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风的部队撤出了虎丘岭,所有的军官都回来了,唯独不见团长。参谋长急得团团转。
    “你们谁知道团长去了哪里?”众军官一个劲地摇头。
    参谋长直视着三营长问:“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团长的时候,团长是带着警卫班去了三营。”
    三营长却说:“我们没见到团长来我们三营啊,他是不是去了二营?”
    “胡扯,如果团长来二营,我会把团长弄丢吗?”二营长说。
    “二营长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是我们三营把团长弄丢了?”
    “这不是明摆的吗?团长去了三营,现在团长不见了,你说你们三营脱得了干系吗?”
    “扯什么**蛋,这事压根就跟我没关系!”
    正当军官们争得不可开交时,团长的警卫班长回来了。
    参谋长看见团长的警卫班长走进团部门口,大喜过望,喊道:“狗了,你可回来了!”
    在团部的军官们全都围了上来:“你可回来了,狗子,团座呢?”
    “我快渴死了我。”警卫班长直冲到桌前,端起茶壶就住嘴里灌。
    参谋长凑上前:“狗子,慢点喝,别呛着。”
    “参谋长,等会我要单独跟您汇报,有吃的吗,我都快饿死了。”
    参谋长马上下令:“来人,到炊事班给狗子弄点吃的来!”
    几名军官围着七嘴八舌打听情况。警卫班长只顾狼吞虎咽地吃东西,一言不发。参谋长以眼色遣走其余军官,然后坐下来:“狗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警卫班长已吃了个半饱,放下馒头,贴近参谋长耳朵说:“团长在新四军手里。”
    “什么?”参谋长大惊失色。
    警卫班长用手势制止了参谋长发出声音,小声说:“团长吩咐,这事只能让您一个人知道。”
    “团长身体怎么样,没受什么苦吧?”
    警卫班长说:“团长身体没事,很受优待。”
    参谋长舒了口气:“那就好。”接着问,“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就落到了新四军手里。”
    “我们是被虎丘岭的土匪抓的,可是,虎丘岭的土匪里来了新四军,他们准备投新四军去了。”
    “怪不得这些土匪那么难缠,原来是有能人相帮。”
    “我看出来了,那个新四军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眼光和胆略不是一般的。”
    “怎么,你说只有一个新四军?”
    “是。正是他带人摸到了指挥部,把团长请到了他们的司令部。”
    “简直不可思议,一个人来到虎丘岭游击队,马上改变了整个战场态势,这个人不简单。”
    “我听他们喊过他的名字,那个人姓胡,好像叫胡什么来着,哦,对了,叫胡志诚。”
    “胡志诚?”参谋长将信将疑,“他在新四军里是什么官?”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看那个人挺威严的,应该是个大官。”
    “对,他能调动新四军东江支团围我容山县城,逼得牛司令赶快下令撤兵,这个人的官职一定不小。”
    “反正他一到虎丘岭,好像虎丘岭的土匪们就都听他的了。”警卫班长说。
    参谋长沉吟了半天,又问:“如果我们给了这些物资,他们肯定会放我们团长回来吗?”
    警卫班长说:“团座特别交代,叫你秘密准备物资,物资所需费用,由团座个人筹集,不能动用团里的经费,这事千万不能让牛司令知道。”
    参谋长:“这我知道,钱倒是没问题,枪支的事有点难办,况且这么做,只怕隔墙有耳,传出去会说咱整个团私通新四军。”
    警卫班长说:“团长说,弹药可报战损,药品被服你找军需官要,只要有钱,这些东西都可以买到。”
    参谋长点点头:“物资数量不是小数,弄这么多东西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不容易。”
    “团长要我全力配合您准备这些物资。参谋长,你可一定要尽心办好这件事啊!筹不到这些资,团长会死,这事捅到牛司令那里,团长也会死。”
    “狗子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的,刘团长对我恩重如山,我会尽力办妥这件事的。这事你对谁都不要说,一切由我来办。但有一点,如果我给了物资,土匪伤及团长或者违反约定,我一定带兵踏平虎丘岭。”
    警卫班长说:“只要按照他们的要求准备好物资,新四军肯定不会为难团长的。临走时,他们已经不再绑着团长的手了。我觉得那位新四军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要不然那些人也不会那么快就信任他。”
    三天后,胡志诚率领一班人马,埋伏在山林里,机枪步枪直指山道口。朱一鸣用驳壳枪顶住刘震风的脑袋。
    不久,山道处出现了一队马帮,每匹马上驮着两只箱子。马帮在山道处停下了,卸载。
    胡志诚一挥手,陆振宁从隐蔽处走出,往马帮处走去。很快传来隐约的说话声,陆振宁显然在验看物资。
    不一会儿,远处传出陆振宁的声音:“诚哥,物资一样不少!可以放人!”
