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么多年杨秀凤从未尽过做母亲的责任,但是沈季宸对她却是一点埋怨都没有。
    如果换作是他,恐怕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何况在国外的那段日子,杨秀凤对沈季宸格外照顾。
    “妈,您怎么回来了?”
    沈季宸的话刚问出口,杨秀凤就一顿怨怼,“怎么?我回来了你不高兴?”
    对此沈季宸立马表现地很狗腿,“哪儿能呀!您回来了,我当然高兴了!”
    “高兴就好,听说那丫头也回来了,正好借着为我接风洗尘的机会让那丑媳妇也见见婆婆吧。”杨秀凤钻进车内,系好安全带。
    “啊?”这话题转移地实在有些快,沈季宸表示他有些接受不了。
    其实私心中沈季宸并不想促成这次聚会,毕竟许诺才刚刚被沈琼楠奚落了,怕是会拒绝再见他的母亲吧!
    “怎么那丫头不想见我?”杨秀凤说这话的时候停下手头的动作,异常认真地盯着手机,语气也不如之前。
    “怎么会呢?我会跟她说得。”
    听到沈季宸这样说,杨秀凤做最后的总结发言,“既然是接风洗尘,时间地点都由你来定,完了短信通知我,就这样先挂了。”
    沈季宸望着不断发出“嘟嘟”声的手机,很是郁闷。
    为什么每次跟母亲对话,沈季宸就觉得压力山大,更是没办法拒绝对方的任何要求。
    无法拒绝的后果就是现在这样左右为难,沈季宸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许诺提及这件事。毕竟沈季宸父亲的事情才过去不到72小时,饶是谁听了大约都不会答应。
    当然沈季宸忘了,许诺并不是一般人。
    在沈季宸惴惴不安提出请求之后,许诺只做短暂的考虑很快就答应下来,并表示会带着杰森一同赴宴。
    为此沈季宸感动地差点落泪,如果许诺不同意,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杨秀凤解释。
    许诺之所以会答应这次的宴请,多半也只是想让杰森多跟沈家的人接触。
    在这之前她可从未听说过杨秀凤这人,沈季宸对他的母亲更是只字未提,因此许诺有些拿捏不准,这一次见面是否会像上一次见沈琼楠一样。
    像是看穿了许诺的想法,沈季宸安慰道,“放心吧,我妈妈很和蔼。”
    对于沈季宸的措辞,许诺半信半疑却也是没有办法,为了杰森这一次无论如何要走这一遭。
    事实上杨秀凤并非像沈季宸说得那般和蔼,她自身带着大小姐的桀骜不驯且性子张扬。
    她的目光只在许诺的身上留停了不到一秒钟,就再次跳转到杰森身上。
    杨秀凤本人倒是对这机灵的小家伙很是喜欢,特别是看到他如缩小版沈季宸一样的神态和表情之后更是合不拢嘴。当年她一气之下将孩子丢在a市,独自出国可谓是任性的表现,错过了沈季宸的成长,心中没有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看着杰森,就恍若看到沈季宸小时候,杨秀凤又怎么会不高兴。
    反观对待许诺的态度,则是可有可无。
    那边杨秀凤跟杰森聊得开心,这边的许诺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甭管她受多少委屈,只要孩子不跟着遭罪就行了,这是她的初心。
    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许诺在杨秀凤面前也不再畏畏缩缩。大约是血浓于水的关系,杰森跟杨秀凤很是投缘,每句话每个举动都能将对方频频逗笑。
    沈季宸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甜滋滋,他老早就希望一家人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怎奈何他父亲是个老顽固,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是不肯放弃最初的想法。这让他跟许诺进展缓慢,甚至连龟速都谈不上,加之沈季宸本身在这段感情中就有错在先,一切就可想而知了。
    虽然沈季宸并不是传统的人,但是在他看来不被长辈嘱咐的婚姻是没办法幸福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跟家里断绝来往的。
    饭后,沈季宸旁敲侧击地撺掇杨秀凤。
    被纠缠地实在没办法,杨秀凤瞥了一眼仍坐在椅子上的许诺,却是说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我可不管你们到底是好还是坏,重要的是我当奶奶了,还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孙子!”
    她的视线再次落在杰森身上,怎么看都不腻歪,“你们都这么大了,难不成我说不同意就能分开不成!”
    听到杨秀凤的话,沈季宸激动地将她一把揽住,“妈妈,谢谢你!”
