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印证洛苒冰的想法,苏曼宁再次重复刚才的话,只是较之上一次她格外认真,“许诺不是这样的人。”
    洛苒冰像是听到了今天最好听的笑话,不禁发出一阵冷笑,“苏曼宁,你怎么了?”
    她向少见到这样认真的苏曼宁,若是换成平时她一定会站在洛苒冰的角度,陪着一起咒骂那些贱女人。
    这恐怕是两人第一次产生分歧,她们相处了将近十年,从未脸红脖子粗地争论过什么事。
    今天却为了另一个女人,要站在彼此的对立面,这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
    虽然苏曼宁嘴上强硬,可是心已经在滴血。
    “苏曼宁,你到底清不清楚你自己在说什么?”洛苒冰有些哭笑不得,眼前的人像是转了性一般,“你这么说,好像多了解许诺一样。”
    对于她的鄙夷,苏曼宁自心底燃起怒意,“至少在我差点被人做了的时候是许诺打了电话,在我被广告商推掉通告的时候是杰森给了我合约。”
    听到她的话,洛苒冰立时抢白道,“你这么说是在埋怨我?”
    不得不说洛苒冰是吵架的个中高手,她很快掐住了重点让苏曼宁无法反驳。
    她略微垂首而后轻启朱唇,“是。”
    这个字干脆利落地出口,也带出了苏曼宁连日来的憋闷。
    说到底她对这段情感看得过于重,以至于对方的一举一动对于苏曼宁来说都显得格外重要。洛苒冰的不作为让苏曼宁很伤心,她的无所谓,她的不关心统统让苏曼宁有口难言。
    说白了,苏曼宁渴望被她关注和关怀,可她所受的那些苦在洛苒冰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用洛苒冰的话来说,那是苏曼宁应该承担的,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道理苏曼宁当然懂,若是这样的话出自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口中她一定不会在意,可若是洛苒冰说出地她就会接受不了。
    因为在苏曼宁的心中,洛苒冰不是无足轻重的人,是她视为闺蜜好友以及亲人的人。
    见她这样说,洛苒冰的冷笑更盛了,“苏曼宁你说话要摸着良心,当初出国留学你生活拮据的时候是谁无条件帮助了你?回到国内你说你想做艺人,又是谁在一旁鼓励你帮你拉拢个中关系?现在你同我将许诺对你怎么怎么好,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她的声音异常尖锐,即便隔了很远仍是听得一清二楚。
    但场中大多都是在娱乐圈混迹多年的人,皆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只是加快手中的动作,很快众人便散去。
    洛苒冰因为气愤,整个人有些气喘,“我真搞不懂许诺那个贱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你同我翻脸!”
    话语中有着痛心疾首,可这些话任是苏曼宁听了也不太好受。
    她的嗓子就像梗了一根鱼刺般难受,却是从来都没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洛苒冰会将这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摊开一一数落。不管那上面是否陈列了苏曼宁的不堪回首和伤痛,她统统不留余地地讲出来。
    洛苒冰说得没有错,苏曼宁出身寒门,甚至根本没有门。
    她是个没人要的野丫头,没人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
    从有能力赚钱开始,她便彻底戒了祈求过日子的方式,即便这样出国留学的钱也是一位好心人资助的。
    可那笔钱远远不够国外的日常开销,身处异国他乡的她直到遇到洛苒冰以后日子才好过一些。她会不时接济一些衣物和食物给苏曼宁,也是唯一一个正眼瞧她的人。
    “苏曼宁,如果没有我,你以为你会有今天成绩?什么狗屁炙手可热女明星,没有洛家撑着,你就算爬到那些导演床上怕也拿不到一个小角色!”洛苒冰见苏曼宁始终没有回嘴,做着最后的嘶吼。
    只是这句话彻底将苏曼宁的心撕扯地粉碎,她从未这么难受过,甚至在面对秦墨轩跟许诺在一起的时候也少有这样难堪。
    洛苒冰说得没错,初入社会一心想要成名的苏曼宁没了洛家撑腰,确实拿不到那些角色,更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夜成名。正是因为对方说的没错,她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心中才格外难受。
    原来在这场苏曼宁格外看重的情感中,两人的关系就一直不对等。
    她竟然还渴望能得到同等的尊重和关怀,想到这里她不禁咧开嘴笑了,随之便是一颗泪入口。
    咸涩的味道,竟将苏曼宁苦到了,于是泪水就源源不断淌下来。
    “你少在这里装可怜了!明明是你背叛在先,我才说了没几句你就哭哭哭,想哭给谁看?你那些脑残粉丝吗?我真是搞不懂许诺到底做了什么将你收买,我跟你认识少说也有十年时间了,竟然不堪一击到这种地步,苏曼宁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洛苒冰说完最后一句话,瞬间转身离开。
