是哪里想不透,置了气,那破胃也就来跟着凑热闹。他一把扶住他:“得了得了,从了你便是。动什么气啊?”柳断笛身上没有力气,全靠他撑着。他替柳断笛顺了顺胃部,待到那阵痛楚过去,他便抱起柳断笛。柳断笛起初还挣扎几下,但也不知是没力气还是别的什么,终是顺着苏偃去。

    苏偃将他放去床铺上躺好,蹲了身子问:“药呢?给你放哪儿去了?”

    柳断笛说不出话来,只是摇摇头。苏偃不由一叹:“我就知道,问你也是白搭。早说还是我管着这些,你偏却不答应。”

    他给柳断笛掖了掖被角:“先歇息一会儿,我去拿药。你好好呆在榻上等我回来,记着可千万不要睡着了。”

    柳断笛应了一下,苏偃便忙着出去找药。他从来不否认,对于柳断笛自己确是极为上心,于柳断笛面前,苏偃更从不拿自己做什么虚名的皇子,只要柳断笛好,自己怎样都行。

    苏偃险些踩着身后瞪着眼睛的狗儿。狗儿仿佛被吓到了,委屈的在喉中呜咽几声,苏偃这才记起有这小狗的存在。但他心里念着柳断笛,便放下了安慰或赞叹它的心思,将它扔到另一旁的侧塌上,自己草草地回房,从案卓下的暗格中拿了几粒凝黑色的药丸。

    这药他没让柳断笛知道,是那日太医留下的。太医说,柳大人劳累颇重,身子需要调理,这药也仅是做救急之用。苏偃一听‘救急’二字,当机立断私藏下了太医递来的瓷瓶。他知道柳断笛那人,柳断笛心思重,怕他多想,抑或是随手又不知扔去哪儿了,便没敢给他,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收着,几近一年的时日中几乎不曾离身。

    没想到,今个儿正好派了用场。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他拿着药迅速回房,提壶倒了杯温水,送到柳断笛面前。

    谁知那狗儿极不知趣地匐在柳断笛枕边,苏偃一瞧不犹恼火,连声斥道:“在这里呆着搀和甚么热闹?快些下去!”

    柳断笛闻声后眼睫动了动,“你,你莫要吓唬它。”

    苏偃把狗儿拎起来,放去墙边上。他本就不是恼与真心,现下看柳断笛面色稍好些,他亦不禁玩笑道:“得,我这儿半宿照顾你,怎么反倒成了罪人了?”

    柳断笛倚着苏偃的肘臂坐起来,半晌睁眼说:“让殿下操劳如此,应是臣的不是才对。”

    苏偃挑眉笑了:“什么破毛病,就不知道挑些好听的褒奖我几句么?”

    柳断笛望他一阵才道:“那——多谢殿下了。”

    “罢了罢了,叫你说句好听的怎就比登天还难?”苏偃端了瓷杯,送去柳断笛唇边:“来,张嘴。”

    柳断笛忙想着接过来,却被苏偃拦下了。见他要说什么,苏偃便抢道:“别跟我扯什么君臣之仪。你我之间又何必拘于那劳什子的礼数?”他取了里衫里头的瓷瓶,倒处一粒让柳断笛服下。平日中柳断笛亦有服用的丸药,苏偃又特地换了瓶子,所以柳断笛并未起疑。

    谁知药丸刚一入口,柳断笛却险些要吐出来,苏偃望着他一脸厌恶的表情,心瞬间提到了喉口,忙扑过去问:“怎么了?!”

    柳断笛好容易将那药就着水咽下,他抑着胸口间强烈的恶气朝苏偃道:“这是甚么药?这么苦。”

    苏偃听罢,悬起的心得以落下,“自然是用来补身子。还有,今后千万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多大的人了,还怕苦么?我都不知道被你吓去多少魂儿了。”

    苏偃扶他躺好,自己去房间收拾褥铺,等他回来时柳断笛已然睡熟,他便去一旁侧塌上躺着。

    柳断笛的气息稍浅,房中只剩煤灶架在炉火上互相燃噬的声音。那小狗儿或许习惯了柳断笛暖暖的怀抱,此刻戛然扑灭油烛,他级不安份地往柳断笛床上爬,而身形却又太小,无论怎样努力,最后终以有心不足力告终,它窝在砖地上呜咽起来。苏偃听到动静,不得不翻身下床小声朝它恐吓道:“不准再哼哼了,你若是扰了他休息,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指指柳断笛,却还是那坨蜷在一起的小东西楼在怀里,在床内一角给它留了位置。

    苏偃静静望侧边床上消瘦的身影,心中念态万千。他睡的并不沉,刻意守着柳断笛。一夜无梦,仍惊慌几度空觉。

    柳断笛一向睡眠时短,又因为辰时要上朝的干系通常起的很早,久而久之便习惯了。无论头日晚上多晚入眠,第二日早上都能准时醒过来。

    他看到苏偃抱着小狗儿在床上睡得正熟,心底虽然有些隔阂,但还是没能忍心惊醒他,想是昨晚辛苦了,毕竟苏偃是一朝皇子,大小事务完全不必亲自打理。

    柳断笛怕扰到苏偃歇息,没在房中燃灯芯。他端了桌上的烛台去了苏偃的房间,打开门后寒风扑进来,冻得柳断笛一阵哆嗦。他梳洗打理好一切,便又坐回桌案前写奏章。

    七日之后,则是每年苏偃叫太医替他复诊的日子。柳断笛虽不愿,却也不想误了苏偃的好意。如今几年过去了,他便适应了这种关怀。柳断笛想,这次无论如何都会耽搁下来。

    皇帝派下的资物到了,只等他上呈折子回禀皇帝之后方能动工。前一阵他还觉得事事得心应手,可不知为何先下却愈加力不从心,他隐隐感到不对。筹南府不对,筹南知府不对,连整个朝廷都似乎不对!

    他望了一眼窗外墨漆一片的天际,却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那人能不能顺利的……顺利的承袭皇位。

    柳断笛想到那人,再想到苏偃,心中便撕裂般的痛苦。他清楚自己的感情,更清楚自己的感情是有多可笑,对苏偃来说有多无情。但是,事到如今,只怕结局无论如何,终是一死罢?

    他不怕死。从决定帮助那人的一刻就已然无畏了。

    可他怕别人死,从来都很怕。

    柳断笛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令他极为纠结的事情。他执起墨砚中那只上好的羊毫,将自己沉浸在‘改水为陆,引渠而通’的思绪中。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隐隐响起敲更的声音。苏偃睁眼发觉一侧早已空空如也,不禁赶忙出门去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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