    “你高兴什么?我看人家的样子未必能同意,你还是好好努力吧!”
    杨秀凤一语戳中沈季宸的痛处,他一时摆出苦瓜脸,另一边被撺掇的许诺早已红透了脸,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如果在这个时候辩解,恐怕就是另一种意义上原谅沈季宸。
    其实她跟沈季宸的关系,一直不存在谁错谁对。感情世界里又哪里那么多对错,无非是谁爱得多一些而已。
    如果说他们之间已经完全没有感情,也不全然是这样,毕竟感情也不是能收放自如的东西。
    只是他们之间有太多磨难,这些事情让许诺不敢再跨出那一步,于是就停留在四年前的位置上。既不期冀也不努力,就那样站着。
    而偏执的沈季宸由于当初的鲁莽,伤害了许诺。这一次他更加小心翼翼,却行动迟缓,始终走不到许诺的蛇年,这便是他们的现状。
    介于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境地。
    临出门前,杨秀凤突然对着许诺开口说道,“a市五年一次的设计大赛马上就要举办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许诺猛然怔住,倒不是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只是没想到杨秀凤能与她说话。
    这一顿饭吃下来,她可是连眼皮都没落在许诺的身上,私心里许诺觉得杨秀凤并不喜欢她,便乖乖地坐在一旁吃饭。
    对于她的讶异,杨秀凤看在眼里却也不说话,只等她的答复,“我早就听说你在设计圈里小有名气,别告诉我这样的比赛你不想参加?”
    “不是的”,许诺连连摆手,不知为什么杨秀凤总是给她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只是我听说这次的比赛要求严格,选手作品必须由工作室或者公司上交,野鸡选手不能再参加比赛了。”
    许诺回a市不久,一直都忙着调查事情,且在国外时她就是野鸡设计师出身,为了方便照顾杰森,她没有加入任何工作室和公司。为得就是时间方便有弹性,如果加入工作室或者公司就代表有强制任务,虽然可能会在分成方面有益处,可就彻底没了自主权。
    面对这样苛刻的条件,在杰森和工作之间做选择,许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沈季宸不止一次表示让许诺来me,me毕竟是圈内的设计资质比较好的公司且有许诺熟识的工作伙伴,只是沈琼楠一向对她有成见,沈季宸在me的地位大不如前,如果这时候还顶着各方压力进入me就等于摆了一个大难题在沈季宸面前。
    所以在沈季宸提出这个建议之后,许诺几乎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想到暗藏在公司的江皓和沈司北,沈季宸也没有硬拗着让她加入me,这件事便作罢了。
    杨秀凤只一眼就看穿了许诺的心思,看来传言不可尽信。传到杨秀凤耳中可与她看到的完全不同,流言中许诺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心机女。
    可她左右为难的样子就知道并非如此,如果真得是那样在杨秀凤回a市前她应该就会出现在me。
    知许诺是被她的话吓住了,立时重新开口道,“来韶华设计公司吧。”
    她说得干脆利落,反倒惹得许诺愣住了。
    “怎么瞧不上我这小公司?”杨秀凤脸上顿时涌上不悦的情绪,要不是看在她儿子的面子,她又怎么会主动出口招收许诺,却不想这丫头竟然愣得像块石头。
    许诺并非不愿意,只是觉得这公司的名字有些熟悉,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不管怎么说,有一家公司能够招收她,那就代表她有资格参加比赛了。这对于她来说倒是个不错的消息,这么多年以来她忙着用设计作品糊口,却是一次都没有参加过比赛。要想在国内和国际上取得更进一步的成绩,参加比赛是逃脱不掉的一关。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许诺连忙打圆场。
    “那就好,不然我们杰森也一起来吧。”杨秀凤摸着杰森毛茸茸的头发。
    沈季宸讶然,“妈,你那可是设计公司。”
    听到他的话,杨秀凤立时翻了一个大白眼,“怎么了?设计公司就没办法打理艺人的工作了吗?没有团队我可以聘人啊!怕我委屈了你儿子?”
    被杨秀凤这么一说,沈季宸弄了个大红脸。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点破他跟杰森的关系,站在许诺身边的小人对此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同时剐了一眼沈季宸,被瞪的人立时缩了缩脖子。
    想他沈季宸是何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整个a市怕也没有几个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可偏就在这小鬼面前常常吃瘪且不敢造次。沈季宸欲哭无泪,恐怕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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