    胡志诚走到刘震风身边:“刘团长,你走好,我们后会有期。”
    刘震风无限感慨:“别后会有期了,这一去,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们。”
    “刘团长,临走前,我再送你一句话,做事不做绝,日后好相见!”胡志诚说着,亲自给刘震风松了绑。
    刘震风跨上一匹军马,回头朝山林看了一眼,双腿一夹,纵马而去。两名警卫员也策马紧追团长而去。
    营地一片喜气洋洋,人们穿上了整齐的服装,领足了子弹,还有罐头食品。
    “这个刘震风还挺讲义气的。”朱一鸣说。
    “只怕他回去,难以跟牛忠明交代啊。”陆振宁说。
    胡志诚却说:“我相信他完全有办法糊弄过去。这些国民党军队的老油条,打起仗来不怎么样,糊弄起上级来他们是一个比一个精。”
    虎丘岭游击大队打了个大胜仗,获得了很多物资,大家脸上喜气洋洋。
    可是,王魁荣的伤势却日益严重,由于山里医疗条件太差,没有人能挽救他的生命。他自知顶不了多久,让警卫员把陆振宁和胡志诚喊来。
    一见陆振宁,王魁荣苍白失血的脸上露着艰难的笑,对陆振宁说:“陆兄弟,有些话我得交代一下了。我怕我挨不过今天了,我太累了,只想闭上眼睛睡一会,可是,我怕我两眼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
    “不要这么说,你行!你一定行!”陆振宁抓着王魁荣的手,拼命地鼓励他,一定要坚持住。
    “快去叫诚哥。”陆振宁小声吩咐旁人。
    不一会,胡志诚也来到王魁荣身边。
    胡志诚也在安慰王魁荣:“王司令,你可别说丧气话,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该出的气出了,我这辈子知足了。”王魁荣艰难地说,“只是后悔没有听你们的话,带领兄弟们投新四军。”
    胡志诚的眼里闪动着泪花。
    “我想了想,也许你们说的是对的,我手下这帮兄弟这些年跟着我,净是吃苦受累,过的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如果投了新四军,也许是给他们找一个好的归宿。”
    胡志诚点点头说:“王司令能想明白就好,现在还为时不晚。”
    “王司令!”陆振宁拭了拭泪水说,“我们一定会把兄弟们带上一条光明之路,让大家都有好的前程,好的归宿”。
    “胡兄弟!”王魁荣转脸对胡志诚说,“我不知道你在新四军里是什么官,我就暂且称你一声胡兄弟吧。能把剩下的弟兄交给你,我就放心了。你答应我,一定得把他们带出去。”胡志诚点点头,嗓子哽咽:“放心吧王司令,我一定把他们带出去……”
    “别为我难过,没什么不好,奈何桥上,有那么多兄弟都还等着呢,我过去,还给他们当司令。”
    一种极大的悲哀朝胡志诚袭来:“不,王司令,你不要走!这支队伍,还需要你来当司令!我们有能力从这儿跳出去,你得坚持住,坚持住……”
    王魁荣微微一笑,无力地闭上眼睛。
    “王司令!”陆振宁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胡志诚也忍不住用手拭着眼睛。
    次日,一座新坟前,胡志诚及游击队员们肃立致哀,大颗眼泪从胡志诚脸颊上滚落。
    这支队伍的两位核心人物王魁荣与何师爷都先后走了,好在陆振宁和胡志诚之前在队伍里已树起威信,要不然队伍还真不好带。
    胡志诚在展开的地图前,对身边所有人说:“此地不可久留,我们马上收拾东西,向南去找新四军的郝队长去,今晚就出发!”
    “是!”大家响亮地回答胡志诚。
    经过这一次一抓一放刘震风,胡志诚已成成了这支队伍的灵魂人物,大家都愿意听从他的号令。
    牛忠明刚派刘震风进巢虎丘岭的土匪,却发现新四军把容山县围了个水泄不通。牛忠明慌了,他最精锐的一团不在身边,剩下的这些虾兵蟹将是不足以抵抗新四军的,他赶紧给第一团发电报,叫他们尽快回防县城。第一团一从虎丘岭撤出,围城的新四军就撤走了。
    牛忠明以手抚着胸口说:“谢天谢地,幸好我的第一团回防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铃响起,牛忠明拿起电话一听,是日军联队长青木岩夫从镇江打来的。问他是否与新四军打了起来。
    “没有没有,新四军只是想趁我第一团进山剿匪,县城空虚之际,想来偷袭。后来,我命令第一团及时回防,新四军就撤走了。”
    “你做得对。”青木岩夫在电话说,“不要去管山里的土匪,你要好好守卫县城。我马上派人去跟你谈有关队伍改编的事。你的队伍马上要改为容山保安大队,不能再犹豫了。”
    “是是是,谨遵青木太君旨意。”牛忠明在电话前也是毕恭毕竟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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