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越书好像忽然明?白了,桑鸣回在?鼓励自己,在?教自己该狠就狠。她总是希望什么事都用和平一点的方式解决,刚才她第一次不接电话,第二次却接了,因为?她又犹豫了,不想做得太绝,连电话都不接,就显得很不近人情了。
    燕越书抿了抿嘴角,眼光坚定起来?:“约好的,我?不会反悔!”
    池盛听着二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觉得自己像个被排斥的外人,原本他只是盯着燕越书看,这时候他才认真看了一眼桑鸣回,桑鸣回那?句“别为?难自己”好像一把剑戳中了他的心,难道自己出现在?燕越书面前就算为?难她吗?燕越书也这么想吗?
    但池盛从车中走出来?,就是为?了为?难他们,不让二人在?一起。他今天势必要做个坏人,就算这二人有什么,他也要将他们拆开。
    既然越好的燕越书就不会反悔,那?……
    昏暗灯光的阴影笼罩在?池盛身上,池盛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我?们也约好的。”
    ???
    燕越书原本正在?想怎么和池盛分开,听到这话,不由惊讶极了:“我?们约了吗?”
    池盛当然知?道燕越书的信息不是发给他的,但他一本正经地将他们的信息重复说了一遍:“你说‘想吃碳烤笋尖和烧鹅’,我?说‘好的’,所以我?带过?来?了。”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没有拒绝。”
    “……”
    燕越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有心人果然是有心人,这样也能当成一件事情来?办。那?样一条信息,她根本没当回事!
    但被池盛这样郑重地说出来?,燕越书开始怀疑自己了,她甚至想翻开手机再看一眼信息,是不是自己错漏了什么?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很想让他来?了?可是她又一想,自己平时回池盛的信息都那?么敷衍,应该不会会错意才是,那?只能是池盛非要来?了……
    桑鸣回早就知?道池盛的存在?了,见气氛一时间僵住,便笑?着对燕越书道:“哎呀!书书,你得劈成两半了。”
    燕越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因为?平时桑鸣回总是喊她“燕老师”的。她有理由怀疑桑鸣回是故意的,故意喊得亲密一点……
    燕越书总是瞥桑鸣回的神?情,本就让池盛心中不安,现在?这一声“书书”直接让那?点危机感迅速席卷了全身。
    燕越书正在?想着如何拒绝池盛时,池盛却突然上前一步,朝桑鸣回伸手:
    “你好,我?叫池盛,是……燕越书的朋友。”
    池盛也想叫“书书”,但是他心中的书书显然不想理他,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燕越书的全名,这样总比平时喊“燕小姐”要亲切。
    池盛想要知?道这个人的全部信息,和燕越书是什么关系,知?己亦要知?彼,他这才主动自我?介绍,等着对方也自我?介绍。
    桑鸣回不按常路出牌,礼貌握手,却问:“普通朋友?”
    池盛眉头一跳,直觉不好。
    这回,他连礼貌都装不下去了,迅速地收回了手,目光有些凌厉地盯着桑鸣回,语速变得有些快:“是,现在?是普通朋友。那?你是?”
    走近了,池盛发现桑鸣回有了一定的年纪,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此?刻桑鸣回突然这样问,让他有了危机感,正因为?有了一定的阅历,所以这个人比他沉稳,又比他放松,是能够让燕越书感到安心的人。
    燕越书频频看他,便是证明?。
    披在?燕越书身上的羽绒服,便是证明?。
    池盛知?道自己很多时候只是表面沉稳,他还太年轻,对燕越书更是在?意,远远做不到此?人的沉稳和随性。
    他说出“现在?是普通朋友”之后,就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像个马上就要失败的人在?垂死挣扎,所以才会强调这句话。他应该更淡定一点,直接问他是什么人才正确。
    “桑鸣回,是书书的……”桑鸣回这次回答了池盛的问题,却拖长了最后一句,声调忽然变得轻快起来?,“……好朋友。”
    书书!好朋友!
