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嘉驹在医院装了个把星期,医生终于看不下去了将他赶走了。
    要知道病房资源可是很珍贵的,还有不少病人等着住不进来,他倒是好没什么病一住就是一星期。
    在这期间,虽然他跟童思颜的关系并没有太大转变,但对于时嘉驹来说可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终于将掩藏在心底十几年的话说出来,自此也能够光明正大地调戏童思颜且能义正言辞拒绝汪易彬出现在病房里。
    出院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约会,为此时嘉驹可是费了好大的口舌童思颜才同意。
    为此他甚至拿出景区的宣传片,海报且举例说明爬山有益健康这样的话。
    童思颜哪儿能耐得住他旷日持久的墨迹,最终同意了。
    只是当童思颜站在山脚下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立时转身就要走,反被时嘉驹抓住了手腕,“想去哪儿?别告诉我你想临阵出逃!”
    童思颜向来的做事原则就是能屈能伸,“没错,你猜对了。我不干了,我要回家!”
    时嘉驹怎么能容忍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不管是威逼利诱也好,生拉硬扯也罢最终还是将她推上了山。看逃跑无望,童思颜最终放弃了。
    只是望着渐渐西沉的太阳,童思颜略微有些不解哭丧着脸问道,“我们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登山?”
    “这个问题问得好”,走在她身后的时嘉驹露出煞白的牙齿,“山顶的日出最好看,这件事除了你我可是谁都没有告诉哦。”
    童思颜已经累到无法发脾气,真搞不懂这样的事有什么值得炫耀。
    时嘉驹一定是在报复,报复住院期间受到她的虐待。这样想着童思颜脸上的表情更加悲戚,这家伙该不会一怒之下在山顶上作案,想要杀人灭口吧。
    再回首就看到时嘉驹脸上灿烂的笑容,尤其是雪白的门牙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明亮。
    这样看一下,估摸着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毕竟能想出这种折磨的杀人方法智商一定不低,时嘉驹是不可能了。
    要知道时嘉驹选择的这座山,以奇险著称。
    脚下只有不到半米的小径,台阶38码脚踩上去才刚刚好,峭壁另一侧就是万丈深渊。
    坡度很陡,从半山开始就接近75°,除了狮阶而上童思颜找不到第二种姿势。
    在粗重的喘息声中,天色渐渐暗下来。
    很快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借着左边的铁锁链和右手的摸索慢慢向上。
    偶尔能听到来自不同方向登山者兴奋的叫声,童思颜则像被一根钢丝吊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怕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葬身在万丈深渊。
    事到如今就算让她下山恐怕都成了更大的挑战,倒不如这样一级级往上走。
    这过程太过惊心动魄,怕是童思颜没有勇气再来第二次。
    她所行东西并不多皆由时嘉驹背着,他向来常做这样的事东西配备地很是齐全,甚至为童思颜配备了有灯的帽子。这倒是将童思颜的畏惧驱散不少,比起背着全部行囊的时嘉驹,童思颜显得太过轻松了。
    半途她曾喘着粗气要求帮时嘉驹分担一些被他拒绝了。
    为此童思颜还是有些感动的,毕竟她是真切地感觉到了爬山不易,更何况背着一大兜东西。
    她的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汗水湿透衣襟,随着时间的推移脚下的步子变得机械。
    夜晚的山风呼呼刮过额头,将刚冒出来的汗吹散,周身一阵清凉。
    不得不说夜晚爬山简直是胆量和体力的挑战,好在童思颜年轻,若是再老那么三岁恐怕就算跟时嘉驹拼命都不可能冒险上山。
    天知道,爬到最后她两条腿已经软得像虾米,每迈一步都哆哆嗦嗦,两条腿不断打颤。
    好在跟在她身后的时家驹未从出声催促,只静静等待她上了一级而后很快跟上。大多时候会在身后推着童思颜,让她省了好些力气。
    时间变得很漫长,像是被拉长了一般,让人恍如隔世。
    最初童思颜还问会几点,到了后面就再没力气关心这个问题了。
    当登上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童思颜禁不住深吸一口气,像绝大数登山者一样大声嘶吼。
    这酣畅淋漓的感觉,几乎要将童思颜撕碎后重新组合。
    时嘉驹这才将肩上的背包卸下来,跟着童思颜他几乎多耗了一倍的时间,幸好在他的推算中,怕是再晚一个小时就赶不上日出了。
    他揉了揉酸痛的肩,童思颜已经瘫倒在地。
    看到时嘉驹埋首拉开背包拉链,心中无限憧憬。
    要知道她们整整五六个小时都在爬山,除了喝水和一些基本的营养补给,童思颜可是连晚饭都没有吃就一口气爬上来了。
    现在撇去刚才的恐惧感,饥饿瞬间袭来将她打倒。
    她已经垂涎时嘉驹背包很久了,怎奈何心中有些许愧疚,毕竟那包可是时嘉驹一路背上来,根本没她一点事。
    好在这小子有点良心,一定是知道她饿了。
    怀着这样的幻想,童思颜的目光始终紧盯着时嘉驹的一举一动。
    却在无限憧憬下看到时嘉驹自硕大的背包里拿出了支架,而后跑向不远处寻找角度。而后又颠颠地跑来将长焦相机小心翼翼地掏出,以同样虔诚的姿势将它架好。
    全程下来,童思颜看得目不转睛。
    于是她就真得扑上去,扒开背包一看,令她心寒的是您的背包已下线。
    除了拍摄工具真是什么都没有,天知道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童思颜的心“喀嚓”一声碎成了好几瓣。
    在时嘉驹再一次返回时,童思颜成功锁住了他的脖子。
    “时嘉驹!我要杀了你!”
