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不知从哪儿开始,一片黑色的气息开始变得如同烈焰一样沈腾而起,十年以前说见过的海还是海,也就是修行的人的本命,叫气海,有些人的资质根骨好,所以能看见的也宽广,莫小白那时候看到的是河流,萧鸥那时候看到的是大江,萧让看到的是一片海,不过那时候是一片死寂的海,没有波涛汹涌,没有流动的迹象,就像是一面安静的镜子。
    萧让缓缓抬手,胸膛里传来一阵痛楚,这是十年前的改变,就是那次毁天灭地的改变带来的,自那以后,海天没再碧蓝过,仿佛永远的黑暗了起来。就像是原本平静的湖泊里出现了一颗石子,终于荡起了层层波纹,那微弱的力量久久不息,最后激起了波涛汹涌。
    萧让痛苦低吼一声,无数黑气从身体里面涌出来,化作焰火,就像是无数狰狞的恶魔要从身体里奔涌出来。
    “初见……”
    “你到底是谁……”
    萧让低语,声音在黑焰里慢慢传开,天地在此刻就像是一堆干柴,又像是一片干枯的草原,自己就是那一点火星,无数的黑焰从火星上传来,终于引燃了天地。
    这和以前无数次见到的都不一样,它竟突然那么猛烈而汹涌,痛苦传来,像是无数恶魔在自己的身体里面低吼咆哮。
    巨大六芒星上的女子娉婷而立,她手里握着法杖,无数光芒在她手中聚集,一只青色巨鸟从她法杖射向萧让。
    “砰……”
    青色巨鸟在萧让胸口嘶鸣,萧让摇摇晃晃险些站立不稳,强行忍住巨鸟传来的巨大痛苦,一丝丝黑色鲜血从口中溢出,眼神开始模糊,瞳孔开始猛烈的聚散。
    黑焰已经开始在整片天海之间燃烧,让人看不清一切,尽管这些年从未看清过一切,自从青禾以后,这里只出现过那种低低的细细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呓语。
    呓语再次再萧让耳边想起来。
    “将军……”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噗……”
    一口黑血喷出,萧让身体就像是枯朽的空袋子一样颤抖着,胸口爆裂开一般的痛楚涌向头顶。
    无数的黑焰在天地间开始燃烧起来,整片天地都变得暴烈起来,萧让强忍着痛楚坐下,那些化为黑焰的黑气再次倒卷而回,从天海之间汹涌地开始涌向萧让,萧让的脸渐渐扭曲起来,黑色的血从每一处毛孔渗出。
    “天下,什么狗屁天下,无非就是一个玩具罢了……”
    有人在耳边低语,黑焰变得狂暴,瞬间就把那脑海里那道微弱的声音冲淡,萧让闷哼一声,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发决,黑焰仿佛受到了什么压迫一样,开始倒涌而出,脸色变幻,发出腐朽而枯烂的光芒。
    “我日你先人……”萧让骂了一句。
    身体仿佛被锋利的匕首划开,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从自己胸膛汹涌而出,它们似乎压抑太久了,就像是饿狼一样在身体里餐食身体的每一点血肉,萧让感觉到有什么流下来,低头凝神看过去,无数的黑色从扯开的心口流下来,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颗金色光芒的心脏在跳动着,无数黑色侵蚀之下,那金色已经变得若隐若现。
    “出不来就别出来了,我还死不了你挣扎个球。”萧让怒道。
    黑焰开始散开,金色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着,萧让抚摸了一下它,剧烈的痛苦传来,无数散开的黑焰再次聚集而来,萧让只看了一眼那金色的心脏,眼前就被黑暗淹没。
    “嘀嗒!”
    良久,一点水声从耳边传来,萧让躺在巨石上,睁开眼,眼前无边的黑焰已经消失不见,黑气也消失不见,眼前依旧是黑暗一片。
    黑色的天。
    黑色的海。
    黑色的巨石。
    远处一个细微的角落里,出现了一片安静淡蓝的海,点点金色在其中萦绕,尽管它相比起来那么小,但它温暖而静谧,即便周围全是黑暗,它也是那么安静,让人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温柔。
    ……
    “这人真是见了鬼了,怎么刚说完就这样,他这是有毛病吗?”
    咒骂声从小木屋里传来,唐风捏着折扇恨不得手里拿的是刀,这样就可以一刀戳死眼前这个人,秦韵从屋外端来清水,水里一根毛巾,毛巾上还有隐隐的血色,唐风一把扯起毛巾随意扭了几下,然后胡乱的盖在面前躺着的男子脸上搓起来,那样子更照顾人没什么关系,反倒是像在迎岁时杀牲畜除毛一样。
    “能不能轻些?”毛巾下声音传来,因为毛巾胡乱的搓动变得有些怪异的幼稚,萧让感觉他这是在给自己退皮。
    黑红色沾染在毛巾上,唐风一把丢了毛巾,然后冷冷看着眼前笑意吟吟的人,不过他脸色苍白,神色间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要不是毛巾上的黑色鲜血还在,唐风还真的信了。
    “你这是杀猪吗?”男子笑着问。
    唐风撇了他一眼,冷冷没好气道:“多少也是认识十年了,你这人哪儿冒出来的,我见过对别人不好的,我还没见过你这么贱着对自己不好的。”
    萧让懒得接这话,突然捂着心口低低笑道:“我知道她在哪儿了。”
    “谁?”唐风没听清,看着满脸笑意的萧让莫名其妙。
    “初见。”萧让道。
    萧让摸着心口的动作就像是在抚摸心爱的人一样。
    唐风有种呕吐的感觉,忍着恶心问他:“哪儿?”
    萧让指着胸口低声说:“这里。”
    唐风闻言险些吐出来,觉得这人是疯魔症了,不是修行岔了气都不会疯得这么厉害,恶心道:“你这姓萧的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样子很像一个恶心的老嫖客!”
    萧让回过神来:“滚。”
    唐风一把掰过秦韵的脸,两人面对面,唐风一手摸着秦韵的头一手捂着自己心口,道:“韵儿,你在我这里。”
    秦韵低笑一声,一把推开唐风,后者做出举手发誓状正要说,然后秦韵低声说:“知道了。”
    萧让在一边低低骂了句:狗男女……
    然后两人都看着他,唐风愤怒,秦韵红了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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