    只是在走廊中碰到韩瑞和杰森,她的目光在扫到那小人的时候不禁露出一丝厌恶。
    杰森倒是自始至终目光都盯着苏曼宁的方向,不曾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苏曼宁顺着洛苒冰离开的方向,这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韩瑞跟杰森,且韩瑞脸上的表情很尴尬,想来刚才两人之间的对话她听得清楚。
    苏曼宁立时扭头望向窗外,她有些无地自容。
    没错,过往的种种被揭露之后,苏曼宁与这圈中女明星又有什么差别。
    什么依靠自身魅力及努力上位,什么拥有着360°无死角绝好面容,什么天生丽质是做演员的材料都是屁。
    她倚靠在栏杆上,手足无措起来。
    至于那一天是如何回到公寓的,苏曼宁毫无印象。
    向来喜欢开玩笑的韩瑞也变得异常乖巧,在车上一句话都不说,甚至一到家就开始忙着做晚餐。
    苏曼宁则呆愣地坐在沙发上,待到饭菜上桌也拿不出任何兴致。
    加上杰森本就不爱说话,场面很是冷淡。
    晚饭匆匆吃完,苏曼宁再一次呆坐在沙发上。
    这一坐就是大半宿,直到杰森起夜仍看到坐在原处一直没有动弹的苏曼宁。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迈回卧室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走向沙发。
    听到响动苏曼宁回首,一早上的妆哭花了,样子难看极了。估计在沙发上磨蹭了很久,头发乱糟糟的。
    这造型绝对有提神醒脑的作用,杰森立时变得异常清醒。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苏曼宁沙哑着嗓子开口说道。
    杰森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睡不着。”苏曼宁哭丧着脸老实地说道,紧接着皱了皱鼻子又有要哭的架势,“我就搞不懂为什么我在意的事情,别人一点都不在意。”
    杰森无奈,说来说去她还在为白天的事情苦恼,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暗起来。
    这女人是傻子不成,如果不是傻子,智商也绝不在正常人的范围。她是以怎样的头脑站在今天的位置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简单扼要地概括,期望苏曼宁能听在心上。
    “是吗?可是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以前我们关系可好了,我们一起逛街,一起泡酒吧,一起美容,一起泡澡,凡是闺蜜做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为什么突然间就不行了,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得话也好伤人,她明知道我最在意地就是身世,当着众人的面还大刺刺讲出来,你说她是什么用意?”
    “又或者是我做错了,是我惹她生气了,她才会这样说。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了,惹她生气了。你说我该怎么道歉,我道歉她会不会原谅我?”
    见到今晚的苏曼宁,至少有一点杰森得到了印证。
    真如书上所说,女人是水做得。
    因为自杰森出房间以来,苏曼宁脸上的泪就没断过,就那样淌啊淌。
    他皱了皱鼻子,再看茶几上歪倒的红酒瓶子便一切了然了。
    这女人之所以会胡言乱语,大约是喝醉了。要是清醒的话,怕是不会跟他讲这些废话。
    似乎也意识到这一切,苏曼宁的目光瞬间暗淡下来,唇角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容,“我一定是喝醉了,不然干吗要找一个四岁的毛头小子求证。”
    这样说着她扬手用力在额前拍了一掌,以示警醒。
    杰森到嘴的话忍了忍,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今晚就看在她受伤了的份上原谅她的信口雌黄,这样想着转身就要离开,却在走出几步的时候顿住了,“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何苦为难自己。”说完径直进了房间。
    这话着实让苏曼宁大跌眼镜,她再次抬手狠狠拍脑门,“我一定是神经错乱,这小家伙竟然能说出这么人道主义的话,一定是醉得不轻,还是说我要上西天了!”
    她自言自语说道,复又伸出右手抓起酒瓶倒了一杯。
    玲珑剔透的红酒杯中,晃荡着红色酒酿,苏曼宁将它高高举起,“干,敬我逝去的友谊!”
    说着昂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回到房间的杰森背靠着门,隐约听到这句话之后复又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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