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扔下精灵玩意的贝勒加,往地面吐了一口含啤酒的唾沫,嘟囔几句矮人中最难听的脏话。
    距离卡拉克·卜达尔的彩虹桥修建完毕已经过去半年,这半年以来他始终深陷于煎熬之中。
    原本极为仰慕的托雷克·铁眉,在谈及蜥蜴人时,仿佛变了个人,从坚定的复兴主义者,变成崇拜他族的废物。
    而本来还算有点人情味的尖耳朵埃尔维斯,心态似乎发生很大改变,最开始将安格朗德氏族视为有价值的合作伙伴,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演变成工具。
    他手中有两个选择,首先是黄铜堡国王发来的联姻书,只要贝勒加愿意,黄铜堡便会出兵将尖耳朵和冷血野兽赶出卡拉克·卜达尔,由他们经营此地的优质木材,为安格朗德氏族提供大量物资,专心于收复八峰山。
    这犹如傻子一般的提议,最开始让贝勒加气从心来,不止是要八峰山的宣称,还想要自己手里惟一能利用的卜达尔。
    第二的选择,便是索尔格林号召进攻的金誓城,至高王愿意在这件事上给予安格朗德氏族大量支持。
    但恐怕真正的目地,便是将安格朗德氏族赶出卡拉克·卜达尔,让贝勒加无心纠结于此地。
    “一群地精养的……”
    捏紧手中羊皮卷的贝勒加,感觉无比屈辱,本想着找伊姆瑞克要个说法,不曾想转手就将责任甩给了至高王。
    作为卡勒多真正代表的巨龙宫廷并未对卡拉克·卜达尔有过任何表态,这是马洛里安商会护卫安格朗德氏族,与卡勒多民间骑士团的事情,亲王无权干涉一个宗教团体的行动。
    特别是在特亨霍因率领的索提戈教派进入后,理应便更加充分。
    想找蜥蜴人的领袖商谈,让索提戈教派另寻他处?
    那你可以去赫斯欧塔找马大师,看大蛤蟆是否会反手给安格朗德氏族来一个卡莎朵拉彗星,把身体压得更结实一些。
    有心无力的贝勒加,心中感到万分悲痛,他盯着手中这份来自铜山堡的提议许久,最终依旧没有做出决定。
    敲门声从屋外传来,身着厚实陨铁板甲的安格朗德亲卫,在得到贝勒加的许可后,进入屋中,语气沉重说道,
    “国王,托雷克大师,想要和你见一面。”
    放下羊皮卷,将其收回祖传的符文木箱中,贝勒加胡须此刻颤动些许,似乎是在笑,但目光中却充斥着愤怒。
    “他,我和他还有什么好谈的,一个把冷血野兽当成先祖膜拜的符文大师,真是给铁峰堡长脸。”
    亲卫并未回应,沉默等候着国王的抱怨结束,他只需要一个回答,去,或者不去。
    深叹一口气的贝勒加,还是不想得罪这位符文大师,肩头的重任让他必须重视每一位愿意支持的人,更何况是在群山中威望鼎盛的托雷克大师。
    走出房屋后,国王见到不零零散散在对山堡维护的同胞,其散漫的态度无疑证明了他们根本不想做这件事。
    精灵与蜥蜴人将山堡主体留给了安格朗德氏族,但重要的森林、矿尝河流,与此地宣称的主人毫无关系。
    见此情景的贝勒加,勉强鼓励族人加把劲,即便他心中也在怀疑这是否有用,但既然已经有了卡拉克·卜达尔国王的头衔,也无法坐视继续破败不堪。
    托雷克的临时工坊,与蜥蜴人所在的地表距离很近,也距离索提戈教派的冷蜥营地很近。
    贝勒加亲眼见到嗜血的野兽,用饥渴的目光,盯着自己上下两百斤血肉,似乎想尝尝矮人的滋味。
    国王心中更是对托雷克感到不满,这不过是蜥蜴人残忍面最不起眼的缩影。      一个以活祭品为主流的种族,在亲眼见证彩虹桥的启动仪式后,他深刻感知到,这原本因为托雷克传播神迹,而在群山王国颇具赞誉的种族,究竟有多么野蛮。
    好在露丝契亚的冷蜥,比纳迦罗斯近亲的智商勉强高出一些,在灵蜥的教导下,并未将尖牙对准矮人。
    一只例行的冷蜥巡逻队,在红冠灵蜥首领的指挥下,从干燥阴暗的地洞出发,寻找周围可能存在的鼠辈身影。
    等贝勒加给冷蜥巡逻队让路结束,距离托雷克的传话,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在走入由黄色岩石组成的工坊后,贝勒加见到正在研究一块黑灰色石板的符文大师,看那专注的神情,想必是极为重要。
    助手给卜达尔国王递来一杯伯格曼啤酒,请他在旁边的低椅暂时休息,随后便离开,将工坊留给两人。
    喝着啤酒的贝勒加,开始观察这间工坊的内部结构,与矮人传统的工坊有不少区别,陨铁所占的比例不重,多出些黑曜石、火山岩、黄铜、黄金,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模具。
    而根据贝勒加在马洛里安商会的经历,他还见到奥苏安独有的星铁与伊瑟拉玛银。
    “你应该很生气,特别是对我。”
    突然的声音,让贝勒加的注意力从工坊布局注意到托雷克,却发现符文大师依旧保持低头研究石板的动作。
    他放下啤酒,很是牵强表明态度,
    “索提戈教派对鼠辈的威胁是有目共睹的,安格朗德氏族作为矮人的一份子,自然愿意为群山王国牺牲一些微不足道的利益,何谈生气之说。”
    托雷克轻笑起来,长至胸口的胡须,也随着这笑声开始抖动。
    “矮人的一份子……如果是从前的我,也会和你有一样的想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精灵和蜥蜴人赶出山堡。”
    符文大师放下石板,将目光投向贝勒加,眼神变得极为认真,
    “可在露丝契亚经历的事情,让我明白,群山王国想要延续,绝不是纠缠于早已失去价值的山堡。
    你对我有所愤怒,这是理所当然,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卜达尔都变成一座冷血生物的巢穴,而让这一切合理化的人,正是我。”
    在贝勒加不解的目光中,托雷克走到放置工具的木桌前,提起一个用于篆刻石板的凿子把玩,带有些回忆性质的感慨道,
    “大多数同胞都不知晓斯卡文鼠人的威胁,他们是世界之癌,只要一个合适的时间,就能将世界啃食殆尽,变成只剩残渣的乐园。
    我不奢求现在的你,能理解这一切。但安格朗德氏族的命运却即将到来,八峰山是你们的夙愿,也是我的夙愿。
    仅此一次,请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群山王国的未来,更是为了你,也是为了瓦拉娅。”
    听闻托雷克毫无逻辑可言的启示后,贝勒加目光闪烁良久,心中似乎在斟酌这番话是否可信。
    或许是提及的母神让他心中有所触动,也或许是认为托雷克还抱有一点矮人的荣誉感,不可能以瓦拉娅之名行欺瞒之势。
    安格朗德氏族之主,很牵强点头,道出了一样的言语,
    “为了群山王国、为了八峰山、为了瓦拉娅。”(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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