    被勒着脖子的时嘉驹慌忙拍打童思颜的胳膊,立时挣脱出来。
    他摸着脖子,吃痛地说道,“相机已经够沉的了,还能背什么上来呀!”
    “好好好,这很6,时嘉驹让我们一起气死吧!”童思颜真是要气炸,想着这一晚上连眼皮都没敢眨一下,光是冷汗就出了好几身,现在浑身臭烘烘。
    这么辛苦难不成就是为了陪这个男人上来拍照!
    她一定是脑子瓦特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童思颜彻底瘫倒在地,她连跟这男人置气的力气都没了就快饿昏厥了。
    闭着双眼感受自然的味道,有虫鸣鸟叫,还有泥土的芬芳,植物奋力拔高的声音。这种感觉美妙极了,特别是发汗后,她的嗅觉和听觉变得异常敏感。
    不得不说时嘉驹选择的时候刚刚好,即便是夜里也不甚有凉意,像这样随意躺在地上,泥土一点都不潮湿只有白日被炙烤的温热。
    即便这样,童思颜也不会原谅这无脑的男人。
    说是约会,哪个男人会像他这样蠢,选择这样的出场方式。
    正闭目养神的童思颜突然嗅到蜂蜜青柠茶的味道,袅袅自一旁飘来。
    她不禁睁开眼睛,就看到席地而坐在一旁的时嘉驹,他手中端着一个热水杯,其中温热的气息正缓缓冒出来。
    见童思颜睁了眼,时嘉驹将手中的杯子递上前,连带一个袋装面包。
    “就知道你会饿急眼,从小到大脾气一点都没有变过。”虽然话语中有责备的成分,但是语气里却尽是宠溺。
    童思颜慢慢直起身,接过时嘉驹手中的热水杯,杯中温热的气息一下席卷而来。
    要知道这蜂蜜青柠水是童思颜的最爱,简直百喝不厌。
    只是这山顶之上哪里会有热水和饮料,怕是这小小一杯温水也是时嘉驹自山底背上来得。想到这里童思颜的眼眶有些温热,却是死都不肯抬头看时嘉驹,“你还不是一样,跟以前一样讨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时嘉驹就特别喜欢捉弄她。
    高中?初中?又或者更久之前,从最低级地拉扯辫子再到恶作剧涂改她的卷子,总之无恶不作,为此童思颜几乎是哭喊着将心爱的长发剪短了,为得就是不让时嘉驹再抓到她的小辫子。
    时嘉驹也不管她的恶劣语气,依旧宠溺为她撕开面包的包装。
    这小妮子怕是不会知道,那些所谓的捉弄只是为了让她多看他一眼,让她多花些心思在他身上。只怪年少时举动太拙劣,也只能想到这样的方法吸引喜欢人的目光。
    当童思颜咬下第一口面包时,她竟有些哽咽。
    看来这一次她是真得该跟沈季宸告别了,跟那段迷迷糊糊十几年的暗恋告别。
    彼时太阳虽然还未探头出地平线,已经用红彤彤的光彩昭告大地它即将出现了。
    整座山被印染地红彤彤,连同绿植和大地,连同童思颜的面颊。
    时嘉驹心中却兴奋异常,他一直都想要带她看一次日出,这恢弘的景象一定会让她一生都难忘。最美的风景配上最爱的人,现在的时嘉驹怕是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童思颜由最初的垂首也缓缓抬起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巨大太阳,整个人愣在当下。
    大自然的魅力跟一顿西餐,一场电影难以相提并论,实在太恢弘太壮大,让童思颜都不禁张大了嘴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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