    知?道此?人存着故意心态,故意拉长最后一句话,那?声音里似乎还带着调侃的笑?意。但池盛控制不住内心的气血翻涌,一只插在?口?袋里的手都捏成了拳头。
    他稳定了心神?之后,才扯出一个微笑?。
    燕越书觉察到了桑敏回的故意,她却没有配合桑鸣回,只介绍道:“这是桑导,我?的恩师。”
    桑鸣回虽然有意帮她打发走池盛,也许还有点故意醋池盛的意思在?,燕越书却不想拖桑鸣回进场。这是她和池盛两个人的事情,没必要拉上第三个人,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敬重的导演。
    燕越书走了出来?,挡在?了池盛和桑鸣回之间,干巴巴道:“我?已?经和桑导约好了,没想到你会来?。”
    池盛别过?脸去,偏头看了一眼电视台的大楼,沉沉地说:“考拉台春晚还没开始我?就来?了。”
    “……”
    燕越书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他的声音,便觉得有些沉重。
    刚才池盛打电话的时候,她还以为?池盛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没想到他人已?经等在?这儿了。那?至少等四个小时了!燕越书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信息她是发错了,但是那?句“好的”,她没当回事,也没拒绝。现在?一走了之,似乎很不地道。
    这下三个人都沉默了,沉默似乎在?黑夜中无限蔓延了。
    正在?这时,桑鸣回的助理将车开了过?来?,桑鸣回便稍微拉了一下燕越书,轻轻将燕越书往车子过?来?的方向带:“上车吧,外面冻坏了。”
    见桑鸣回要带燕越书走,池盛的目光似乎要穿透那?辆车,突兀地开口?道:“等等,你想去哪里,我?也可以送你。”
    桑鸣回回过?头来?,好整以暇地看了池盛一眼。他忽然低头,凑到燕越书耳边,小声说:“你就说去我?家,让他送。”
    那?这个年轻人脸上神?色一定很精彩。
    桑鸣回很喜欢欣赏人们脸上的表情,池盛尽力在?维持的表情,在?他看来?,他很想打破看看。
    燕越书却转开眼珠,微微瞪了他一眼:“桑导!”
    “胆小,你怕得罪他啊?”
    桑鸣回说完悄悄话便站直了,恢复了一副长者风范,绅士地拉开车门,对燕越书道:“来?不来??”
    燕越书抿了抿嘴唇,转身面对着池盛,仰着脑袋一鼓作?气道:“抱歉了,池先生,我?为?我?的错误信息向你道歉。”
    池盛脸色微微一变。
    燕越书刚刚往车门边走了一步,池盛一步跨了过?去,一手按住了车门上缘,不顾他人的惊讶神?色。
    在?桑鸣回好整以暇的笑?容里,在?燕越书拒绝他的那?一刻,池盛的攻击力直线上升,一句挽留的话说得咄咄逼人。
    “我?不会就这样走,你也不能跟他走!”
    池盛的长相是略带侵略感的,冷眼看人时尤为?明?显,但他在?和人说话时,又时常带些笑?意,看起来?便显得有些温润。
    这导致燕越书每次一眼见到他时,觉得他气势逼人,很不好讲话;再多看一眼,便又觉得他其实?很绅士,温和,并?非如长相一样的冷。
    她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不动摇,池盛就会放弃,他是天之骄子,不会容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敷衍和拒绝。她的拒绝是含蓄的,他的放弃也会是不动声色的,于他们两人而言,这无疑是最体面的,也是最礼貌的方式。
    她眼中的池盛向来?是冷静自持的,所以她怎么也没料到池盛会说出这种话来?。燕越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问:“你说什么?”
    被她这样一问,池盛刚才的咄咄逼人便没了气势,一下子温软下来?。
    他没有立场阻止燕越书去任何地方,也没有立场阻止燕越书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燕越书上桑鸣回的车。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给你带了你想吃的菜,你能不能吃一点?”他的声音有些沉,语气却温软了不少,又补充道,“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送你去。”
    燕越书刚才是鼓起勇气才那?么干脆的拒绝的,现在?看见池盛手按在?车门上不放,站在?她面前跟钉子似的不肯走,就那?么低头看着她,让她的心又一跳一跳的,好像自己干了多么毫无人性的坏事似的。
    本来?池盛在?家里过?年过?得好好的,一家人坐在?电视机面前幸福地看春晚,结果她一个信息,池盛大年夜白跑一趟,干等了好几个小时,连句温言温语都没听到,她就想在?寒风中把人给打发了。
    很不地道。
    非常不地道。
    再一听池盛这样低微又讨好的语气,燕越书更加茫然了,好像怎么做都不合适了。
    如果连这个请求都拒绝,显得很不近人情。
    如果心软说“那?我?就吃一口?吧”,吃完抹抹嘴走人,好像更残忍了!
    池盛就那?么看她,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燕越书觉得有点儿呼吸不畅,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看在?场的第三人。
    桑鸣回一脸“我?无所谓,随你”的表情。
    燕越书转回目光,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着说:“既然都约好了,那?……我?们一起?”
    桑鸣回一挑眉:“……我?倒是不介意。”
    他本来?就是找燕越书闲聊的,没什么要避讳的。
    池盛的手依旧搭在?车门上,目光微微闪动:“我?也不介意。”
    ……
    他们去了一家私房菜餐厅,这是桑鸣回的朋友开的,等到年后才开业,现在?是试营业阶段,人本就少,过?年期间,人更少了。
    三人推门进去的时候,空无一人,只有桑鸣回的朋友趴在?收银台上,笑?着说想关门了,生意太惨淡。
    桑鸣回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大明?星给你来?捧场,以后你这餐厅要火的!”
    那?位朋友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说法。
    因为?三人是一起来?的,他便以为?都是圈子里的人。
    他在?电视上见过?燕越书,却想不起来?池盛是哪位明?星,他不由上下打量了池盛一下,这便见池盛手上还拎着保温盒,不由更加惊奇了,但他也没说什么,给他们指了顶层一个位置,心里却在?想着这明?星长相的男人,难道是个助理?
    这间餐厅的顶层安了一整面的落地窗,落地窗前的竹叶沙沙作?响,很有意境。可是冬夜里,这场景未免有些凄清了,给无法归家的大年夜更添了一层惨淡。
    燕越书觉得自己脑袋肯定是短路了,不然怎么会提出这么烂的主意!还不如直接回酒店睡大觉,被子一蒙头,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肯定是冬天的寒风太冷了,冷得她没办法思考,就把池盛也给带过?来?了。
    她觉得这将是有史以来?过?过?的最尴尬的新年了。
    因为?是对坐的座位,燕越书自觉和桑鸣回更熟悉,又是桑鸣回朋友的餐厅,她便跟着桑鸣回往左边坐。
    结果才刚往左边一拐步子,池盛便点了一下她的肩膀。
    一回头,池盛将保温盒往桌子右边一放,指着保温盒,轻声道:“过?来?吃啊。”
    燕越书只好坐到了右边,池盛顺势坐在?她旁边,将她挡在?里面,还不忘扫了一眼桑鸣回。
    桑鸣回觉察到了那?一瞬间微妙的挑衅,不由一挑眉,抱臂看着对面二人。
    池盛带来?的保温盒外头是木质的,中间一层金属制的,最里面一层却是陶瓷的,分了三层。一层是碳烤笋尖,一层是烧鹅,最底下一层则是一碗汤。一打开,热气直冒,一看就知?道保温效果很好。
    但池盛对保温盒似乎不太满意,拿小碗帮燕越书盛了一碗汤,道:“时间久了,味道没有刚做的好,你先喝汤暖一暖。”
    说是受宠若惊也不为?过?,燕越书觉得这会儿的池盛比海底捞服务员还要周到体贴,又温柔,太不像他本人了,一点都不像那?个高高在?上溅她一车窗雨水的人……
    很快,三个人都吃上了。
    燕越书当然不会一个人吃,池盛当然也要绅士地分享自己的美食,不能独独不给桑鸣回吃。
    桑鸣回吃着池盛带来?的东西,给了他一个好评。
    明?明?不是他做的菜,但他看着特地给燕越书带的爱心年夜饭被桑鸣回分享,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池盛对桑鸣回的好评,只冷漠地“嗯”了一声,好像一点都不想得到好评。
    燕越书本来?要跟着一起说好,看他这么冷漠,连忙将话吞了回去,默默地吃着。
    池盛见她一直吃,不说话,便转头却问燕越书:“你觉得怎么样?”
    燕越书眨巴眨巴眼睛:“……好吃。”
    池盛立刻接着问道:“你还想吃什么?明?天我?叫人过?来?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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